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緒朝她的背影笑了一下，還真是頭也不回呢。

        可是，“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要是等到最后他們才告訴你，你怕是萬劫不復。

        這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那一頭的人恭敬地說，“我說哥兒呀，這有沒有效果啊？”

        “謝謝你啦！她會來找我的，我暫時不會告發你的，”他玩世不恭的語氣，倒是把另一邊下了一跳。

        等掛了電話，江衍緒走回了車站那家旅店，坐等常恬找他。

        剛才常恬只想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或是萬里之外，以至于他說什么，她都絲毫不肯回頭。

        若是平常常恬還能安靜的聽聽，可今天他嘴里放出來的狗屁太令人厭棄了。

        可當她回去吃完飯，靜下心來回想時，心里莫名的心慌。

        陳里去上晚自習了。

        黎黎去了小晨樂家一起寫作業，按理說平時她也會跟著去，可今天好像有點特殊。

        這時候她獨自在昏暗的房間里呆著。

        傍晚的余暉被慢慢地，一絲絲地抽離了這個向陽的房間。

        常恬來了這個地方五年多了，從來沒有過時間難熬的感覺。

        這里的生活寧靜安詳，不如城市里忙碌，時間卻總是拼了命的飛奔。

        常恬漫無目的的瞧著手機，莫名其妙的點開了從前很喜歡和溫亭韞一起玩的一款游戲。

        來了這里以后她就很少玩這個游戲了。

        可每次換手機她還是會條件反射的把這個游戲下載到手機里。

        溫亭韞自然是不在線的，上次回家時聽說她留學回來了，現在在她家公司做高管，比她那兩個哥哥是混得好。

        現在這游戲里，常恬的好友界面全都是黑白的，大廳里也鴉雀無聲。

        這個紅其一時的游戲貌似已經沒落了。

        要玩也很難匹配到人，有時候還是人機，她玩了一把就退出來了。

        再說她也不在狀態，現在滿腦子都是江衍緒那句模糊的話。

        他爸出事兒的話，應該就是公司這方面的吧。

        其實她完全應該打電話問問父母，可現在居然有點不敢。

        似是不知從何而來的第六感告訴她——也許真的有點不好的事兒。

        那加快的心率明明在江衍緒露面后就停止了，現在是失而復發了。

        不適感飛充頭頂。

        總要克服的······

        結束了最后一把游戲后，常恬就猶豫在手機桌面，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微信給她媽打了視頻電話。

        他們一家人是經常聯系的，今天她媽也一如往常的喜出望外。

        剛說了兩句，她媽就問，“我說阿婉呀，你那邊怎么這么黑，不開燈啊？對眼睛不好。”

        常恬這才反應過來，這會兒天幾乎全黑了。

        她身處一個漆黑的屋子里，手機是唯一的放光體。

        她去開了燈，聊了一會兒。常恬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于是她問起了家里公司的事情。

        她爸剛剛就在，和她說了兩句話后就去吃飯了，現在聽她問起公司的事情，又連忙湊過來和她講話。

        “哎呀，我寶貝兒怎么突然問起爸爸這里的事兒啊？是不是想回來上班啊？”

        看的出來他很期待。

        常恬不想打擊她爸，就繞了過去，“你就說怎么樣吧，我關心一下。”

        常俐還是喜笑顏開，“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最近做了個項目，本來資金有點兒不夠，都要動用我私人財產了來著，結果來了個投資人，大手一揮，就把事情解決了。”

        “這么有錢啊，他應該提什么要求了吧？”

        “是，說零件必須在一家什么私企采購，你殷叔去考察過了，他說沒什么問題，前幾年一直在擴廠，反應也不錯，是沒什么問題。”

        的確沒什么問題啊。

        又聊了一會兒就掛了。

        明明該松一口氣了，可常恬依舊不放心是為什么？

        等陳里和黎黎回來后她才稍覺放心了些。

        可能是有親近的人在，心里就更安心了吧。

        可是晚上常恬還是輾轉反側，討的陳里坐起來罵道，“不是你今晚上發什么瘋啊？明早我有早課誒，讓不讓人睡覺了？”

        她壓低了聲音怕吵到隔壁的黎黎睡覺。

        常恬低低地說，“沒事兒，就是睡不著。”

        陳里就此又睡下。

        可她覺得身邊人還是沒有安心睡覺，呼吸節奏也雜亂無章。

        “怎么了，和我說說吧，反正咱倆也是難兄難弟了，誰還不知道對方那點晦氣事兒呢？”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說的。

        常恬，“今天江衍緒和我說了句關于我爸的事兒，但我沒問清楚，這會兒就······很難受，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兒。”

        “你問你爸媽沒？”

        “問了，沒用。”

        陳里揉了把臉，壓下睡意，“那你問他吧。”

        “這······”常恬有點為難。

        “嗐呀，這什么呀這，你看你倆現在天天見面你也沒覺得怎么樣啊，甚至都沒怎么躲他，你都快適應了吧，半夜打個電話怎么了。”說著打開了燈。

        突如其來的光刺激的兩人咋呼咋呼了下眼睛。

        陳里說的也沒錯，常恬拿起手機給江衍緒打了電話。

        那邊已經等了很久了。

        江衍緒懶散道，“怎么了？”

        常恬抓了抓衣角，“就是，你今天說我爸怎么了······”今天她把人拒之于千里之外，現在又來找人家，她很是難堪。

        對方卻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來找我我告訴你。”

        床上兩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著說他有病。

        “哪來這么多事兒啊，就電話里說行嗎？”常恬壓低著語氣說。

        江衍緒在那邊自顧自地搖搖頭說，“我是拿著消息的，條件也該我來提。”

        常恬和陳里是無奈又無語。

        “那我什么時候來比較合適。”

        “都可以，我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沒什么事兒，隨時都可以。”

        常恬想了一下，“那明早行嗎？”

        “可以，就現在來就更好了。”

        現在去送死嗎？

        她嗯了一聲說她明早來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陳里把燈關了，“行了，這該睡了吧，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兒，要是大事兒輪不到他先知道的，快把手機關了，亮眼睛。”

        常恬聽著身邊人的呼吸聲逐漸平穩，自己也漸漸被催眠了。

        次日常恬睡得死了，陳里已經起床把黎黎收拾好，讓其去拿早飯了。

        她還沒醒。

        陳里正坐在門口望著黎黎的身影，不太想湊近去叫常恬。

        于是她拿了門口的晾衣桿，隔著數米，努力地去戳常恬的腳和屁股。

        常恬驚醒的瞬間只能說自己是被嚇醒的。

        有種快被刀劍刺入身體后劫后人生的錯覺。

        結果始作俑者還惡劣地嘲諷道，“怎么了常小姐，這么多年有了一次性-生活就變得作息混亂了嗎？”

        常恬被她噎的沒了半點該有的起床氣。

        “你可真會刺激人啊，我的田土姐。”

        這回陳里也被噎住了，這個外號是她們教的第一屆學生里，幾個愛開玩笑的女生叫的。

        本來也沒什么，現在讓常恬給“考古”出來······真是很不爽啊。

        傳說中的被老梗攻擊的痛感直戳心頭。

        她抿了抿嘴，憋笑道，“彼此彼此咯，閉嘴吧。”

        一如往常的早晨過去。

        今早都沒什么事兒，常恬和周老師就一同騎車載著自家小孩兒去上學。

        途中周老師感慨道，“你家楊澄黎沒兩年就要上初中了，我這還得送幾年啊！”

        常恬笑道，“我這不是先前比你先送了三年嗎？”

        把孩子送到了學校，常恬謊稱自己去買菜，想避開周老師去見江衍緒。

        結果周老師也要買菜。

        又耽擱了一會兒，常恬隨便買了買，把菜交給周老師說自己有點事兒。

        聯系了江衍緒，她又去了那間熟悉又陌生的房間。

        門沒關，江衍緒見她來了，高興地說，“那天的被子已經換了，現在這里沒有你的味道了。”

        常恬假笑這說，“哦，那說說正事兒。”

        “那這床被子能沾染上你的氣味嗎？”他答非所問道。

        他太喜歡她身上的香味了，淺淺淡淡，只有湊得很近才能問到，味道也不好形容，但于他而言，是合-歡香。

        常恬挑了下眉，“你要和我來強的？”

        江衍緒笑了笑，“肯定不是。”

        “好，我相信你，所以說正事兒吧。”

        江衍緒微笑著說，“我還能再提一個條件嗎？相信我，這個條件無傷大雅，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可是要重要的多。”

        常恬猶豫了一下，“你說。”

        江衍緒的嘴角又向上揚了一個弧度。

        “不躲著我，允許我重新追求你。”

        過分！常恬咬咬牙，“好，快告訴我，”反正我不一定要答應，你早晚知難而退。

        她肯定不能在這時候說出后半句。

        江衍緒笑笑。

        他會讓眼前人離不開他的，他們天生一對，注定要糾纏不清。

        常恬等了他一眼，“說啊，啞巴了嗎？”她莫名覺得這人怪異，時不時走神。

        不會是在里邊呆久了，不聰明了吧，嘖嘖嘖。

        江衍緒才從自己的萬千思緒中反應過來。

        而后隨意的落下一句話。

        “你爸可能會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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