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詭譎云涌惑朝夕(上)
有一天,我忽然發(fā)現(xiàn)茳蘺發(fā)髻上多了一根簪子,看成色,絕非廉價之物。我問她,她只羞的一笑,什么也不肯說。而后便拉著我去看她學(xué)寫的字,指著紙張上自己的名字問道:
“怎么樣?”
我拿起一看,字跡不大工整,畢竟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再次問她誰教的,還是不愿意說。我疑惑,不再追問。
直到宮里有人議論紛紛,茳蘺才委屈道:
“那群人憑什么說我是個攀高枝兒的。”
關(guān)于這等閑言碎語,我也聽了些,無非都是說她與十爺之間的事。不管什么原因,這本就是兩人之間的緣分而已。
“閑話終日有,不聽自然無。”
安慰的話剛說出口,茳蘺便冷笑一聲:
“她們不過都是嫉妒罷了。”
我驚愕,她已經(jīng)不再是剛認(rèn)識的時候,那個心思恪純的人了。
十月,宮里收到來信,稱太子在德州行宮突然得病,皇上已召索額圖前去侍疾。
這一消息,無疑讓大阿哥心生隱患。這索額圖向來擁護太子,又與太子沾親帶故的,讓他去侍奉,不如說是直接給了兩人潛謀大事的機會。
大阿哥雖一心盯著太子之位,但自身勢力已經(jīng)削弱。加之其他皇子的勢力與日俱增,無形中已經(jīng)與他形成政敵。想要除掉太子,就要先從索額圖這個靠山下手。
抓住索相的把柄并不難,大阿哥派人細查底細得知,有一個人始終視他為仇恨,這人便是高士奇了。這高士奇家道貧困,但長于詩文書法,被別人推薦給了索額圖,在其府里聽差。而后,索額圖又將他安插在萬歲爺身邊探聽圣意。
只是索額圖千算萬算,卻漏掉了自己的品行。雖然他很看重高士奇的才華,卻又總是瞧不起其出身,始終以奴視之。以至于后來高士奇被皇上破格提拔,高官顯貴,但面見索額圖時,依舊長跪啟事,不令其坐。有不如意處,便隨意對其辱罵。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在高士奇心中,是個大貴人。豈知,任誰都不堪長此以往的羞辱,高士奇早已懷恨在心。
大阿哥利用這點,決定收買人心,讓高士奇站在自己這邊。有了此人支持,成事便勝券在握了。于是親自登門,高士奇欲要行禮的時候,早被大阿哥扶住,先是大贊其才:
“高大人的才學(xué)早有耳聞,不用講這般禮數(shù)。”
高士奇心里一暖,自己在索額圖那里從沒招待見過,沒想到這大阿哥待人如此隨和,于是慌忙說道:
“這可使不得,大爺貴為阿哥,臣還是要行禮的。”
說著又要俯身,大阿哥再次攔著:
“又不是在宮里,什么臣不臣的。今兒到訪,原是有一樁事勞煩高大人。”
“大阿哥盡管吩咐,臣能辦到的事,定當(dāng)盡全力。”
話音剛落,只見大阿哥就嘴角帶笑的看著門外,高士奇順著方向望去,頓時呆住。
那外面站著一個風(fēng)姿綽約的年輕女子,身穿一襲彩繪花蝶衣裙,髻寰上的荷簪質(zhì)地瑩潤,巧雕著荷花綻放。朱唇一點桃花殷,一雙秀眼含情脈脈。腳下踩著一雙軟緞繡花鞋,只靜靜站在那兒,便惹人猶憐了。
大阿哥招手讓她過來,高士奇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待走近,大阿哥方才解釋:
“她是我府上妾室的遠房親戚,對于書法甚是癡迷。聽說高大人書法了得,這不,非纏著我將她帶來。”
要說遠房親戚是假,實則是大阿哥安排的一顆棋子。見了高士奇,她柔聲開了口:
“小女莊想容,見過高大人。”
高士奇已然看的呆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嘴上忙說著: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大阿哥見他已經(jīng)進了這美人關(guān),便趁機找了借口離開,莊想容也順理成章的被安排在了偏院住下。
高府游廊,掛了一個鳥籠,里面養(yǎng)了一只鸚鵡。
游廊盡頭的書房里,莊想容案前臨帖,高士奇則站在身后觀之。
“高大人,您看臨得像嗎?”
這高士奇一瞧,連連贊道:
“甚好,甚好…”
“大人的書法,堪稱游云驚龍,小女傾慕已久,所以只想臨來欣賞。”
莊想容的妙語,讓人聽著很是舒心。高士奇不由對這個秀外慧中的女子大有好感,這已是到了知命之年,不成想還能迎來第二春,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大概在高府半月余,期間這莊想容始終體貼入微,更是打動了高士奇的心。
大阿哥再次來的時候,高士奇忍不住贊道:
“此女甚是好…”
哪知大阿哥卻顧自嘆了一聲:
“只可憐她自小失去雙親,現(xiàn)在也到了能嫁的年紀(jì),這正愁沒個著落呢。”
此番話無非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高士奇聽了這才敢表態(tài):
“如果莊姑娘不嫌棄,這里便是她的著落。”
籠子里的學(xué)舌鸚鵡又在學(xué)著主人教過的話:貴客,貴客。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十月末,萬歲爺回京,太子暫留德州調(diào)理。
宮內(nèi)一條狹長的小巷,整條道只有我一人,我抬頭望著突然變得黑壓壓的天,沒來得及快步走,便是大雨滂沱了。沒有傘,只得用袖子遮著頭頂快步跑著,可這條長長的巷子仿佛怎么也跑不到頭。
旁邊有處拐角,我準(zhǔn)備繞道而行。剛轉(zhuǎn)身,只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便趴在地上。正當(dāng)我要爬起來的時候,一雙黑緞靴子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停步。順著靴子往上看,是件石青色團花暗紋的袍子。我趕緊起身,見胤禛正打著傘站在我面前。
他冷著一張臉,平靜的看著我。而我顯然一副落湯雞,渾身已經(jīng)濕透。額前兩綹被雨水打亂的頭發(fā),正往下滴著水。胤禛將傘又往我這邊移了移,我默不作聲與他一道走著。
風(fēng)刮在潮濕的身上有些涼,我不禁雙手環(huán)抱著自己,只覺得身體正在微微打冷顫。胤禛側(cè)頭看著我,依舊不說話。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將我額前的頭發(fā)掛在耳邊,開了口:
“送你的絨花怎么不戴?”
我不吱聲,他也沒再追問,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邁著步子默默朝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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