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房間內,徐令容面無表情的揮動了一下長劍,帶起風聲。
“重量和手感,還有劍勢都不太對。這應該是斷劍重融鍛造而成,只是這后來加進去的材料雖然珍貴,還是差了點。”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陳玥惋惜,對于用劍之人,劍就是最寶貴的,也不知這把劍的主人是誰,又是被何人折斷。
“嗯。收起來吧。”
徐令容將長劍入鞘,遞給陳玥,心中那種莫名的情緒才被壓制下來。
陳玥見徐令容的臉色不太好,神情擔憂:“樓主,可是身體不適?”
“沒事。”徐令容捏了一下眉心。
“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樓主近日就可過去。”
“近日可能脫不了身。”
“樓主。”陳玥急切道,“此事可耽擱不得。”
徐令容對著她擺手,陳玥雖有擔憂,還是低下了頭不再勸說。
門外此時傳來一兩聲呵斥,徐令容看了陳玥一眼。
陳玥便隱身在暗處。
徐令容走出門的時候,發現爭吵聲并不是來自滿月樓,而是在墻外。
給段重分的房間靠近外墻,這才傳來從外面傳來幾聲喊叫。
“招搖撞騙到你爺爺頭上來了,什么算命大師,分明就是江湖神棍!”
“客人不必動怒,且聽完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來人啊,給我砸!”
“誒誒,他還是個小孩子!”
……
徐令容輕輕躍起,坐在了墻頭,微微探頭就能看見狹窄的過道中有一個算命攤子。
風雨中支起了一只破破爛爛的油紙傘。
一老一幼衣衫單薄,躲在傘中瑟瑟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被嚇的。
在他們面前是四個大漢,帶頭的一把絡腮胡子,腰粗膀寬,手中持一把油光發亮的宰豬刀,兇神惡煞道:“前幾日你說我印堂發黑,近日怕有血光之災,最好將豬圈里的豬全部賣了,迎接貴客,否則危及性命。”
“我聽你的全低價賣了,虧了不少,可這幾日哪有什么你說的貴客!你這神棍便是如此招搖撞騙,先給我打一頓,然后送去官府!”
“等等,你給的錢都在此處了,我一分沒有花。”那算命先生一身白舊的衣裳,三四十歲的光景,臉上卻一副愁容,不像是為面前的困難所愁,而是已然憂愁許久,淤積于胸,面容憔悴。
漢子扭頭看了眼攤子上幾串吊錢,頓時怒道:“你不僅是騙了我,還騙了其他人?當真是冥頑不靈。”
“老夫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行招搖撞騙之事,另外幾串吊錢是另外一位俠士贈送。”陽冬揚面色潮紅,“我所說之事,晚間時分必會揭曉,你且等著,我就在此處,不會亂走,到時候你再來找我也不遲。”
“哼,你的話我是半分都不會信了!”
墻外分明就要打起來,而且還是一邊倒的模樣,徐令容卻沒有半點想要出手的意思,甚至連叫人來的興致都沒有。
她轉過頭準備跳下去墻去,卻忽然發現墻角下站了個人正對著她看,動作當即一頓。
段重端著剛烙好的煎餅,連圍裙都沒有解下來,就這么直直地望著她。
徐令容摸了一下臉,不由的疑惑莫不是臉上有什么東西?
段重好奇道:“墻那邊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嗎?看你如此入神,煎餅好了,趁熱吃會比較好吃。”
徐令容挑眉,段重也不多語,足尖一點輕飄飄的就上了墻。
他也看見了墻外的幾人,但也只是微微頓了一下,就移開目光,轉身將煎餅遞給徐令容。
徐令容接過之后,并沒有立刻抓起來,而是饒有興致的問他:“有認識的人?”
“嗯,算命先生。”段重并沒有隱瞞。
“先生?”徐令容兀自笑了一下,將盤子往旁邊一房,本來嗅著餅子的味道還不錯的,她現在倒是沒有胃口了。
“先生二字可不是隨意就能叫的。”她淡淡看著下面的師徒,沒有半分憐憫。
段重感受到了她的冷漠,又看了眼她放在一旁的煎餅。
“畢竟是兩條人命,我……”
“不勞煩公子出手了。”
徐令容話音剛落,小巷子一端就忽響馬蹄聲,一聲呵斥響起:“何人在此滋事喧嘩!”
幾個漢子一看到飛奔而來的一抹紅色身影,頓時臉色一變。
“快走,是蕭憲柔大小姐!”
巷子狹窄,蕭憲柔棄了俊馬跳起來,霎時飛到攤前。
漢子早就慌亂不已,逃竄出去。
蕭憲柔卻沒有要追的意思,反正她大致看清了幾人的模樣,只需告訴大哥就能解決。
“你們沒事吧。”
蕭憲柔皺眉看著兩人,拉扯之間,兩人的衣裳都破了,那算命的招帆被丟在地上,全是腳印子,她撿起來之后,又去扶老先生。
“沒事,多謝大小姐。小斜,快出來道謝。”
一直被陽冬揚護在身后的小孩子探出頭來,十歲左右的光景,小臉慘白。
說話也哆哆嗦嗦的:“苗斜多謝……大小姐。”
蕭憲柔看著他清痩的肩膀,又在他破爛的衣服上看了幾眼,于心不忍道:“過不來了多久便又是大雨,你們這般衣裳別感染風寒了,隨我去成衣鋪換一身。”
陽冬揚沉默了一瞬,轉頭看到小徒弟的濕透的衣服,點了點頭:“大小姐心善,你的心愿一定會實現的。”
蕭憲柔眼睛一亮,忽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激動道:“真的嗎?”
陽冬揚被她的力度下了一跳。
“這,不好意思啊!”蕭憲柔后知后覺的放開手,但是眼中的亮光卻沒有消失,忽的又想起來自己手中拿著先生的招幡,立刻順了褶皺遞給他。
蕭憲柔搓了搓手,期待道:“那你有什么辦法可以幫我達成心愿嗎?我愿意重金酬謝。”
陽冬揚沒有說話,似在權衡利弊。
蕭憲柔雖然心急,但是也知道不能急在這一時,但也就耐心等著他的回復。
墻頭上,因為視線阻隔,蕭憲柔看不到徐令容和段重,但是兩人卻將下面的場景看的一清二楚。
徐令容對著段重抬起下巴:“我敢打賭,他下一句就會說,讓蕭憲柔去剛剛那家屠夫家中了。”
段重轉頭看向她,只是默默看著她的眼睛。
“蕭憲柔一直想要加入明月樓整個蜀城的人都知道,你說這位先生將她引到屠夫家里意喻為何?”徐令容特意加重了先生二字。
段重知道她這是心中不喜,“江湖中的勢力我并不了解,只是……煎餅若是不趁熱吃了,就涼了。”
他看向一旁的煎餅,似是真的不在意算命先生有什么企圖。
“公子是真的不了解,還是不愿意和我討論?”徐令容順著他的眼神,端起托盤,煎餅之上的熱氣已經消散了,煎餅的賣相并沒有多好,甚至邊緣還有些焦糊。
這和外面買的那些是比不了,徐令容卻是盯了好一會兒,然后鬼使神差地拿起來咬了一口。
暗中的幾名侍衛可嚇了一大跳,攔都沒有來得及攔,這人來歷不明,又特地獻殷勤,也不知道有沒有暗中下毒。只是沒有樓主指令,他們不管輕舉妄動。
“挺好吃的……”徐令容微微抬起頭,臉上不住流露出詫異,但是很快就被她掩蓋下去。
段重笑了一下,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務一般,雙肩微微下沉,低低說了一聲:“是你喜歡的就好……”
徐令容沒有聽清便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沒什么,只是這江湖中的勢力我是當真不清楚。”段重重新提起剛剛的話題,眼神很澄澈,沒有一絲隱瞞。
徐令容有點拿不準,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依舊在裝,心事重重的又咬了一口煎餅。
不管賣相如何,這煎餅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也是——
最像義父做的。
徐令容斂下眼皮,心中微動,忽的又忍不住抬起頭的打量起段重。
段重也坦坦蕩蕩的任她打量。
這時候,巷子里又傳來談話聲。
“大小姐若是想要達成心愿,只許去剛剛屠夫家中看看就是。”陽冬揚如此道。
蕭憲柔連忙道謝,一刻不停的拉著兩人朝著大街上走去。
巷子里便又陷入了安靜,只有幾張發黃的紙被遺落在地,慢慢的侵濕。
“姑娘說得不錯。”段重默默道了一句。
“你不是認識那個算命的嗎?怎么自己不跟去看看?”徐令容道。
段重頓了頓,問了句毫不相干的:“這個煎餅吃完你還想要嗎?”
徐令容愣了一下,話題轉的太快,她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看著手中的煎餅,不由的點了一下頭。
段重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我便再去做幾個。”
這回換徐令容一頭霧水了,這人到底是別的勢力派來打探消息,還是說就是個廚子?
徐令容揮了一下手,暗中的幾個侍衛就尾隨著蕭憲柔而去。
半夜時分,滿月樓紅燈高掛,漸漸有客人上門,姑娘們都出來招待客人。
徐令容在房間里又吃了幾塊煎餅。
陳玥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徐令容心滿意足的樣子。
“樓主,這煎餅……”
“做的比別人好吃些。”徐令容臉上難得有些笑容。
“段重這人,還是要提防一些。”陳玥皺眉,如此不知來歷,總歸是根刺。
“蕭憲柔那邊怎么樣?”
“蕭憲柔隨著那師徒去了屠夫家里,似乎是在豬圈里找到了什么東西,我看著像是一截碎步,看她的方向,很快就到明月樓了。”
“知道了。”
陳玥點頭又隱在暗中。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老鴇焦急的聲音傳過來。
“大小姐呦,這里是我們姑娘休息的地方,您可不能亂闖啊。”
砰,房門被推開,蕭憲柔喘著氣站在門口,發絲凌亂,看著徐令容神情激動。
“打擾了,但我真的有急事。”
徐令容對著老鴇示意,她便退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蕭憲柔盯著她:“我要見你們樓主。”
“見她做什么?”
“她不是要天書嗎?我知道在哪兒。”
徐令容緩緩抬起頭,露出十分滿意的笑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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