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冬日,屋里爐火燒的正旺。
如安伺候著剛下朝的主子更衣,將蟒袍掛在了楎上。
“他今日,出府了?”他的主子忽然開口問道。
“是,今個早上在王爺入宮后,小王爺便離開了。”如安頓了頓,見主子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又開口說道:“小王爺他,又去了袖春閣。”
男人神色不變,坐到八仙椅上,盤了盤手里的珠串,說:“青天白日的,就去了?”他又道“隨他吧,左右壞不了什么大事。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世,將那人除去便是了。王府里,因?yàn)樾⊥鯛敋埍赖钠腿艘膊皇且粋兩個了。”
如安溫順的低著眉眼,為主子換了茶水,“是,那小王爺?shù)暮笤海蘸罂梢艓讉人進(jìn)去看著。”
男人揮了揮衣袖,接過茶盞飲了一口,”不必,惹急了他,反而鬧出什么事端,任他自己折騰吧,在府門多盯著他的出入行蹤便是了。不過,等他回來,讓他過來見我一面。”
如安恭敬的俯了俯身,下去吩咐了。
……
杜汝懵懵懂懂地醒來,耳畔還是馬車輪咕嚕咕嚕轉(zhuǎn)動著聲音,他意識還未回籠,一陣涼意先從腳底爬上來,凍得他哆嗦了一下。
京城近入冬了,一身薄衣禁不得風(fēng)吹。
目光落在跟前,面前的小王爺依舊是端端正正的坐著,端的是一副富貴公子的模樣,即便看不清面容,但也讓人覺得出身不凡。
或許是察覺到他醒了,小王爺沖他一展笑顏。杜汝當(dāng)即被美色沖撞的紅了個大花臉。
在閣里見多了容貌出眾的男人,但再怎么賞心悅目的佳人也會被濃厚的各種脂粉味嗆的淡了幾分。小王爺僅僅是朱唇微微勾起,已經(jīng)讓人遐想起聯(lián)翩春色。
這般的人,怎么會在個青樓里挑了個男王妃。
杜汝又暗暗掃視了一瞬,這小王爺全身,身段哪處不是極佳的……
他又哆嗦了下,對自己的行為有些唾棄,略帶猙獰的閉了閉眼。
他不敢生出不敬之意,這好歹是他日后的東家,雖是要和人家成婚,但人家也說了,不過是名義之上的事情,若是逾越了,便是自己的不是了。
杜汝振振有詞的給自己碎碎念叨著,同時也告訴自己不能欺負(fù)自己新東家眼盲就工作不盡責(zé),方才睜開了眼,決定扮演好一個“王妃”的形象。
杜汝故作姿態(tài)的拗出了嬌怯的神態(tài),怯生生的望向?qū)γ娴耐鯛敚噲D展現(xiàn)出深情來,落在玉淵的眼里,他不自覺抽了抽嘴角,莫名覺得有幾分恐怖……
簾布漸漸平穩(wěn)下來,聽著外頭的動靜漸漸的安靜了下來。杜汝正欲攙著小王爺下來手上的動作先是被他忽然攔了下來。
“嗯?”杜汝看向玉淵,剛才安靜的人現(xiàn)在似乎有些不自在,如同在糾結(jié)著要不要開口說著些什么話。
玉淵隔著衣服感受到杜汝身上的體溫,又觸電般收回了手,微微露出的在衣袖里的手腕瑩白如玉。
“東家,怎么了?”杜汝咬了咬唇,嬌滴滴的開口道。
玉淵猶豫了半刻,馬車外的人也不敢發(fā)聲,他一副被杜汝的表現(xiàn)給驚到了的樣子,杜汝握拳微微咳了咳。
“東家,你喜歡什么樣的?”杜汝起身來略向前傾了傾身,在他耳邊輕語道。
這般近的距離,一時間再度熏紅了兩人的面,玉淵不自在的道:“你……正常些便好。”
“噢……”杜汝收回了矯揉造作的樣子,他就說前界東家眼光不行,怎么會有男人喜歡這樣的,連他自己也不自覺惡寒起來。
玉淵被馬車?yán)锲婀值姆諊o尷尬住,想要起身先下車去,卻忘了自己在別人眼里是個眼盲的,杜汝還打算去扶他,兩人相撞在一起,齊齊跌回了軟塌上。
外頭的人只瞧見馬車震了震,一個個的低頭裝作什么也看不見。
完了完了完了……
杜汝沒什么花花心思,腦海里全部都是他第一次端盤子腳滑倒在東家身上被罰一個月月錢,嘶,這王妃有什么月錢可以扣嗎……
好在他的新東家沒說什么,只是一張俊臉紅的更加厲害。
……
兩人各懷心思,半攙扶半推脫的下了馬車,由一旁的仆從來看,倒真像是小王爺同這剛帶回來的男人有了什么私情。
一旁等候著的仆從半恐半急的,小跑上前去攔下了玉淵。“小王爺,王爺回府了,現(xiàn)今個正在屋里候著您呢。”
玉淵面帶春色,不動聲色的往杜汝手中隔著衣袖塞了個物件,“本王知曉了,你們幾個,將王妃安頓在本王的后院中。”
杜汝溫順的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看著玉淵離去的步伐。
幾個奴仆聽著小王爺?shù)肋@人是王妃,心有詫異而面不敢有所表現(xiàn),手底搬下馬車上東西的動作,越發(fā)小心慎重了。
院里僅候著如安一人,步子踏進(jìn)了院里,這間側(cè)院有些偏僻,不太能曬著太陽,氛圍也顯得陰暗了些。
玉淵扯下了布片,驟然在明亮光線下視目,他不自在的瞇了瞇眼。
如安順著他的手接過,在他身側(cè)耳語些什么,玉淵心領(lǐng)神會,步入屋去。
屋里格外壓抑,燒著的炭火冒出個火星來。
玉淵在男人跟前跪下了,男人低著頭在寫著什么,仿佛沒看見他。
“你帶回來個男人?”王爺看著跪在面前的小王爺,語氣平靜。
“是。”玉淵低眸,眼睛盯著自己面前的空地。
王爺早知曉他常年夜里偷跑進(jìn)袖春閣,倒也不意外,低頭繼續(xù)寫著手里的字。
“大人預(yù)為我擇良妻,但玉淵無福受此恩澤,恐耽誤其他姑娘一生,況且心中早有心上人,請大人責(zé)罰。”玉淵將額頭輕扣在地上,額頭沾上一片灰。
玉淵此番話落聲后屋內(nèi)只有王爺手續(xù)的筆同紙張摩擦的聲音,王爺收了筆,看那紙上的墨跡漸漸干了,就把書冊遞給玉淵,玉淵伸手接過,王爺?shù)溃骸澳潜惆匆?guī)矩辦吧,雖是男子,這王府里,也是不能少了一場大婚。”王爺說著,用腳虛踢了踢玉淵。
玉淵識相的抬起頭來,明白他話語里的意思,不做聲,只是打開手中的書冊,上面寫著丁丑月丁亥日乙巳時。
“既然人你已經(jīng)帶回來了,你的生辰八字就由你交給王妃吧。”王爺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是當(dāng)年,你從鮫卵中破殼之日。”后半句說的很輕,他看了玉淵一眼,兩人四目相對,兩人心里都明白短短一句中所蘊(yùn)含著的深意。
玉淵身子有些顫栗,拿著書冊的手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手腕上瘋舞著幾根銀絲帶起衣袖翩飛起,很快纏緊了手腕,勒的皮肉上多了幾道紅痕。
他垂眸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恭身而起退了下來。
待退到院外,一根銀絲已經(jīng)攀上他的脖頸,狠狠的勒緊……
……
杜汝這時被帶到了后院去,王府之中處處戒備森嚴(yán)有人把守,杜汝低著頭跟著侍從,不敢多打量幾眼。
“您與小王爺還未大婚,小的便喚您少爺,您看如何?”一個仆從弓著腰,對他諂媚地道。
杜汝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仆從的熱情有些不適,卻也沒說些什么。
“府里多數(shù)地方都有人守著,那是王爺行政或是面客的地方,少爺可要小心些,最好不要在這些地方走動。咱們王爺是當(dāng)朝攝政王,所以難免是要小心先。”仆從帶杜汝在前廳幾處走了走,又一一告訴他這王府里有什么忌諱。
“先才王爺和小王爺讓奴才們讓您安排在后院里,那處是小王爺?shù)脑鹤印逼蛷闹噶艘粋方向,杜汝心里記下來,腦子里大致也有了個王府的明細(xì),仆從又說:“小王爺院里并無側(cè)室,連通房丫鬟也無,就少爺您一個人住在此處。”
杜汝這下是詫異了,侍從瞧著他驚訝的樣子,“少爺,咱家小王爺雖說性情有些……額有些陰晴不定,但可是個潔身自好的。”
“陰晴不定?”
“是啊……”仆從見四周來往的人不多,壓力嗓子小聲說“看少爺您不知道,我們府里啊……一個月里沒少抬出幾個仆人來。您侍奉小王爺,也還需小心啊。”
杜汝應(yīng)了聲,卻是想著馬車上沖他一展笑顏的樣子,看不出什么陰晴不定的樣子,他心里對此是懷有質(zhì)疑,但也沒敢質(zhì)問。
不過倒也難說,他回憶起舊事,過往在閣中,也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富家公子,表面看起來是個君子,背的里卻行了一些不明的勾當(dāng)。一面之見,但小王爺卻讓他覺得并非是如此之人。
他踏步步入自己居住的庭院,侍從將他的行囊安置后,點(diǎn)起了一盆火盆,便自行退下了。
聽著四周都沒了動靜,杜汝方將手里的紙張舒展開,入目是一行靈動的字跡:三月后,大婚相見,望君安。
杜汝輕嗅著紙張上還帶著的一股墨香,輕笑了聲,將紙張往火盆里丟去。
看著紙張被火舌舔盡成灰,在屋里漫起一陣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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