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比賽進(jìn)行到一半。
美院的人喊了中場休息。
時星野和幾個隊友互相擊了個掌，朝著休息區(qū)走過來。
夏逾坐在留給球員的位置上，旁邊放著他們的水和毛巾。
“學(xué)長沒有地方坐嗎？”有個在更衣室見過他的學(xué)弟笑著問。
他沒別的意思，就是順口一問，既然是學(xué)生會找來幫忙的，應(yīng)該有給他安排坐的地方才對。
“他不是沒位置坐，是坐在我的位置上，怎么了？”時星野漫不經(jīng)心問了句。
“行行！”那學(xué)弟連忙笑道，“知道你們關(guān)系好，我錯了還不行嗎？！”
夏逾遞給時星野一瓶水，又把毛巾遞給他：“怎么樣？感覺吃力嗎？”
“不吃力，小菜一碟！”時星野抬手接水。
夏逾想了想，學(xué)著時星野的樣子幫他把水瓶擰開，再重新遞到他手上。
“學(xué)長你對星野也太好了吧！”旁邊替補(bǔ)席上坐著的沈航看見吃味了，“怎么剛給我們遞水的時候沒見你幫我們擰開？”
礦泉水是學(xué)生會的人負(fù)責(zé)發(fā)放的，基本上只有工作人員和球員才有，剛才比賽開始前夏逾給替補(bǔ)席上的隊員每人發(fā)了一瓶，不過擰瓶蓋的事情他確實沒做。
“少在那兒爭風(fēng)吃醋啊！”時星野笑著道，“就給我擰怎么了，你們沒手啊？”
“替補(bǔ)不是人嗎？”沈航要鬧了。
“他之前幫我擰了，所以我也幫他擰。”夏逾道。
“……”沈航，“那好吧。”
時星野舉起擰開蓋的水瓶，看了夏逾一眼，喝了口水。
有來有回維系才會長久。
時星野忽然想到這么一句話。
他之前腦子里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概念，實際上沒什么具體的計劃，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是撞南墻般地在試錯，現(xiàn)在，他好像忽然有了一個計劃。
或許可以再努力一點試試。
下半場比賽正式進(jìn)入白熱化，別看美院的男生文文弱弱，因為才大一上學(xué)期，有些人臉上還帶著高中男生特有的秀氣和稚嫩，但打起球來一點也不比h大這幫男生們?nèi)醵嗌伲宜麄兪帜_干凈，一切按照比賽規(guī)則來，極少與我方產(chǎn)生肢體沖突，這一場簡直打得酣暢淋漓。
比賽結(jié)束，最后比分定格在40比38，h大以兩分之差的優(yōu)勢贏了這次比賽。
全場歡呼。
觀眾席上的人似乎都還有些意猶未盡，一臉興奮地相互討論著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比賽，各個門邊的籃球社社員和學(xué)生會干事開始學(xué)生們撤退。
站在北門邊的林恬沖夏逾做了個手勢，意思是“你在后面跟著，讓他們不要擠前面的人”，夏逾點了點頭，在球場邊上等了一會兒，等著大家自覺有序退場。
因為他們在第一排，需要等前面的人走完才能離開，夏逾寢室的其他三個人也都還坐在原位置上等著。
時星野他們幾個球員去更衣室換衣服了，籃球館有沖澡的地方，估計他們要等洗完澡才能出來。
夏逾百無聊賴，拿出手機(jī)漫無目的地劃了劃。
忽然他聽見離自己不遠(yuǎn)的一個女孩跟身邊的同伴道：“看痘印了嗎？”
夏逾將視線滑了過去。
“哪個？那個關(guān)于時星野的痘印號嗎？”
“對又發(fā)了，這博主現(xiàn)在快成網(wǎng)紅了吧？笑死，你猜她剛才又發(fā)了什么？”
“什么？”
“就剛才夏逾學(xué)長給時星野擰水瓶的畫面啊，兩個人好養(yǎng)眼，不過話說回來，你沒有發(fā)現(xiàn)嗎？夏逾學(xué)長剛才一直坐著的都是球員的位置吧？”
“他不是工作人員嗎？學(xué)生會請來幫忙的，那個位置就是給他坐的吧？”
“屁嘞！你上次沒來看球賽嗎？那個位置就是球員坐的，旁邊都是今天的替補(bǔ)你沒發(fā)現(xiàn)嗎？而且我觀察了一下，他兩側(cè)空著的位置上都放著東西，應(yīng)該是今天上場的其他球員的個人物品，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只給時星野一個人遞了水和毛巾，你猜這代表什么？”
“代表他坐的是時星野的位置？”
“你懂我！”
兩個女孩笑鬧著，估計是聲音壓得低，又沒有留意到夏逾就在她們后面，聊得肆無忌憚。
夏逾聽她們說著，站在原地，忍不住又拿出了手機(jī)。
正準(zhǔn)備打開app，忽然頁面上跳進(jìn)來一個微信電話。
夏逾看見上面顯示的時星野的id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做壞事被發(fā)現(xiàn)了。
他接起來：“喂？”
“學(xué)長，你們走了沒？”時星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他好像是在浴室，聲音聽起來有沉悶的回響，不遠(yuǎn)處隱約還有“嘩嘩”水聲和男生唱歌的聲音。
“是程鵬，他在那兒唱歌呢……”時星野忍不住笑，將手機(jī)拿遠(yuǎn)點，對著里間的浴室喊，“程鵬你能不能別唱了！”
“關(guān)你什么事兒！”程鵬大聲回應(yīng)。
夏逾也忍不住跟著笑了：“還沒走，人還沒散光呢。”
“那正好，沈航拿著東西出去了，你們等我一會兒，我把唐余和李家唯叫過來，你把你們寢室的人也叫上，我和沈航請你們一塊兒出去吃飯。”
夏逾怔了一下：“怎么了？”
“籃球社發(fā)錢啦！”時星野壓低聲音道，“我們和幾個替補(bǔ)，每人發(fā)了兩百，想不到吧，這次贊助商真的給力，要是每次球賽都能發(fā)錢，下次我還來。”
夏逾好笑：“你那么有錢，還在乎這一百兩百？”
“又有誰會嫌錢多呢？你就說去不去唄？”
夏逾抬頭，問另外三個還在一旁等著的室友：“時星野和沈航說請我們四個吃飯，你們?nèi)幔俊?
“去啊怎么不去？！”梁沉忙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肚子，“寶寶我好久沒吃大餐了。”
“他們這么有錢？”裴尚尚在一旁問。
“比賽贏了，贊助商給他們每人發(fā)了兩百，”夏逾對時星野道，“那我們先出去等你們？”
“行啊，一會兒校門口見。”
四個人跟隨人流出了籃球館，夏逾把工作牌交還給林恬，就和其他三人一起去到校門口。
正聽著裴尚尚和梁沉討論晚上提議吃什么好，唐余和李家唯一起勾肩搭背地過來了。
“那兩人呢？”唐余問，“怎么那么慢？我們都跑了一趟小賣部了！”
“肯定是星野！”李家唯道，“這家伙臭美得很，每天出門前能對著鏡子照半天！”
夏逾想起時星野剛來學(xué)校報到時，穿得那一身隨意無比的籃球服，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時星野會打扮？”
“他就是臭美！”李家唯道，“柜子里衣服多得數(shù)不完，自己那兒放不下了，還要借我們的地方放，你問唐余，是不是咱們柜子里都有幾件他的衣服？”
唐余點頭：“就是，這家伙還吹毛求疵，不小心把他的衣服壓皺了，還要我們給他燙平，還好樓下宿管辦的阿姨有掛燙機(jī)，我上回腆著老臉把他的衣服拿下去，還被阿姨笑了，說我們臉上胡子都刮不干凈，衣服倒是挺要整潔的。”
聽他們說著，時星野在夏逾心目中的形象好像一點一點被修正，又一點一點變得完整。
之前夏逾對時星野的第一印象是個不拘小節(jié)，對衣著沒什么追求的憨憨直男，現(xiàn)在他印象中的時星野依舊不拘小節(jié)，但這種不拘小節(jié)，是建立在他待人以誠和人緣好的基礎(chǔ)上的，似乎每一個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愿意與他親近，甚至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就連夏逾也不例外。
甚至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的夏逾有一種感覺，時星野其實并沒有一開始他所認(rèn)為和看到的那般“大大咧咧”，他分明善于觀察，甚至很有可能心細(xì)如發(fā)。
一個人給人的第一印象，為什么會和接觸久了之后差別那么大？
雖然不排除看走眼的情況，但夏逾總覺得忽略了什么。
不過他的思維沒有在這個疑問上停留多久，因為時星野已經(jīng)和沈航一起出來了。
兩人都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手里各自提著一個袋子，應(yīng)該是換下來的籃球服。
“走吧？”走近后，時星野對夏逾道，“晚上想吃什么？”
“哎哎？！別當(dāng)我們不存在啊！”梁沉伸手在時星野的眼前晃了晃，“感情你們晚上只請逾哥一個人？”
“我都可以，”夏逾道，“我們八個人，你們兩個每人兩百應(yīng)該不夠吧？剩下不夠的我來付好了？”
“看見了嗎？”時星野笑著道，“你們誰能有逾學(xué)長這樣的覺悟？我不問他問誰？”
梁沉做了一個“甘拜下風(fēng)”的手勢。
“不過你放心，既然說好了請客，哪有讓你出錢的道理？”時星野對著夏逾補(bǔ)了一句。
最后他們選了梁沉心心念念的鐵板燒，雖然不能坐車到美院門口去吃，在校門口吃也是一樣的。
校門口的鐵板燒有點類似于燒烤，自己去挑選好要吃的東西，送到老板那兒用鐵盤烤，時星野和沈航兩個人在店里挑了一大盆葷菜和素菜，回來道：“那老板說他是川省人，做的辣椒蘸料那叫一個地道，你們要不要加辣？”
“要要！”梁沉不管問什么他都說要，“今天就是辣死在這里我也要嘗嘗。”
其他人無所謂，都沒意見，于是時星野回去和老板說了幾句，期間沈航去老板那兒搬來了一箱啤酒。
“吃串不喝酒，滋味全沒有！”沈航吆喝著道，“大家別客氣，別給星野省錢，他可富有著呢，喝酒喝酒！”
時星野從老板那兒回來，問他們：“有人要喝飲料嗎？”
“喝什么飲料啊！”梁沉招呼他坐下，“這不是有酒了嗎？”
“就是，星野快坐！”裴尚尚也招呼他，“今天你和沈航的一飯之恩，哥兒幾個記下了，以后我們請你們！”
說完摸了個開瓶器把酒瓶蓋子打開，對著瓶口吹了一口。
時星野只得無奈坐下：“行吧。”
大家一人開了一瓶酒，熱熱鬧鬧地碰了一杯。
“你要不要喝奶茶？”時星野湊到夏逾的耳邊，低聲問，“我去給你叫一杯全糖的？”
“不用了，”時星野的呼吸輕噴在夏逾的耳側(cè)，讓他覺得耳朵有些癢癢的，“我喝啤酒就好。”
“如果喝不下去就告訴我，”時星野往后退了退，單只手拄著下巴，側(cè)過臉笑著看他，“我去給你買奶茶，不用不好意思，反正在我這兒你是特殊的。”
“為什么？”夏逾心頭一動，問他。
“因為我和你關(guān)系最好。”時星野懶洋洋又笑瞇瞇地道。
對，他們是朋友，是“好兄弟”。
夏逾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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