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杖責四十!
原本人聲鼎沸的丹青坊此時空無一位顧客,偌大的地方只有柜臺處站著人。
一排身著玄衣的侍衛(wèi)持劍站在黎辰舟身后,像一排堅硬的雕像。
而黎辰舟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江月歌,神色冷得可怕。
當江月歌聽到“杖責八十”的時候,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
完了,后半生要坐輪椅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黎玥云上前一步,攔在江月歌身前,抬起頭和黎辰舟對峙:
“皇兄,這件事是我讓她做的!您要罰她,就先罰我好了!”
黎辰舟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壓著滔天怒意,他看著面前橫臂阻攔的黎玥云,語氣冷得似乎要結冰:
“黎玥云……你這是在給她求情?”
黎玥云與黎辰舟四目相對,她知道在此時黎辰舟正在氣頭上,而自己求情的行為無異于是雪上加霜。
但這事與自己脫不了干系,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江月歌為幫自己而受罰。
念此,黎玥云攥緊了微微發(fā)汗的手心,一字一頓道: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此話一出口,整個書坊陷入死寂。
沒人敢抬頭看黎辰舟的表情,場面一度安靜得有些瘆人。
江月歌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黎玥云砰砰的心跳聲。
終于,黎辰舟轉過身,也不看任何人。命令的語氣聽不出悲喜:
“江執(zhí)之女江月歌,罪名大不敬——帶下去杖責四十。”
黎玥云起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為皇兄會更生氣,沒想到這次他難得讓了步。
黎玥云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
等行完刑,江月歌感覺下半身已經(jīng)毫無知覺了。
幸虧黎玥云已經(jīng)早早幫自己打點好了各路環(huán)節(jié),還特意交代了行刑的宮人下手小心著點兒——
否則江月歌后半生就真得在輪椅上度過了。
江月歌口干舌燥,但這會兒已經(jīng)疼得沒力氣說話了。
螢螢見狀,則非常貼心地遞來一杯溫水。
江月歌這次被杖責,螢螢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都是自己一時疏忽沒看好小姐,才讓江月歌挨了罰。
她坐在江月歌床邊,內(nèi)疚得連連掉眼淚: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看好小姐,嗚嗚……”
江月歌笑著嘆了口氣,握住螢螢的手: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好啦,大家都是成年人,一人做錯一人當——這次是我犯了錯,理應受罰,父親那邊我會解釋清楚的,與你沒有關系。”
眼見螢螢還抽抽搭搭的哽咽,江月歌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
“螢螢別哭了——你這一哭梨花帶雨的,可招人心疼了,馬上讓我也想哭了。“
螢螢聞言,忙用袖子抹去眼淚,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里打轉的淚花,抽噎道:
“螢、螢螢不哭了!小姐也不哭!”
江月歌被螢螢逗得想笑,可一笑就牽動了傷口,還沒等笑出聲來又倒抽一口涼氣:
“嘶——疼死了……”
正說著,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聽聲音是黎玥云:“月歌,休息了嗎?”
得到江月歌的應允后,螢螢連忙起身開了門:“見過殿下,小姐還未休息。”
黎玥云走到床邊后一側身,讓身后的人走上前來:
“這是宮里專治創(chuàng)傷外科的御醫(yī),特意讓他過來一趟,看看你的傷口。”
江月歌艱難地轉過頭,向黎玥云道:“勞殿下掛心,今日真是多虧了你了。”
這話不假,要不是黎玥云,她就要實打?qū)嵉匕ど习耸取烙媽m人打完了,她的小命也就歸西了。
那位御醫(yī)看起來有些年紀,胡子花白,背著的藥箱里裝著各種瓶瓶罐罐。
他低頭看了眼江月歌的臉色,把了脈,又按了按江月歌身上其他穴位,觀察完江月歌的反應后,才謹慎下了結論:
“江小姐只是皮肉外傷,并未傷至經(jīng)脈骨髓。
老臣隨后就給您開幾副內(nèi)服外用的傷藥,只要您按時用藥,靜養(yǎng)一段時間后就會痊愈了。”
黎玥云看起來比螢螢還自責:“是我對不住你,要不是我讓你給書坊想辦法,你也不會寫話本,也就不會被皇兄罰了。”
江月歌嘆了口氣:“早知道起個低調(diào)點兒的名字了。”
黎玥云搖搖頭,語氣誠懇:
“若是起個不知所云的名字,萬一皇兄看不懂,再去翻看正文——今日你可能就要被杖斃了。”
也有道理。
江月歌為自己捏一把冷汗。
“那書坊生意怎么辦?”
說到書名,江月歌忽然想起書坊來。
黎玥云笑道:“這你就不必操心了,剛坑了皇兄兩千兩銀子,這幾天可以暫時歇一歇。我已經(jīng)讓阿福聯(lián)系其他暢銷話本的作者了,看能不能再招來幾個寫手。”
江月歌點頭:“那好,這兩天那些書就下架吧,等我想想別的故事,到時候?qū)懗鰜砭徒o你送過去。”
黎玥云怕江月歌又要寫那些話本,連忙制止:
“還是算了,我皇兄那個脾氣……要是再被他發(fā)現(xiàn),說不定真的會杖斃的。”
江月歌哭笑不得:“想哪兒去了,放心啦——這次我寫的是別的,名字和身份都不一樣!”
聽到這句,黎玥云才稍稍安心些許:
“那就好——時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你好好養(yǎng)傷!”
出了江月歌的居所,黎玥云想了想,往黎辰舟的寢宮走去。
黎辰舟正在油燈下看著北境陳琰將軍發(fā)來的信報,沒想到黎玥云會來,聽完周萬福的通報,立馬放下書信宣她進殿。
黎玥云走進來,本來在路上想得好好的說辭,這會兒忽然忘了個精光。
只見她行完禮之后,木偶似的杵在大殿上,話到嘴邊,又默不作聲地咽了下去。
黎辰舟心中也明白她的來意,笑道:
“朕知道你要說什么——不必謝。”
黎玥云點了點頭:“感謝皇兄今日高抬貴手,還有——”
她停頓片刻,似乎是在下什么決心。
黎辰舟安靜地看著她,等她開口。
似乎是思量許久,她終于決定補完后半句話:
“夜已深了,皇兄早些休息……注意身體。”
說完,黎玥云就紅著臉匆忙告了退。
黎辰舟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上午跟我求情的時候還那么有底氣,這會兒說句關心的話反而不敢抬頭。
正要走到門口時,黎辰舟忽然叫住她:
“明晚我不忙,叫御膳房多備些菜——你來這里,一起用晚膳吧。”
黎玥云走后,周萬福上前來,笑道:
“依奴才所見,小殿下和圣上的關系很快就能跟從前一樣好了!”
黎辰舟看著門口,嘆了口氣:“但愿吧……反正比之前是要好多了。”
“其實這次能和玥云關系好點,也多虧了江小姐了,”
黎辰舟指尖點著桌面,沉思道:“得空把江小姐叫過來,朕得好好跟她接觸一下——她跟玥云關系好,說不定她能讓玥云跟朕的關系恢復如初!”
周萬福在一旁溫馨提醒道:
“江小姐剛挨完杖刑,這會兒估計且養(yǎng)著呢——要不奴才叫人把她抬過來?”
黎辰舟想了想那個畫面,還是算了:
“罷了……萬一被玥云知道了,又該覺得朕居心叵測了,那就晚些時候再說吧。”
說著,黎辰舟又拿起陳琰的書信看起來——
信中說最近北境邊界的勒布國有些不安分,幾次三番地在黎軍駐守的邊界鬧事,短時期內(nèi)少不得起些摩擦。
黎辰舟拿起朱筆,在“布勒國”下劃了條紅線。
這個占地沒有黎國十分之一的小國一直都挺活躍。
早些年黎辰舟還是遠征王的時候,就帶兵跟他們打過交道。
黎辰舟先是把他們的先頭部隊狠狠揍了一頓,補給的部隊也被后方包抄掐斷。
誰承想,他們沒了戰(zhàn)斗力還不老實,半夜還沖到黎辰舟帳里搞偷襲——
幸好黎辰舟有晚睡的習慣,才沒讓刺客得手。黎辰舟不僅生擒刺客,還帶到牢房里好好折磨了一番。
那么多軍帳,可他們卻能準確無誤地接近自己的帳子,可見定有細作里通外合。
在牢房里經(jīng)不住折騰,那刺客才松了口,交代了軍營里細作的信息。
但等身份敗露時,那些細作都早已服毒自盡,顯然是死士。
黎辰舟對這個勒布國一直都沒什么好感,這次陳琰說他們想挑事兒,黎辰舟心里更煩——
好好在家待著不行么?非跑出來作死干什么?
作死就算了,還這么會挑時候——
先帝留下的三股根深蒂固的權勢,其中一股是徐慎,已經(jīng)被黎辰舟斬草除根。
還剩下兩股,分別是宋忠和江執(zhí),這兩人扎根扎得太深,更需要耐心,要一點一點連根處理——
現(xiàn)在正是關鍵時候,黎辰舟不希望被任何外部因素干擾。
黎辰舟換了墨筆,沉思片刻,在紙上給了回復。
與此同時,江月歌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實在沒什么事兒好干,她開始思索著接下來的劇情開展。
現(xiàn)在是啟盛三年的九月,按這個時間線,再過段時間似乎有個挺重要的劇情——
黎辰舟登基后不久,就開始準備收拾前朝迭代下的遺留勢力。
這個時候徐家估計已經(jīng)倒臺了,黎辰舟也開始著手準備收拾宋忠。
但宋忠這人相當不好對付,做事果斷,心黑手毒,宋家背后又牽扯到朝中不少黨羽。
原故事中男主登基后花了整整三年多的時間搜集證據(jù),到第四年開春才讓宋忠徹底翻船——
按時間一算,差不多還有三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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