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散著發髻滿臉通紅的春眠這才注意到前院眾跪了一地的人,而斜靠在連廊柱邊的白衣之人不等她看清楚是誰,微微一個揚手。
“陽奉陰違,貪污受賄,對主子圖謀不軌……隨便哪條都夠將打你十板!
“本侯看在你服侍大夫人幾年的份上饒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叫她家人帶銀錢來贖,若是沒人來的話……就重新送到人牙所發賣。”
“杖責五棍,拖走!
刑罰說重也不算重,寧妨沒用板子而是選了棍,看在春眠沒傷人性命之上,還給了她條活路。
這邊寧妨手剛放下,已有婆子上前扭了春眠胳膊捂住嘴往后拖,在一陣“嗚嗚”聲中幾乎是被橫抬著離開了前院。
寧妨手段雷厲風行且問都沒問孫氏這個主子的意思,墨韻院眾下人都心知老侯爺是打算與信陽伯府撕破了臉。
畢竟春眠是信陽伯府世子夫人親自送來的丫鬟,說得好聽是幫著照顧小少爺小姐,誰人不知就是給大老爺送來的通房丫頭。
這審都沒審就直接被拖下去打了棍子……
有同出信陽伯府的婆子大著膽子看了眼孫氏,心底還指望她給撐腰。不看還不打緊,一看立刻心如死灰的白了臉。
夫人一臉怯懦地捻著帕子,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只是垂眸不敢出聲。
春眠不過是個開頭,接下來寧妨對劉總管幾人的懲罰才算是讓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管理外院的幾個管事全被打了棍子送往官府,判刑如何就取決于官府判決。
辛未從劉總管住的小院里搜出一箱子金銀珠寶還只是個開頭。
令人震驚的是,侍衛們還在地窖里找到兩具死亡幾個月以上的女尸,據拷問是某個地下娼館的□□,帶回來尋歡中途被虐待而亡。
“殺人者償命!”寧妨只是淡淡這么開口,到這反而沒差人將劉總管送往官府。
“我是信陽伯府劉管家的兒子,你們不能擅自動我……”
面對如此云淡風輕的寧妨,劉總管渾身僵硬,癱倒在地猛蹬著雙腿連連往后退去。
那句殺人償命就像是道催命符,只要寧妨放下手臂,他就沒了活命的機會。
可惜作為保命符搬出來的信陽伯府并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寧帆只是挑了挑眉輕笑道:“好一個信陽伯府。”
而后右手食指挑起,指了指一墻之隔的后院大門。
“拖到后院大門外去杖責三十板,別臟了侯府的地,打完連人帶賣身契交到娼館大門!
“我是信陽伯的人我是,嗚嗚——”
劉總管的喊叫突然消聲,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只剩拼盡全力才勉強吼出的絕望咆叫。
三十板足以人皮開肉綻,若是再交到娼館手上,下場簡直生不如死。
嘶吼聲與墻角邊的呼痛聲此消彼長,像道密密麻麻的網一直往下壓得所有人腦袋越來越低。
如此震耳欲聾的慘叫聲卻被寧妨當成了悅耳背景音,他放下右腿站起,微低著頭環顧左右一圈,臉上緩緩露出幾分滿意神色。
一個搖搖欲墜的落魄侯府竟然還被這么多人惦記,寧妨不知要該說聲“謝謝關心”還是嗤笑兩聲“目光短淺”
觀孫氏默不作聲的神態,想必心里也早對娘家不滿。
但孫家二房自來懦弱,孫氏只習得副大家閨秀做派,卻從未學過管理內宅的手段。
就是想管,這背后錯綜復雜的墨韻院她連動都不能動,典型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吧……
看到這,寧妨只想說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也多虧寧于墨這個傻兒子對男女之事不敢興趣,否則大房后院妾室通房恐怕都能多得插筷子。
“你們只需牢記一點!蓖艘蝗,寧妨終于抬頭邁下連廊,邊說著邊走近了跪成一片的院中:“南陽侯府姓寧而不是孫,若是再敢開口閉口提起信陽伯府,就別怪我把你們送到人牙所處置!
“罷了!”
又是一擺手,寧妨指了個侍衛:“你帶他們去后院巷內好好看看劉總管是什么下場!
殺雞儆猴現場觀看效果最佳!
仆人們成群離開,院內只剩下幾位主子還立在原地,睡意朦朧的長孫女被奶娘抱著來到前院時,日頭已經掛到了正中間。
“我會請人來墨韻院手把手教你夫妻二人管理后院,在你們學會之前,就禁足于院內不得離開,在此之前院內大小事務由我差人管理!
“兒媳遵命。”孫氏回話很快,發髻之上步搖顫得厲害,大熱天的腦門都嚇出了汗。
可聽到寧妨要親自過問墨韻院之事,她緊張不已的同時心里竟生出絲解脫快意,此后再也不必忌憚娘家傳來的消息。
“你過來!
交代完兒媳婦,寧妨朝寧于墨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來。
經由今天之事,寧妨對這個兒子的感官變好許多,本打算溫和地與他說上幾句話,見寧于墨磨磨蹭蹭的不敢過來,忍不住眉心一跳呵道:“還不快些!
二十五歲的年紀,放到這個世界已是幾個孩子的爹,于其他家來說或許還是頂梁柱。
可到了他們家這……
“父親,我手麻!
扭扭捏捏的寧于墨挪動著來到寧妨面前,氣哼哼地捏著自己右手臂。看他神色,顯然不懂為何站著還會將手站麻。
“……”
到了他們家這,寧于墨還只是個缺根弦不會看眼色的傻兒子。
“你!”寧妨搖頭,將人拉到自己身旁,狀似無奈地嘆口氣后抬手幫著他揉起了手:“你瞧瞧你們這墨韻院亂成什么樣了!
寧于墨出生之時寧妨戍守邊關,他從小就是在祖母與母親的溺愛中長大,成親前與原主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更別提如此親昵的動作。
若方才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這會就完全變成了一臉“見鬼”的表情。
拼命往后仰著的腦袋期望能再離得遠些,舉著的胳膊僵硬無比,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害怕二字。
“行了!
哭笑不得的寧妨立馬甩開難得的好意,故意板著臉瞪了他一眼,果不其然立馬收獲了個舒心地長吁。
恰巧此時寧城抱著賬本急速從后院返回。
庫房登記在冊的古玩與字畫少了十幾件,大房公庫的銀子更是完全對不上數。
眼下如此短的時間內賬房竟無法核對出到底差了多少金銀以及銀子的流向。
“公庫所有值錢的東西以及大爺私庫都清點登記,全部送往世安院……還債!睂幏晾^續安排。
說到還債兩個字時,寧于墨才知大事不妙,扎耳撓腮地搓著手掌想插話。
剛一動,寧妨直接拍了張拮據過來。
“你若是敢動孫氏的嫁妝銀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這是明晃晃的警告,說完還橫了他一眼,才將這躍躍欲試的小子給壓了下去。
大房的公庫本就虛空,沒多會寧城就清點完了所有財物,在寧于墨哀怨的眼神中全部拉走。
誰敢反駁?
除了靜靜看著寧妨動作,大房院內沒一人敢吭聲。
大房的消息當然瞞不過侯府其他幾房人。
沒一會侯府內都知曉了寧妨將大房“抄家”的消息。
二房夫妻二人是各自仆人打聽得來。吳晗樰樂滋滋地繼續看熱鬧,心里對寧妨佩服得五體投地,寧于泓聽完略一皺眉后再沒什么表示。
三房的寧于硯嚇得夠嗆,連忙差管事將私庫的一些寶貝收到了書房藏起來。
空無一人的四房只有下人們膽戰心驚地討論,至于他們的主子寧于岳,此時不知又跑到了哪個道觀打坐去了。
但不論幾房人存了何種心思,他們都沒想到寧妨當天夜里竟然將他們都召集到了書房。
最后到的寧于岳不情不愿地關上了書房門。
咯吱——
隨著門一關,他立刻感受到了屋內的壓抑氣息。
立于書案前的哥嫂們神情無一例外都很凝重。
大哥寧于墨攥著拳頭,左邊臉頰因緊咬的牙關突起一塊,而大嫂用帕子擦著眼淚,一下又一下的沒有停頓。
他走到同胞哥哥身旁站定,剛好與寧于硯轉頭掃過的憤怒神情撞了個正著。
何事?
他張著嘴無聲問了句,寧于硯沒答,反而是書案后閉眼假寐的寧妨冷冷開了口
“寧城你說!
借命。
沉迷于各類道法雜書的寧于岳當然聽說過此陰毒之術,可沒想到竟真有術士敢用到實處,受難人還是他的侄兒。
“信陽伯府世子夫人不是大嫂的親嫂子嗎?為何……為何……”
“信陽伯世子可不是文睿的親舅舅!
寧于硯冷冷地打斷了寧于岳的話,幾乎是習慣似地嘲諷了句:“又不是小孩,怎還如此幼稚?”
寧于岳:“……”
“父親,咱們就這么忍了?”
諷刺完寧于岳,寧于硯沒好氣地立馬將矛頭轉向寧妨:“他想動的可是咱們侯府長孫!
“那你倒是說說看,有何方法報復?”寧妨頗有興趣地挑眉。
又是一個意外之喜。
覬覦侯爺之位的家伙沒想到竟還會真心維護侄子。
把幾房人召集起來之前,寧妨并沒抱多少希望,畢竟原主記憶中的幾兄弟早成了一盤散沙。
誰能想到……
沙雖然是散的,可全在一個盤子里,再怎么散也沒有流出盤外。
倒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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