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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四十年前先皇在世時(shí),朝堂社稷動蕩不安,天災(zāi)臨至,難民無數(shù),周邊小游牧族群尋著機(jī)會竟是互相勾結(jié)大舉入侵我涼國邊界,死傷無數(shù)。”

        蜀城太守摸著胡子,坐在段重的身邊,語氣憤哀,一想到當(dāng)年百姓流離失所,內(nèi)憂外患,他就重重嘆了一口氣。

        “江湖有威望的武學(xué)百家皆被逼的落草為寇,為了生存下去互相爭奪食糧。如此內(nèi)斗掀起的腥風(fēng)血雨甚至比天災(zāi)還要猛烈。為了維持各家的平衡,風(fēng)雨閣的老閣主閉關(guān)而出,手段雷厲風(fēng)行,將百家制服。由此風(fēng)雨閣也就成了百家魁首。”

        段重微微點(diǎn)頭,對于這些他早就有所耳聞。

        太守端起茶水潤潤喉嚨接著道:“江湖有了魁首,分散的力量也就擰成了一股繩,先皇也就開始注意他們,江湖勢力在戰(zhàn)場上雖不能擋千軍萬馬,但是能人異士極多,便有意和風(fēng)雨閣合作。老閣主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力排重難答應(yīng)先皇合力驅(qū)逐外敵,要求就是從此朝廷不再干涉江湖勢力。”

        “江湖人,自喻清高,并不喜歡朝廷的那種權(quán)利官僚一套,他們只服拳頭硬的,先皇此前有收服他們的意圖,但尚未實(shí)現(xiàn),那時(shí)的情況如此,也就答應(yīng)了這個要求。百年之內(nèi),朝廷不牽涉江湖,江湖勢力也不可進(jìn)入朝廷。”

        在旁邊聽得很認(rèn)真的蕭含宗忍不住插了一嘴:“江湖人看不起朝堂上的權(quán)謀詭計(jì),朝廷官員也看不起江湖人的頑固不化。兩方互不干涉也是件好事。”

        “同在一片土地上又怎么可能沒有往來。”太守深沉道,“天下再次太平后,朝廷和江湖又互相忌憚起來,為了維護(hù)表面上的和平,風(fēng)雨閣劃出一部分弟子前往皇城組成了暗閣,作為兩方的掣肘,暗中解決一切的糾紛。”

        “這些年我不在皇城,想必暗閣的事情王爺比我清楚。”

        太守又抿了一口苦茶,望向了身邊這位身份尊貴的人。光看神情,他琢磨不透這位涼國最后的一位宗室王爺。

        太守:“勤王此次出皇城,想必是圣上的安排。”

        “嗯。”段重只是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漆黑的眸子里光芒涌動,不似表面那么平靜,袖子下的手指微微曲起捏成拳頭。

        “三年前,前太子聯(lián)合魁首風(fēng)雨閣舉兵造反,病中的先皇氣血翻涌,就此撒手人寰。當(dāng)今圣上為了自保也舉兵反抗,前太子勢力和風(fēng)雨閣傾夜顛覆、灰飛煙滅。”太守輕嘆道。

        “當(dāng)年的事情眾口鑠金,無人知曉細(xì)節(jié),至此之后,江湖百家群龍無首,暗閣也擺脫了風(fēng)雨閣的控制,成為了皇室的一把利器。王爺此行打探江湖勢力,可是想要查些什么?”

        即便是段重隱藏的再好,袖中的十指已然捏的發(fā)白,閉上眼輕呼一口氣后,他緩緩開口:“當(dāng)年的人死的都差不多了,我想要查也查不了。”

        “王爺想要查清楚,可是為了貴妃娘娘?”太守問道。

        當(dāng)年勤王的生母雖不得寵,但膝下有皇子,又不爭不搶,在后宮無甚存在感,三年前卻因?yàn)楣谏咸狱h羽,一并飲下毒酒,只留下了當(dāng)初躲在密室的勤王。

        等到朝局穩(wěn)定下來,圣上才想起來自己有一位沒什么存在感的弟弟。

        彼時(shí),勤王是他唯一的血親。

        不管圣上是怎么想的,在弒兄之后,他不再沾染鮮血,甚至對自己唯一的弟弟十分恩寵。

        珍珠綢緞不斷送入段重府中,還封賜勤王。

        太守想不明白勤王此行的目的,更加想不明白變化莫測的圣上心思。

        “王爺?”

        “不必如此叫我了,我現(xiàn)在是段重。”段重道。

        太守拱了拱手:“方才犬子說起您對滿月樓感興趣?”

        “滿月樓與明月樓可有聯(lián)系?”段重沒有藏著掖著,問得很直白。

        太守一愣,實(shí)在沒有想到遠(yuǎn)在皇城又毫無勢力的王爺會知道這等秘辛。但是這些都不是他該問的。

        “是,因?yàn)樾∨脑颍抑獣砸恍!碧貒u著他的臉色,確定對方對江湖勢力沒有抵觸,才接著道。

        “小女幼時(shí)流落在外,是江湖人救了她,所以就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想要摻進(jìn)江湖勢力。這蜀城最大的江湖勢力就是明月樓,她非要進(jìn)去,我多次勸導(dǎo),她卻要和我斷絕父女關(guān)系,哎……”

        段重:“你們的事情我不會告知皇兄,太守放心。”

        “多謝王……咳,段公子。”

        “你也不必緊張,我知曉明月樓是訊息最暢通的門派,找他們也是為了打聽一個人。”段重袖中的手指緩緩松開,血液漸漸潤紅指甲,他的心境又變得一片平靜。

        太守也感受到了段重身上的親和,隨即慢慢放下心來,“能冒昧問一句段公子是要找何人嗎?”

        段重沉默了一會兒。

        就連一直沒有開口的蕭含宗也望了過來。

        太守心思流轉(zhuǎn),歉意道:“若是難以回答,就算了。”

        段重抬眼認(rèn)真看著他:“不是難以回答,而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太守和蕭含宗齊齊愣了一下,對視一眼,皆不知作何反應(yīng)。

        段重也沒有在意兩人的錯愕,而是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壓下了喉嚨口的鐵腥味。

        原是他不知不覺咬破了舌尖。

        太守也頓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明月樓確實(shí)掌握著全國上下最多的情報(bào),但是其來歷成迷,又來去無蹤,甚至連樓主都沒有露出過多少次。當(dāng)年的蜀城是風(fēng)雨閣的天下,即便是當(dāng)年武林魁首風(fēng)雨閣本已退隱江湖,也無勢力敢來爭奪。三年前,風(fēng)雨閣覆滅,蜀城一度成為江湖必爭之地,明月樓便是那時(shí)橫空出世的。其實(shí)力和詭秘,可見一斑。”

        段重點(diǎn)頭,深知其中兇險(xiǎn),但是他卻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太守見段重沒有一絲動搖,心下對這位王爺?shù)谋杂至私庖恍?dāng)下沒有絲毫隱瞞。

        太守:“聽小女的意思,這滿月樓和明月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她便日日跑去打探消息,前不久還因?yàn)橐粋明月樓的什么名額,消失了好幾天,回來之后,就一直嚷嚷著要出門,我并沒有允許。這才在段公子進(jìn)門時(shí)鬧出笑話了。”

        “無事。”

        太守兩鬢白發(fā),不由嘆氣,十分無奈,他其實(shí)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不可能得償所愿的,就單憑她出生背景,這輩子都不可能進(jìn)明月樓。

        但是兒女之事又何嘗是他能全權(quán)掌管的,他當(dāng)即站起身來,對著段重彎腰行禮。

        段重也站起身來,側(cè)身避過此禮。

        太守的聲音低沉又無奈:“江湖瞬息萬變,比之廟堂也不遑多讓,現(xiàn)如今江湖群龍無首,下一個魁首尚在爭奪,明月樓必定也會卷入。那時(shí)刀光劍影,若是段公子遇見小女陷入險(xiǎn)境,還請看在老夫一輩子效力朝廷,救她一命可好?”

        這樣的要求不管怎么看都有些過分,但是太守卻不得不做,憑借他一輩子看人的眼力見,眼前之人雖無勢無力,但是氣息成斂,是成大事者。是他有虧欠女兒,豁出去這張老臉,也要幫女兒謀的一線生機(jī)。

        蕭含宗站在旁邊看著父親的動作,心中也擔(dān)憂,妹妹身為太守之女,涉及江湖太深,日后必定一身麻煩。他也看向段重,彎下腰行禮,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段重看著父子倆,眸光閃動。

        頓了一會兒道:“盡我所能。”

        蕭家父子大喜。

        “日后,在蜀城需要用到我們父子的,段公子只管吩咐。”

        段重點(diǎn)頭,“時(shí)候也不早了,太守您公務(wù)繁忙,我就不久留了,不必相送。”

        太守一愣:“公子不在我府上休息?”

        段重沉吟,像是想起了什么,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王爺……咳,段公子請留步,”太守叫住他,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段公子進(jìn)城來,可知城外死了一支商隊(duì)?”

        段重腳步一頓,轉(zhuǎn)頭望向他。

        太守接著道:“我要告知你一聲,這商隊(duì)是自殷城而來。”

        殷城……段重暗自思忖,對著太守頷首,承了他一個人情。

        天邊上的烏云越來越重,確實(shí)是半夜都不會停雨,段重站在太守府門口看了會兒,牽著馬原路返回。

        等到滿月樓的時(shí)候,門前已經(jīng)有小廝和老鴇等著了。

        老鴇揮著手絹,臉上的笑容十分的親切,至于是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段重就不知道了。

        “我家頭牌可真是神了,說了公子會回來,你還真的回來了,廚房那邊剛騰出來一間客房,還給你燒傷了熱水,快快收拾一下吧。”

        “好。”

        等到段重走出老遠(yuǎn)之后,這才聽到了老鴇的一聲嘆息。

        “完蛋了,我們家頭牌該不會看上人家了吧,那要是贖身了,我這生意還怎么做下去。”

        ……

        第二天,在廚房的幾個伙計(jì)就給段重送來了廚房的粗布麻衣,說是令容姑娘吩咐的,他那一身的好衣裳實(shí)在是不適合去廚房。

        段重接過去換上,伙計(jì)便搖頭晃腦的走了,邊走邊唏噓:“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是誰說的專門來誆騙世人?”

        另一邊,徐令容令人連夜從老舊的倉庫中翻出一個劍匣子,打算親自給段重送過去。

        廚房的伙計(jì)來人說,不知道該給這位俊俏的公子安排個什么位置,廚房的人其實(shí)已經(jīng)都差不多滿了,這又是徐令容送進(jìn)來的,他們也不好安排什么重活。

        老鴇對此也沒有說什么,睜一只閉一只眼,一邊醉心在和對家的爭奪上,一邊招呼著姑娘們在門口彈琴。

        天氣陰雨連綿,悅耳的琴聲傳遍了大街小巷。

        徐令容走到廚房的時(shí)候,還能清楚的聽到外面的琴聲,再和屋內(nèi)鍋碗瓢盆撞擊的聲音混在一起,倒讓她覺得這下雨天不那么悶人了。

        廚房井然有序的做著伙食,唯獨(dú)另一邊的角落,幾個伙計(jì)正圍在一起討論。

        走近一看,段重正穿著麻衣,手中提著一個鏊子。

        這鏊子已經(jīng)有多年沒有用了,上面圈了一層黑漆漆的油漬,還有很厚的灰塵。

        “這鏊子還是前些年掌勺的留下的,你當(dāng)真要用?”有伙計(jì)問道,“雖然令容姑娘是喜歡吃煎餅,但是口味可叼著呢,這蜀城的煎餅鋪?zhàn)記]有一個入她眼的。”

        徐令容微微一愣,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幾個伙計(jì)立刻逃開了。

        段重提著鏊子,在這煙火廚房沒有一絲不適應(yīng),吹了一下灰塵,輕輕說了句:“倒是還能用。”

        徐令容有些詫異,原以為他來時(shí)一身的錦衣,到這里多少有些怨言,但沒有想到還挺能忍的。

        “你還會烙餅?”

        “會一些,令容姑娘若是不嫌棄,能否嘗嘗?”段重的語氣有些期待。

        “咳,當(dāng)然可以。”

        段重輕笑了一聲,轉(zhuǎn)過身去后院清洗鏊子。

        有伙計(jì)怕廚房的油煙弄臟了徐令容的衣裳,將人請到了屋外,四下無人之后,才低低喚了一句:“樓主。”

        “小的檢查過了,段重身上沒有帶東西,他包袱中的衣裳雖然臟,但是卻沒有多大的血腥氣。”

        徐令容摸了一下下巴:“也就是說東西不在他身上了。這一路他和那些人接觸過?”

        “就只是太守府的人。”

        說著,伙計(jì)噓了會兒樓主的臉色,明月樓這些年暗地里和官府的關(guān)系還不錯,太守府的兒子也經(jīng)常往滿月樓跑,他們大致是知道滿月樓和明月樓的關(guān)系,但是對于江湖上的事情大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記得太守府的一個小姑娘好像挺有趣的。”

        伙計(jì)頓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有空將她帶來給我看看。”

        伙計(jì)神色微凝,心中雖有疑惑,但是卻沒有說什么,點(diǎn)了下頭后就退下了。

        徐令容一個人在外面站了會兒,春風(fēng)不似寒風(fēng)料峭,但是她知道,屬于江湖的寒冬才剛剛開始。

        廚房里,宴食香氣撲鼻,段重?cái)]起袖子正在和面,高大挺拔的背影站在一干伙計(jì)中,顯得十分惹眼。

        路過的幾個小丫頭忍不住頻頻往他哪兒望,手中端著的盒飯都快要冷掉了才記起要送給姑娘吃。

        徐令容收起臉上的冷肅,換上了慣有的笑容。

        “看你這架勢,這餅或許還不錯。”

        段重從面粉中抬起頭,額頭上沾了點(diǎn)白色的粉末,眉眼溫和道:“以前和別人學(xué)過一點(diǎn)。”

        “和誰學(xué)的?”

        徐令容只是隨口一問,但是段重卻沒有隨口回答,而像是想起什么,微微頓了會兒,才認(rèn)真的回答:“很好的兩個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徐令容在段重的身上也看到了他的故事,這種探尋別人往事的活原本是手下人來做,但是這一次,她卻有點(diǎn)感興趣了。

        或許就只是因?yàn)樗麧M手的練劍繭子,此時(shí)卻在心平氣和的揉面團(tuán)。

        “公子來時(shí)背著的那柄劍是個好物件,我這里有個劍匣子,我又不用,放在那兒也是上灰塵,我送給公子如何?”

        段重轉(zhuǎn)過頭來想要拒絕,但是徐令容先開口堵住了他的嘴。

        “你若是不收下,就是在嫌棄我這風(fēng)塵女子的身份?”

        段重?zé)o奈,搖頭了搖頭:“姑娘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全蜀城都知道,我極少待人如此,你拂我心意,我這面子往哪兒擱?”

        徐令容又指了指四周:“這么多人看著呢。”

        “我……”

        “你看你這也在忙著,這樣吧,我去你房里將劍匣放下就出來。”

        段重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剛剛態(tài)度還強(qiáng)硬,此時(shí)卻忽然笑了。

        “好。”

        軟的不吃偏吃硬的,徐令容很少遇見這樣的人。

        既然他同意了,徐令容也就不客氣的去了他的房間。

        小小的房間里面確實(shí)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藏東西,徐令容徑直走向了床頭,長劍就橫在哪兒。

        把劍放在頭頂,這是什么習(xí)慣?

        吱嘎一聲,房間門被人關(guān)上。

        陳玥從她身后身后走進(jìn)來,雙手遞給她早就準(zhǔn)備好的劍匣子。

        匣上暗紋繁雜,古樸大氣,眼看著有些年代了,其上刻著一把冷厲寒霜的長劍,光是看著就令人兩股顫顫,仿若下一刻這劍就要架在自己的腦袋邊。

        陳玥不知樓主為何將這么貴重的東西送給一個陌生人。

        徐令容接過匣子,盯著那把劍解釋道:“這匣子是送給這把劍的。”

        “這劍可有什么來頭?”陳玥不由地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卻讓我覺得有些熟悉。”

        徐令容撫上劍柄,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又涌上心頭,從第一眼看見段重的時(shí)候,她就被這把劍吸引了目光。

        刷,長劍出鞘,映著徐令容俏麗的臉龐。

        “真是把好劍。”陳玥道。她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以來,還沒有見過這么一把殺伐之劍。

        “可惜了。”徐令容盯著劍鋒,嘆了一句。

        “嗯?”

        “這只是一柄殘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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