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旅大榮五爺,老山人
第392章 旅大·榮五爺,老山人
旅順口,一山擔兩海。
火車即將到站,路途很短,屁股底下的坐墊兒剛捂熱乎,眼看著就要下車了。
頭等車廂裝飾豪華,江連橫手舉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沖那鏡中人擰眉、瞪眼、撇嘴,端詳了許久,最后哀嘆一聲,又把鏡子垂了下來。
“這是我么?”
“這就是你!”
薛應清一把奪過小鏡子,塞進淡藍色的手包里,隨后又連忙打了兩下江連橫的手背:“別瞎鼓搗,一會兒再給整掉了!”
江連橫還是別扭。
眉毛一粗,臉固然還是那張臉,但感覺卻全都變了。
從一臉匪相的惡霸,變成了憨頭憨腦的大聰明,人便如同被拔了毛的雞,蔫頭耷腦,再也支棱不起來了。
火車駛進月臺,兩人相繼走出車廂,來到站前小廣場。
沒走多遠,趙國硯和小顧兩個,便快步迎了過來。
作為打頭陣踩盤子的人,他們倆和闖虎、哩哏楞等幾個弟兄,早已預先趕來旅順,在即將會面的地點附近,偵查情況,設崗放哨。
旅順和營口一樣,也分新舊兩市街,其間以龍河為界,東為舊市街城區,西為新市街城區。
會面的地點,位于舊市街大島町18號,一棟雙層洋房寓所。
“那地方在一個小山坡上,挺僻靜,沒什么左鄰右舍。”趙國硯說,“護院的保鏢不少,但是沒看見有東洋憲兵隊的人,都是一幫混混兒打手,帶響兒!”
小顧在旁邊補充說:“上午的時候,來來往往,進去過兩批人,有留辮子的,也有不留辮子的。”
江連橫點點頭,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半,便問:“從這到那,多長時間?”
小顧說:“坐馬車的話,半個小時足夠了。”
“那先找個地方歇會兒吧!”江連橫沖薛應清說,“李正他們,得一個小時以后才到呢!”
說話間,一輛雙輪敞篷馬車便迎面而至。
租車趕來的是頭刀子。江連橫總覺得他有點陰郁,沒什么話,不好相處。
薛應清縱身跳到馬車上,用手擋住照在臉上的陽光,說:“廢話!難不成還在這傻站著等仨點兒?”
江連橫撇撇嘴,轉頭吩咐道:“國硯,你倆在這等李正他們,下午頭走之前,咱們再碰頭!”
……
馬車在舊市街轉悠了半晌,最后找了一家面積不大的新式旅館。
下午一點半,江連橫幾人吃過午飯,待到李正趕過來時,便又聚在客房里商量計劃。
“那響窯我剛才去看了一眼——”李正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不難砸!要是趕上半夜,動作麻溜點兒,出來可以往北邊兒的小山上跑,進了林子就好辦了。可惜沒有馬,再往前跑,就費勁了。”
“旅順口是軍港,走水路也不現實。”趙國硯應聲道,“除非這趟砸窯沒有響兒,沒有響兒,咱們的時間就能充裕點兒。”
小顧聽了直皺眉,忙說:“等下等下!事先說好,咱家掌柜的,只幫你們踩點,砸窯的事兒可不摻和!”
“那伱們帶不帶金條進去?”李正向前欠了下身。
小顧愣了一下,冷不防沒聽明白。
李正咧嘴笑道:“我不整黑吃黑那一套,但你家掌柜要是帶著金條進去,那金條就歸了榮五,我帶弟兄砸窯,你們不出力,那金條就得歸我。”
“你!”小顧的臉色有點難看。
這時,客房的角落里,忽然傳來一個鼻音很重的聲音。
“你動一下試試。”
這是頭刀子說的第一句話,沉沉的,沒什么感情。
李正循聲看過去,卻見頭刀子坐在椅子上,并不看他,目光只是直勾勾地盯住窗臺。
“你這一說,我倒想試試了。”
江連橫見勢頭不對,皺起一雙濃眉,連忙打斷道:“行行行,都到這時候了,就別再嘰歪了。我壓根兒也沒打算把金條都帶去,薛掌柜費這么大勁得來的收成,我可不敢拿來釣魚。”
“你埋汰誰呢?”薛應清瞪眼道,“跟你去見榮五爺,我把自個兒都押進去了,還舍不得錢?真弄丟了,你再賠我唄!”
“那還是免了吧!”江連橫說,“我要是把金條全都帶上,萬一這次機會不好,再要碰面兒就沒理由了。”
眾人覺得有道理。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榮五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真金白銀。
不過,李正卻只關心一件事——這窯,還能不能砸成?
砸窯容易跑路難!
趙國硯皺眉沉思道:“想要有足夠的時間跑路,那就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但那地方的保鏢帶響兒,真碰起來,這事兒由不得咱們。”
“綁票吧!”
江連橫突然提議:“如果今天有合適的機會,我就把榮五爺押了當人質。你們聽見動靜,就馬上在外頭接應我。李正到時候進去拿錢,麻溜點兒,然后一起退出去,分頭跑,再找地方碰頭。誰也別虎,這是鬼子的地盤兒,進窯的時候,把臉都蒙上。”
“那咱家掌柜的咋整?”小顧忙問。
頭刀子也朝這邊看過來。
“多大點事兒,姑奶奶玩兒的就是心跳!”薛應清沖江連橫嫣然笑道,“你要動手的時候,提前給我使個眼神兒,我借口出去一趟就成了。”
薛應清似乎真把自己押進了局內。
值不值當,暫且不論。
不過,劉玉清當年關于這小師妹“野慣了”的評價,倒是在眼下得到了印證。
江連橫笑了笑:“我就是先提個想法,要是今天沒有合適的機會,碰碼之后,咱們晚上再商量。”
眼看距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李正也該帶人先行一步,在大島町18號預先埋伏起來。
臨別之際,為了以防萬一,趙國硯開始給眾人發放手榴彈。
“道哥,你用不用帶一個傍身?”
江連橫應聲從藤條箱里拿了一顆手榴彈,掂量了兩下,嘟囔著說:“我倒是想帶,往哪藏啊?”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轉向了身旁的薛應清,上下打量了幾眼,忽地咧嘴一笑,似是冒出了一個好主意!
不等他開口,薛應清滿臉慍色,眼含嗔怒,抬手便甩了他一巴掌。
“下流!”
……
……
旅順一山擔兩海,即便是在城區,也到處都是高低起伏的小山坡。
街面上到處都是東洋商號。
身穿和服的東洋女人,看上去精致典雅;衣衫襤褸的華人老嫗,卻在碌碌求生。
勝者的姿態,隨處可見;敗者的頹喪,觸目驚心。
陽光很好,頭刀子揮鞭趕著敞篷馬車,駛進大島町街面。江連橫和薛應清坐在座位上,馬車前后四角,分別有趙國硯、小顧、哩哏楞和楞哏哩,一路小跑隨行,充當保鏢。
穿過鬧市區,臨近大島町18號的時候,兩側的建筑群開始稀疏起來。
清一水兒的雙層洋房,彼此相隔不近,沒有密匝匝地緊挨在一起,似乎已經到了舊市街的富人區。
由此開始,街面上陸續出現零星幾個熟悉的身影,李正、闖虎、賽冬瓜、豆腐乳……
他們偽裝成行人和游客,如同群峰歸巢一般,從四面八方而來,若無其事地朝著大島町18號靠攏。
走著走著,江連橫濃眉一皺,突然從座位上欠了下身子。
不遠處的緩坡上,紅褐色雙層洋房的院落門口,正停泊著一輛黑色小汽車!
“道哥!我上次在宏濟善堂門口,看見的就是這輛車!”趙國硯邊跑邊說。
江連橫暗自點頭,嘴角一咧——榮五啊榮五,可算讓我逮著你了!
正在這時,薛應清忽然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江連橫本以為她怕了,可一見她面帶春風、眼含笑意的樣子,才明白她這是入了戲,開始演上了。
馬車在洋房院落的門口停下來。
一個身穿長袍馬褂的老胖墩兒,笑眼盈盈地走了過來。
“這位就是蔡耘生蔡少爺吧?”他看起來似乎是個管家,“幸會幸會!那這位肯定就是何——”
“何麗珍。”薛應清笑著伸出手。
老胖墩兒沒有跟她握手,而是抱拳作了個揖:“二位舟車勞頓,有失遠迎,還望多多見諒、多多包涵!我是榮五爺的管家,姓章,立早章。”
“章先生,幸會幸會!”
江連橫匆匆抱拳,應和了兩聲,耐著性子寒暄了幾句客套話,正打算邁步進院兒的時候,卻又突然被老胖墩兒抬手攔下。
“蔡少爺稍等。”老胖墩兒笑呵呵地說,“榮五爺現在不在家。”
江連橫低頭看了看時間,距離約定時間三點半,的確還有一刻鐘的光景。
隨后,他又瞥了一眼停在院落門口的小汽車,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從心底里慢慢爬上來。
“那我在這等一會兒?”江連橫懷著一絲僥幸問道。
果然,老胖墩兒抿了抿嘴,笑道:“蔡少爺,真是不好意思,您跟榮五爺會面的地點,臨時改了。”
“改了?”江連橫心里咯噔一聲,“怎么又改了?”
他的語氣有點兒不滿,但這又是人之常情,即便換作是真的蔡耘生來了,大概也是如此的反應。
“對不住,對不住!”老胖墩兒連忙賠笑道,“榮五爺事多人忙,有時候難免出現這種情況。”
“那這回改在什么地方?”
“呵呵,問題出在我們這邊兒,蔡少爺、何小姐就不用再費心了。”
老胖墩兒一邊說,一邊穿過看門的保鏢,緩步來到黑色汽車旁邊,伸手拽開車門,客氣道:“二位請上車,司機認識路,汽車也方便,榮五爺已經在那邊兒等著你們了。”
話音剛落,江連橫那張臉,立時便耷拉了下來,僵住了。
計劃徹底被打亂了!
上了汽車,說不好要被帶到什么地方去;可要是上了汽車,又難保不會惹人生疑。
既然老胖墩兒不肯說會面的地點,那顯然問了也是白問。
江連橫到底不是職業騙子,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又是在榮五爺的管家面前,頓時便有些手足無措。
這時,小顧突然開腔,佯裝不滿地問:“誒?咱都說好了,包一天的活兒,你們這又突然不用了,算怎么回事兒呀!”
哩哏楞也在旁邊幫腔作勢:“啥意思,有汽車就了不起啊?”
楞哏哩當然立馬搭茬兒:“汽車是了不起,但你們也不能欺行呀!地方在哪,你們能去的,咱們也能去!”
老胖墩兒見狀,連忙朝江連橫哈下腰,說:“二位放心,你們這趟來得辛苦,一路上的挑費,榮五爺全都包圓兒了,也算是為了聊表歉意。怎么樣,二位——上車吧?”
江連橫有些遲疑。
老胖墩兒便又直起了身子,皺著眉頭問:“二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薛應清到底是行騙的出身,見此情形,立馬“噗嗤”一樂,卻笑盈盈地說:“章管家,不怕你笑話,咱倆到現在還沒坐過汽車呢!這是個新鮮玩意兒,真是怕在您面前露怯!”
她說得云淡風輕、面不改色,但江連橫卻能明顯感覺到,她挽過來的手,忽然用力了幾分。
“對對對!”江連橫趕忙連聲應和,“汽車這東西,確實新鮮,有價無市,想買還排不上號呢!”
聞言,老胖墩兒的臉色和緩了許多。
“這不叫個事兒!等您二位談妥了生意,要是想買汽車,甭管是德國的,還是美國的,只管跟榮五爺說一聲,他都有門路幫你們弄到手!”
“那是那是!”江連橫轉頭看向薛應清,“那咱們——上車?”
“走吧!正好圖個新鮮!”
江連橫便轉過身,沖趙國硯等人說:“你們用不著擔心,該給的工錢,我一分也不會少。要是不相信,你們就在這等著,要是信得過,就回去等著。”
趙國硯等人點點頭——兵分兩路,一路留守,一路隨行,能跟多遠,便跟多遠。
說罷,江連橫和薛應清便低下頭,相繼鉆進黑色汽車。
第一次坐汽車,座位上有股淡淡的皮革味兒,確實很新鮮,但卻根本無暇沉浸下來享受。
司機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沒有辮子,戴一雙白手套,在觀后鏡里瞥了一眼江連橫,點點頭,沒有笑。
“蔡少爺!”
“開車吧!”
汽車發動機暴出一陣轟鳴!
江連橫只覺得屁股蛋發顫,腳底板發麻,車窗外的景物便開始向后退去,由慢而快。
老胖墩兒站在院落門口,隔一道玻璃窗,朝江連橫點頭哈腰:“蔡少爺慢走!慢走,恕不遠送啊!”
黑色汽車在舊市街拐了幾道彎兒,迎著兩側行人驚奇、艷羨的目光,面朝西北方向開去。
薛應清看著車窗外的街景,忍不住問:“這是去新市街吧?”
“嗯。”司機的回答言簡意賅。
薛應清擺出一副興奮的神情,并時不時拍一拍江連橫的手背,指著窗外的景物,問東問西,看似漫無目的,實則卻是在記下沿途的標識。
她的手冰冰涼。
江連橫知道那是緊張所致——不緊張就怪了——但僅從外表而言,卻根本看不出她有任何異樣。
汽車過了一道橋。
薛應清指著窗外,笑著問:“這就是龍河吧?”
“嗯,應該是。”
“耘生,你懂的可真多!”
江連橫苦笑一聲,心道:我他媽哪知道那是龍河,還是王八河,記住有條河就行了唄!
汽車駛進新市街,路面寬敞,車速也隨之陡然加快。
漸漸地,沿路的景致開始呈現出肅殺的氛圍,關東都督府、守備隊司令部、東洋憲兵隊本部……
一棟棟軍政大樓,在車窗外一閃而逝。
“轟隆隆!”
一輛滿載東洋士兵的軍用卡車,從馬路對面,迎頭交匯而來,車板上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狂笑。
江連橫扭頭看著那幫小東洋遠去,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終于,黑色汽車在穿過整個新市街以后,在城區最西側的邊沿,停在一條名為月見町的街邊。
“蔡少爺,何小姐,到了。”青年司機在觀后鏡里朝兩人笑了笑。
話音剛落,外面立刻就有人趕過來,打開車門。
江連橫和薛應清走下車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座古香古色的東洋傳統建筑,亭臺回廊,一應俱全,外面圍著一圈兒白色青瓦的磚墻。
院門外有憲兵隊把守,院門內又有保鏢看家。
門邊懸著一塊木牌,江連橫凝神看去。
“風……外……居?”
“哎呀!這位就是蔡少爺跟何小姐吧!”
一個身穿長衫馬褂的短下巴,拖著一根長長的辮子迎上前來,滿臉堆笑道:“失敬失敬!快請進,榮五爺和老山人已經等候二位多時了!”
“幸會幸會,請問你是?”
“姓就別說了,您叫我鐵淳就成,是在榮五爺手底下做事。”
江連橫暗自長舒了一口氣——看樣子,暫時還沒暴露,但也只是暫時。
正要邁步進院,把門的東洋憲兵卻又將其攔下。
那短下巴立馬走過來,解釋道:“蔡少爺您別多心,榮五爺和老山人是要員,不管是誰進來,都得搜身。”
江連橫無可奈何,只好張開雙臂,任其搜身,身邊的薛應清,自然也未能幸免。
一把盒子炮被搜了出來。
江連橫不慌不忙地說:“我從安東趕來旅順,又帶了那么多錢,難免要備點家伙防身。”
合情,而且合理。
一把鋒利的匕首又被搜了出來。
江連橫臉不紅、氣不喘,接著說:“正如我剛才所說,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應該應該!”短下巴并未多疑,“現在世道亂,尤其是關外,胡匪盛行,確實應該有備才能無患!”
話雖如此,可江連橫眼看這院里院外,戒備森嚴,想要靠自己帶來那幾個弟兄強攻,顯然是癡人說夢。
搜過身以后,那短下巴片刻不怠,便立馬帶上江連橫和薛應清走進院子里,穿過宅院大門,又沿著回廊繞行,在眾多保鏢的注視下,將兩人帶到了后院的一處會客室,至少看著像個會客室。
此地原本就已經地處城區邊緣地帶,院子里假山流水,院子外綠樹如茵,確實是個相當僻靜的住處。
走進屋內,發現這間會客室南北各有兩扇紙拉門,后門對著一座后院。
江連橫和薛應清脫了鞋,跟著短下巴走進房間,順著后門,舉目看去,卻見后院里有三個人,此刻正背對著房門,在墻邊賞花。
短下巴立馬提起長衫,顛顛兒地快步走過去,低聲細語了幾句。
隨后,便見那三人一齊轉過身來。
為首之人,大約五十來歲,面容清瘦,神情矍鑠,鼻梁又直又挺,戴著一副圓形眼鏡,身上穿著傳統的東洋服飾,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學者。
另一人與其年歲相當,照例是長袍馬褂,頭上戴著一頂六合瓜皮帽,后腦拖著一根細長的辮子。
江連橫抬眼一看,便立馬斷定,此人必是榮五爺無疑。
然而,到底有何根據,他其實也說不上來,只是深感這張臉有點眼熟,一定見過,就是想不起來在哪。
不過,最讓他感到好奇的,卻是這兩個老登之間,竟然還站著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姑娘!
短下巴鐵淳將三人引到江連橫面前,簡略介紹了一下頭戴瓜皮帽的老登。
“蔡少爺,這位就是榮五爺!”
江連橫眼中有光,發自內心地笑了笑,伸出手:“蔡耘生,久仰榮五爺的大名!”
榮五爺面如平湖,跟他握了握手,沉聲道:“蔡少爺,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真佛難見,真經難求,今日見到榮五爺,我這輩子算是圓滿了!”
說罷,江連橫又轉過頭,面向那個東洋老登,眼含笑意地問:“那這位老山人是……”
面容清瘦的老者站在院子中間,遠景欣然。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江連橫和薛應清,神情之中,帶著幾分孤傲,沒有鞠躬施禮,一張嘴,卻操著一口極其流利、標準的漢語——
“敝姓川島,這是我的養女,芳子。”
P.S.這時候的川島芳子,應該已經東渡日本了。小說而已,不必較真。
川島浪速號風外山人,當然確實在旅順居住過,但具體在哪,什么樣的房子,也不清楚了,風外居是虛構的,算是為了烘托氣氛,還請考據黨手下留情。
感謝書友656317的打賞支持!
老板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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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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