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杜汝趁著夜色未完全暗下,練完功后就急著回了府,老和尚瞧了,搖了搖頭,嘖聲道:“火急火燎的。”
杜汝急躁躁的跑回府去,就直奔后院。
他在池邊小聲喚了幾聲,不想仍是許久未見動靜。
“泠之!泠之!”杜汝皺了下眉,覺的有些不對勁,用手在水面上隨意的撩撥了幾下,也不見小鮫人的聲音。
忽然小鮫人突兀的只浮出一個腦袋出來,也沒等他開口,便對著他道:“阿汝,近日里我有些累了,來日再來見我吧。”而后也不等他回話,連一眼也未曾瞧他,就潛回了水里。
杜汝在池邊愣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本打算和告訴泠之他所遇見的事情和等會兒他想帶著他去暗道試試有沒有辦法讓他出府,卻是忽然在這里碰了壁,有些委屈的看了眼水面。
轉念一想又覺得莫非是自己那么多天沒有來使的他不快了,但人家已經回到了池底,杜汝也沒想將他又給喚醒。
只是對著水面輕聲道:“那我明日再來見你。”手在水面虛虛的撫了一下,如同撫在那人腦袋上一般。
泠之在水下看著,輕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遮掩不住的傷口。
……
“師祖,我們來喝酒啊。”靜督拿著兩壺酒在他面前招搖著。
袖春閣內點的幽香讓人覺得愜意,窗外頭那棵老樹的枝頭長出兩對新芽來。
南辰撩了撩頭發,瞇著眼睛躺在榻上打了個哈欠,“冬日煮酒?你什么時候也喝起這軟綿綿的花酒了?”他揮了揮衣袖合上了窗,寒風吹的他有些畏寒。“靜督,打算什么時候動手啊?”
老和尚捏了塊糕點放入口中道:“再濁的酒都喝過了,花酒怎么還喝不得了?徒孫打算在攝政王府大婚前動手,那時人流眾多,防范應當是松疏許多。”
“不行!”南辰忽然態度堅決道。
“嗯?”老和尚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起碼,起碼要在大婚后。”南辰臉色有些異樣,起身時捏了捏自己的腰身。“你在大婚后動手,等事情解決了,我也該離開了。”
“這……好吧”靜督報仇之心雖是蠢蠢欲動,但是師祖這么說,想必是有其中的道理。“師祖這次離開,何時再回來。”
南辰搖了搖頭,目光放空道:“事情也辦的差不多了,或許,不該回來了。”
“師祖到底是辦了什么事情?”他好奇的坐在南辰身旁,喝了口酒。
“你的事情不也是沒告訴我嗎?”南辰笑道,接過他手里頭的酒。
“師祖不能沾染塵事,徒孫若是告訴了您,惹您不快了,一時沖動動了手,豈不是壞了您積累許久的功德。”老和尚笑了笑,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淚眼蒙蒙抱著師祖小腿不肯松手的孩子了,也不想讓師祖為他操勞這些恩怨,畢竟若是纏上了,或許再也掙脫不開了。
南辰推了推他,笑而不語,他的確是享了太久的安穩日子,都懶了骨頭。他拿著酒壺正打算喝,一陣嘔吐的感覺忽然上涌。
他把酒放在一旁,往身側干嘔不住。
“師祖?怎么了怎么了?”靜督上前來看著他痛苦的模樣,目露關懷。
南辰捏了捏鼻尖,一陣無力感傳上來,“或許是精血兩虧了?”最近似乎是縱欲過度,老是暈沉沉的。只是,這身子沉重的好像有些不對勁……
“師祖又非□□凡胎,什么能傷到師祖您呢?”老和尚把他沒喝的酒順了過來,問道。
“我姘頭。”南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別以為靜督私下里編排自己的話他不知道。
老和尚實相的沒再多問,師祖的私事,還是不宜深入的知道。
提起那人南辰更加不快了,幾日前不歡而散后那人就再沒找過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南辰正覺得煩躁。
外頭的人突然敲了敲門,南辰忽然勾了勾嘴角,神色都振奮了不少,揮了揮手打發他說:“我還有貴客要見,你自個兒玩去
吧。”
老和尚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飲盡酒壺里的酒,就從窗外翻了出去。
他剛出去,門便被外頭的人推開了。
……
“小和尚,我見你骨骼驚奇,必然是個習武的好料子,要不就跟著我修習武功吧。”
“若是要修習武功,那也應該跟著我師傅。”
自從未糊住入寺廟中,便時常跑去和善郁交流。
或者說是他單方面的騷擾著善郁。
“小爺的師傅才是最厲害的。”未糊孩子氣的計較著。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善郁一邊抄寫著經文,一邊時不時的回應著他。
小和尚年紀輕輕的,卻已經寫的一手好字,他寫了一張又一張的,上頭字跡工整,形若游龍。
“施主,你不許欺負我師弟!”善蓁從外頭跑進來,正色的對他說道。
善郁見師兄來了,對他行了個十字禮,暫時把手中的筆擱置下,去放置抄好的經文。
“你哪來瞧見我欺負他了。”未糊拿著他的紙筆揮霍了起來。
善蓁湊近了一看,是他不認識的名字。
“喏,你的包子。”他遞給未糊用黃色油紙
包裹著的,兩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
未糊咬了一口,見那小和尚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一副饞樣。
“小和尚,吃包子呀。”他故意遞過去一個,小和尚吞了吞口水,似乎是內心在掙扎著。
“師兄。”善郁站在他身后盯著他,正打算伸出手的善蓁停住了手。
“嘿嘿嘿,師弟。”善蓁對著他尷尬一笑,正色對未糊道:“施主,出家人不沾酒肉。”
未糊挑了挑眉,飽含深意的看了兩人一眼。
……
待到夜色全盤暗下,趁著侍從們交班之際,杜汝悄然走到府外外頭,照著地圖上所指示的,來到一處地方,沒有侍衛駐守,倒也是便宜了他,杜汝在墻上摸索了幾下,無聲的多了一個暗門出來。
杜汝謹慎的走了進去,發覺里頭已有火把點燃了一路,身后的門很快的就合上了,他頂著火光一瞧,關上的門光滑無比,看來這方是只能進不能出了。
里頭陰暗,謹慎起見,杜汝還是點燃了個火折子,往里頭走著。
他一路小心翼翼,本以為自己會碰著什么陷阱來阻攔,不想一路是風平浪靜的。
火光照映著石壁,上頭多少有些劃痕與干涸了的血跡,看著年歲有一些日子,只是發生的十分密集,且高度相近。
“難不成都是一個人留下的?”杜汝心里懷疑著,可若是一個人,那也不可能是一日里經受如此多的傷痕,況且自己一路走來是沒有觸碰到任何機關,里頭若是當真有如此層層機關,這暗道的主人在發覺了機關被一一觸發后不可能不設置新的。
杜汝心道疑惑,往里頭走去,碰著個交叉口,一端是燈火通明的蜿蜒小道,一端是陰森詭秘大廳。
杜汝熄了手里頭的燭火,往暗處走去。
地圖上只記載了這一條路,突生變故,他不敢多加試探,總是要先以正事為重。
杜汝這頭踏入大廳,里頭的場面見了卻是叫人一驚。
廳里頭擺放了樽巨大的石像,魚尾人身,正是一尊東海鮫人像。
那鮫人像雕工精湛,魚尾乃至最為細節的魚鱗都無一不拉下的雕刻了出來,好似下一刻就要活過來似的。
杜汝遙遙的看著,越看越心驚,“這石像究竟是雕刻出來的,還是以活生生的鮫人而封注成的!”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黑夜里,他竟是能夠清晰無阻的視物。
杜汝走到那鮫人像前,細細觀摩一二。東海鮫人像目帶慈光,長發多同綿綿無盡草不絕,猶存當年在東海中護佑子民的威望。
杜汝同“她”相望著,忽然對著那雙眼睛,似乎是眨動了一下。
他心中駭然,又擔心是覺的自己看錯了,不由得放輕了呼吸。
此時融入他血脈中的東海鮫蟲似乎受到了感應,從他的皮肉里緩緩顯現出來,由杜汝的手腕爬到他的指尖,杜汝心有所感,將手腕抬起,手指堪堪放到距離石像半尺處。
那鮫蟲挪動著肥胖的身軀,他長勢驚人,距離杜汝上次見他,已經長大了許多。小蟲親密的蹭著石像,那石像的手竟然動了,安撫的摸了摸在自己臉上的小蟲。
這石像竟然當真是活的!
只是見她動作別扭不已,僵硬的動著。
杜汝細看了一眼,發覺她的肢體有著拼湊的痕跡,魚尾和身體和腦袋有著一道突兀的痕跡。
東海鮫人眼眶里微微泛著淚光,落在了她手里頭,化為一顆鮫珠,小蟲漸漸的隱藏了身形,回到杜汝身體里。
鮫人像重新變回之前的模樣,若非手里頭這顆瑩白如玉的鮫珠,杜汝倒是當真以為這是自己的一個癡夢了。
他目不轉睛看著那鮫人像,良久后確定了一件事情。
這鮫人像是活生生用不同鮫人的部件拼湊起來的。
只因為雙肢和魚尾,還有身體和頭顱放在一起看似一體,細枝末節卻是處處彰顯著不自然。
他不動聲色的將鮫珠放置在囊中,轉身對鮫人像行了個跪拜禮。
低頭時眼底竟是復雜之意,若她是活生生的鮫人,遠離東海久困陸地,上頭的塵灰彰顯了她在此處的年頭久遠,當真是何其悲哀。
他抬頭時,整理好心情往里頭走去,此行的目的,他不敢忘記。
廳內走進了便瞧見一股銀色的絲線層層包裹住玄門,察覺到有人靠近,倒是一絲絲的抽離出來,在半空中飛舞著。
鮫絲抽離的很快,顯露出里頭的光景。
杜汝的臉僵硬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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