只對你有感覺20
“你少嚇唬我!”唐父根本不聽他說, 他現在反正這樣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閨女照顧老子, 那是天經地義!叫唐心灼來見我!”
男人不緊不慢地道:“女兒繼承母親的遺產, 也是天經地義。您打算什么時候還給唐小姐呢?”
“關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滾滾滾!給老子滾!”唐父脾氣火爆, 立刻就對男人動起手來。
男人雖然穿著西服,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但是輕輕松松就架住了唐父:“您年紀大了, 還是少動怒的好。”
被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制住了, 讓唐父大為惱火, 不禁脫口而出:“怎么?你喜歡我女兒?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不要臉,五年前……”
“砰!”
警衛室的門被踹開,唐心灼寒著臉走進去。
看著撒潑的唐父,氣得渾身發抖:“我不要臉?你當著我的面, 好好說說,我是怎么不要臉的?”
唐父看見她, 卻不說了。
他又不傻, 平白得罪女兒:“怎么?老子罵你兩句,還不行了?老子生你養你, 你不孝, 老子罵不得你?”
“我不孝?”唐心灼譏諷地道,“還有比我更不孝的吧?那個坑了你僅剩的錢, 跑得無影無蹤的大女兒呢?你怎么不去找她, 偏來找我?以為我比她好欺負?”
唐父語塞:“你是我女兒!我找你怎么了?”
他是不去找大女兒嗎?這不是找不到嗎!
唐緋煙跟她媽一樣,跑得無影無蹤, 他一點消息都沒有!
“找我也可以。”唐心灼臉上冷冷的, “把我媽留給我的東西給我!”
她從前沒有計較過這些。
就連后來對父親失望透頂, 也從沒想過要回來。因為她想著,畢竟是爸爸,就給他了,當做養老錢。
但她沒想到,唐父能夠沒下限到這種地步。來她的公司,毀壞她的名聲,把她往絕路推!
那她還孝敬他干什么?他配嗎?!
“什么你媽留給你的東西?那是老子的!”唐父無賴地說道,“她是我老婆,她死了,東西就是我的。我還沒死呢,你找我要什么?我想給你就給你,不想給你就不給,你想啃老,要不要臉啊?”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站在一旁,剛剛差點跟唐父動手的男人說道:“如果唐小姐的母親沒有留下清晰的遺囑,那么作為她的配偶、子女,你們享受同樣的繼承權。”
唐父就不愛聽他說話,聞言又是惱火地看過去:“關你什么事?這么愛管人家的閑事?你們公司沒活干啊?就這么讓他閑著白拿工資?”
吵吵鬧鬧。
唐心灼疲憊,心累,又丟臉。
她雖然沒答應那位男同事的追求,但卻不想在他面前丟臉。尤其,唐父差點就說出她最不愿意讓人知道的過往。
“謝謝你。”她抬頭看向那位男同事說道,“你先回去吧,我來處理。”
男同事還沒說話,唐父想到什么,立刻道:“等等,你先不能走!”然后看向唐心灼,露出無恥的表情,“心心,你跟爸爸回家,爸爸保證以后保守秘密,誰也不說!”
說著,做了個拉上嘴巴的手勢,又用余光斜了那位男士一眼。
他如此明晃晃的威脅,令唐心灼眼前一黑。
身子晃了晃,一時間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在哪里,靈魂仿佛飄出去了,陷入一片黑暗,聽不到、看不到。
男同事接住了她,剛要對唐父說什么,韶音先開口了。
她輕輕笑了笑,看向唐父說道:“您呢,只剩下一套房子了吧?其余的資產,都被您、您的妻子、大女兒,敗光了吧?”
“要知道,這部分資產里面,相當一部分是心心的。你,你的妻子,你的大女兒,都應該賠償給心心。”
“你想要心心孝順你,可以啊!”不等唐父說什么,她挑著眉梢說道:“先把心心該繼承的都給了她,然后她將你接過去,好好孝順你。”
“我?我是她的頂頭上司,我管得住她。到時候她敢不孝順你,我先不答應。”
她會這么好心?
唐父一點兒也不信,他記得韶音,當初哄著自己女兒打官司的,就是她。
“哼,我不信你!”他不可能把前妻的遺產給唐心灼。他心里一清二楚,他只剩下一套房子了,都給唐心灼都不夠,如果給了她,他還有什么?
韶音笑笑,說道:“不用你信。你愛信不信。你信不信的,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偏頭看了唐心灼一眼,說道:“心心,你又要打官司了。這次就不用請上回的律師了,這次的案子比較簡單,只是簡單的財產糾紛案,對方又沒錢沒勢的,不用上最好的律師。”
“誰說要打官司?”唐父不知怎么,忽然緊張起來,大喊大叫道:“她是我的女兒,她怎么敢告我?她不孝!”
“我不孝?你到了要養老的年紀嗎?”唐心灼忍不住沖他大吼,“就算你到了,還有你大女兒跟我一起分擔,你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韶音向男人示意一眼,讓他把唐心灼帶走。
跟這種人,較什么勁。
“唐心灼!你站住!”唐父試圖去抓她。
警衛立刻將他攔住。
韶音反手關了門,倚在門上,雙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唐父:“你有兩個選擇。”
唐父不想聽,但他不得不聽。
“第一個,你把欠心心的,全都還給她,我給你唐緋煙和她母親所在的地址,你去投奔她們。”
“第二個,你把欠心心的,全都還給她,我把你的地址給唐緋煙和她母親一直躲避的債主們,讓他們找你討債。”
她笑瞇瞇的,看著唐父說道:“您選哪一個呢?”
唐父目瞪口呆:“你,你——”
他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主要是,他從來也沒遇見過如此邪惡的人!
這哪里是兩個選擇?根本就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他不管選哪個,都將失去他僅有的房子,變得一無所有!
區別是第二個選擇更狠,他不僅將一無所有,還將東躲西藏,過上見不得光的日子!
“你,你,我要告你!”他終于想到拿起法律武器,來捍衛自己的權利,“你威脅我!恐嚇我!我要告你!”
告個屁。
韶音臉上的笑意斂去,放下手臂,打開警衛室的門:“給你三天時間,把房子過戶給心心。你辦得到,我看在心心的面子上,不難為你。”
“不然……”她已經走到門口,這時回過頭,臉上明明是笑著,但卻透露著危險的氣息,“你知道我的,虞承堯都干不過我。”
他應該不會想得罪她吧?
不會吧?
韶音收回視線,轉身出了警衛室。
唐父應該不會因為她是個女人,并且跟唐心灼認識,就覺得她不危險,可以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吧?
“不會。”灰總回答道。
就算唐父一開始不害怕她,他這種人,骨子里就輕視女人。但是,韶音那句“虞承堯都干不過我”,顯然喚醒了他的理智。
他當年懼于虞承堯的勢力,不敢耽擱,立刻把錢還了。現在,對上比虞承堯還強大的力量,當然也不敢耽擱。
“你爸爸答應將房子還你。”韶音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唐心灼,“他做了這么好的事,我們也要給他點甜頭。我知道唐緋煙她們的地址,等房子過戶完,就把地址給他。”
唐心灼不知道里面發生的事。
這會兒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但還是渾身疲憊:“又麻煩你了。”
她總是遇到這些事,每次自己都搞不定。
本以為自己已經成長了,可是這種時候,仍然讓她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你為我工作,我當然要為你解決麻煩,好讓你全心全意地為我工作。”韶音笑了一聲,拍拍她的肩,抬腳走了。
將她和那位男同事留在身后。
他們應該會有話說。
“我……”唐心灼看著對面的人,想說,我沒有你想象中的好,今天的事謝謝你,但以后不必了。
但男同事的話比她還快:“餓了嗎?快到中午了,還有五分鐘。我請你吃飯?我剛剛團了一家川菜的券,一起嗎?”
張了張口,想要拒絕,但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起來。
她臉上一紅,還想再拒絕,但男人認真的目光注視著她,沒有笑話她的意思,仿佛也看不出來她的窘迫和猶疑,一心等著她的回應。
唐心灼忽然就想答應了:“好。”
五年了。
她不能一點成長都沒有。
如果說,韶音總是幫她解決麻煩,是為了她一心一意地工作。那別的呢?她一直對異性避之不及,難道要持續一輩子嗎?
她可以討厭男人。但她不允許自己害怕男人。
“走走走!”見她同意,男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抬腕看了看表,“還有三分半,我們再等等,耗到打卡就去。”
唐心灼莞爾:“好。”
*
唐父將房子過戶給了唐心灼。
他沒有辦法,他害怕韶音真的給他惹來一群要債的。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他還要命,所以不想惹那群人。
過戶的時候,他幾次埋怨,試圖打親情牌讓唐心灼改主意。如果唐心灼自己不要,他就不用非得過戶給她了。
但唐心灼才不會傻到不要。她如果不要,唐父照樣讓她養老,負擔治病、看護、生活所需。而她如果要了,以后唐父身上需要砸錢,大不了她把房子賣了給他用錢。
房子過戶后,出了辦理大廳,唐心灼抬腳就走,頭也不回。
唐父怎么叫她,她都不應聲,打了輛車就走了。
唐父一個人站在陽光下,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他收回顫抖的手臂,心是冷的,血是冷的,骨頭也是冷的。
“嗡嗡。”
他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到上面是一條地址。抿了抿唇,捏著口袋里僅有的錢,買了車票,去找妻子和大女兒。
她們對他的到來,表示驚訝,以及拒絕。
都不讓他進門。
唐父睡了幾天小區里的躺椅,實在受不了了,開始大鬧。
唐緋煙和母親受不了他,又一次跑了。這個房子,是她們租的,隨時可以退租走人。
唐父終于敲開門,發現是陌生的人,頓時大怒。咆哮一番,被人家打了一頓,傷痕累累地離開。
他想回去,回去找唐心灼。小女兒雖然冷酷,但不狠毒,他賣賣慘,從小心腸軟的小女兒會養他的。
但他剛出小區的門,還沒來得及買車票,手機上又收到一條消息。
是韶音發給他的。
唐緋煙母女現在的住址。
唐父不禁渾身打了個哆嗦——韶音不讓他回去。
他狠了狠心,又去找唐緋煙母女。
唐緋煙母女不管搬去哪里,都躲不開他,煩不勝煩。打他,罵他,給他吃剩飯。
唐父一開始還憤怒,后來整個人麻木了。給冷水,就喝冷水。給剩菜,就吃剩菜。反正,他也沒幾年好活了。
只是,發現一直偏心的妻女的真面目后,他不由得回想起從前的時光。前妻,小女兒,那時候的一家三口。
前妻去世后,他如何漠視小女兒。想多了,整個人就開始愧疚起來。
他想為一直忽視的小女兒做點事情。
唐緋煙母女雖然不待見他,但他也是家里的成員,一些事情瞞不過他。他開始偷錢,藏錢,想把這些錢寄給唐心灼。
存了五千塊的時候,他被唐心灼母女發現了,將他一陣好打。
“你父親死了。”一天,韶音將這個消息告訴唐心灼,“被唐緋煙母女意外打死的。”
這個消息,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么。
唐心灼的嘴角動了動,勾出一個說不出什么心情的弧度,似嘲諷似同情,似悲哀似怨恨:“呵。”
她把唐緋煙母女告了。
兩人一直虐待唐父,還意外致人死亡,想不蹲進去都不行。
一家三口,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唐心灼跟那位男同事的感情,也在緩慢升溫中,雖然還沒確定男女朋友關系,但是已經可以經常單獨吃飯了。
周蒙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他們,張口想喊住她,但見那個男人的條件不錯,不禁露出自卑的苦笑。
他給了她很多傷害,他配不上她。他如果有點良心,就該放開她,讓她去過上新生活。不用每天面對他,想起過往,以及那些傷害。
至于虞承堯?
他想追求唐心灼,但他沒時間。
一點時間都沒有。
宏福集團已經沒落了,不是他一個人能力挽狂瀾的。林氏企業還在不停施壓,他想要保證宏福集團不繼續沒落下去,就已經用盡了全部精力。
出獄的第一年,他忙事業,沒顧得上追唐心灼。
出獄的第二年,他忙事業,沒顧得上追唐心灼。
出獄的第三年,他……
“他臉上的細紋增加至十四條,法令紋的深度增加百分之四,長度增加……”灰總每年都會匯報一次。
直到虞承堯白發蒼蒼。
唐心灼已經有了幸福的家庭,早已經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而韶音也交了幾個男朋友,感情生活豐富,事業生活更豐富。
快樂的生活,讓她們老得很慢。虞承堯都白發蒼蒼了,她們頭上甚至沒有幾根白發,皺紋也很少看見。
三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兩代人。
“虞總。”酒會上,韶音跟唐心灼正說著話,就看到了滿頭白發,身軀雖然仍然高大,但卻不再挺拔的虞承堯,酒杯掩口,開著玩笑:“您怎么老成這樣了?我差點以為是虞叔叔。”
虞承堯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這個女人,渾身是毒,碰上就受傷。
他將目光投向唐心灼。
唐心灼看見他,臉上沒有了笑意,冷冷地回望過去。
她叫不出一聲“虞總”。
跟他,她連面子上的禮節都做不到。
虞承堯看著她,神情漸漸復雜。這些年,他收集過很多她的照片。看著她從年輕女孩,變成精英高管。從帶刺的玫瑰,變成偶爾會軟下尖刺的美麗玫瑰。看著她從單身,到成立家庭。
這么多年過去。
他再次站在她身邊,發現自己老了,老到什么沖動都沒有了。
她仍舊是那抹明媚的色彩,身上仍舊散發著獨一無二的香味。但是,他感知不到了。
原本應該連接在他們中間的無形的絲線,似乎斷掉了,他再也不能從她身上獲得獨一無二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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