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暗流洶涌

        離開臥云樓，江小道嫌手上的奉票面額太大，便先去官銀號兌了十塊銀洋，隨后就在大街上瞎晃悠，等到把身后的尾巴甩掉了，才往家走。

        江小道也算半個榮家門，六叔教的本事沒落下，脫身之術(shù)雖然不算精熟，但擺脫韓策派來的眼線，還算綽綽有余。

        一進(jìn)家門，江小道就大搖大擺地走到炕頭，一屁股坐下來，樂呵呵地拍了拍老爹的肩膀。

        “哎！老哥，抽煙吶？”

        江城海一臉錯愕，忍不住皺起眉頭，問：“小子，皮癢了是不？”

        “爹，跟你鬧著玩呢！”

        江小道立馬賠笑著給老爹揉了揉肩：“不過，要是按道上的規(guī)矩，咱爺倆兒還真得論哥們兒了�！�

        道上的規(guī)矩？

        “老爺子讓你開堂口了？”

        江城海很驚訝，他確實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江小道點點頭，接著便把周云甫讓他開暗堂口的事兒說了一遍。

        白話了半天，老爹卻耷拉著一張臉，沒看出高興，神情反倒有些擔(dān)憂。

        “老爺子這是要把你當(dāng)黑槍使��！”

        江小道一臉無所謂：“瞅伱這話說的，他倒是想讓我當(dāng)山炮，我也得干呀！”

        江城海突然抖起了腿，以前他可從沒這習(xí)慣。

        “兒子，黑槍可不好當(dāng)。事兒辦成了，沒你的蔓兒；事兒辦砸了，就是棄子，沒人管你。”

        “咋？你也不管我了唄？”江小道嬉笑著問。

        江城海懶得聽他抬杠，忽然語重心長地說：“長點心吧，你這活兒，不好整，萬一讓人逮著……”

        江小道伸手按住老爹的腿：“爹，我又不是傻子！你說的這些，我能不知道？可那老登讓我這么干，我能咋整？”

        “唉！也是，也是。”

        江城海無奈地瞅了一眼小道，竟忽然有點恍惚，他試圖從眼前這張臉上，尋出一絲五年前的稚氣，可瞅了半天，卻終究是徒勞無獲。

        唏噓過后，江城海突然拍了拍兒子的后背，說：“小道，收拾收拾東西，今晚搬走吧。”

        “這就給我攆走了？”江小道明知故問。

        “老爺子既然讓你開暗堂口，就不能再在我這待著了。人多眼雜，以后要低調(diào)行事。而且，小妍那邊，你也得照顧。你倆先在老崔那住著，過幾天，我再給你倆重新找個地方。記住，黑槍沒有靠山，萬事先把自己藏好了！”

        “現(xiàn)在就走？”江小道立馬翻身下炕。

        可江城海又有些遲疑，想了想，說：“吃完飯再走吧，正好回去給小妍帶一份�！�

        “現(xiàn)在離飯點還早著呢！”

        “嗯，那就歇一會兒�！�

        “給你整個節(jié)目？”江小道趿拉著鞋走到書架前，扭過頭問，“聽三國還是水滸？”

        “算了，還是念念報紙吧�！�

        “��？啥時候改聽野書了？”

        江小道有點意外，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說：“也行！老念這幾本也沒意思，我都快背下來了，給你整個副刊小說吧！”

        江城海一反常態(tài)，說：“念念時政新聞吧�！�

        “爹，你今兒有點反常��！不是老說莫談國事么！”

        “讓你念，你就念�！�

        “好好好！”

        江小道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地攤開《盛京時報》，從頭到尾，把近幾天的時政要聞都念了一遍。

        江城海也聽得格外認(rèn)真，似乎并不為了打發(fā)時間，而是真的想從新聞里聽出點什么消息。

        …………

        吃過晚飯，趁著天還沒黑，爺倆兒便趕著驢車直奔老崔的住處。

        一路無話，本打算跟老爹盤道盤道誰是內(nèi)鬼，可江城海卻不愿深聊，甚至于有意回避，江小道自己一個人瞎來勁也沒意思，于是只好作罷。

        <div  class="contentadv">        等到了老崔的住處時，天色剛剛擦黑。

        不遠(yuǎn)處，卻見胡小妍正坐在門口，手里拿著一張照片，沖身前的一幫小乞丐，低聲囑咐著什么。

        串兒鈴響起，小乞丐們一看江小道來了，立馬就跟見了瘟神似的，作勢就要逃跑。

        “站那！跑什么跑？過來領(lǐng)賞錢！”

        江小道叫住他們，緊接著一抬手，“鐺鐺”彈出幾個大子兒，扔向為首的幾個小乞丐。

        聽到銅元“叮鐺”落地，江小道才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

        小乞丐們一臉狐疑地?fù)炱疸~元，瞅瞅江小道，又瞅瞅胡小妍，猶豫著不知該走還是該留。直到胡小妍也點了點頭，他們這才有了主心骨，立馬揣著錢，一溜煙兒地跑遠(yuǎn)。

        江城海見狀，起初不解，等走近了看到胡小妍手中拿著的是眾人的合影，方才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江小道扭頭解釋：“爹，你別看這幫小孩兒瞅著不起眼，其實城里的消息，他們啥都知道。”

        江城海當(dāng)然不會輕視這幫小乞丐，身上的槍傷就是血淋淋的教訓(xùn)。

        胡小妍見老爹來了，連忙一前一前地推著木輪椅，湊了過來，微微欠身，瞅了一眼驢車上的大包小裹，心中不解。

        “爹，你們這是……”

        小道搶答：“媳婦兒，咱爹著急抱孫子了，讓咱倆抓點緊！”

        沒人搭理他，江城海也只是簡單說明了一下來由。

        胡小妍聽后，怔怔地點了點頭，擺弄了一下手里的合影，說：“爹，這照片是我上次拿過來的，想讓那些小孩兒幫忙盯著……”

        “小妍，你想干啥，不用告訴我�！�

        自從上次夜談以后，江城海就對這個兒媳有了新的看法。

        小妍不是小道，她心思細(xì)膩，卻因身體殘疾，骨子里總帶著幾分自卑，需要信任。

        小道也不是小妍，他窮橫性烈，犯起渾來，不管不顧，為爭一口氣，敢拿命去拼，需要敲打。

        什么猴兒，有什么栓法，不能一概而論。

        江城海不再多言，也不愿再去看那張合影，轉(zhuǎn)過身就開始搬騰車上的行李，小道見狀，也連忙過去搭手。

        胡小妍思量了片刻，知道老爹心里不是滋味，便只好默默地把相片揣進(jìn)懷里，不再提起。

        叮叮咣咣地搬好了行李，三人又坐在屋里閑話了一陣，等喘勻了氣兒，江城海喝了一口茶水，又叮囑了幾句，便起身出戶，驅(qū)車返程。

        老爹走后，江小道洗洗涮涮，又忙活了一陣，方才熄了燈，倒在炕上，一邊往胡小妍身邊蛄蛹，一邊把周云甫讓他開暗堂口的事兒說了一遍。

        點明了前提，江小道便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媳婦兒，這段時間，你得好好歸攏歸攏這幫小靠扇的，試試他們，篩一篩，看看誰能靠得�。　�

        聞言，胡小妍瞠目結(jié)舌——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這不是我之前說的嗎？”

        “是么？有這種事？”江小道憨笑著撓了撓頭，“肯定是咱倆英雄所見略同！”

        胡小妍忍不住白了一眼，伸手推他。

        “你往那邊點兒！別老往我身上蛄蛹！”

        “媳婦兒，過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拿走！我不看！”

        胡小妍支起胳膊，倆人在那玩兒上太極推手了。

        “別不好意思��！來，先香一個！”

        “別鬧！嘖，別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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