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手上的詛咒
有江蘺卿這個活人在,大巴車順利駛出紅椿鎮(zhèn)。
江蘺卿捋了捋自己的思緒。
就目前她知道的線索,是李本勇離開李家先帶著女兒,去胖阿姨家里租了404號房間,然后在落嶺鎮(zhèn)販賣神像給朱松凌的媽媽。
但是……
根據(jù)祁南陽當時看見的案發(fā)現(xiàn)場描述。
李本勇懷里抱著的昏迷的小男孩,很有可能就是李延祥。
然而李延祥的死亡時間,是早于李本勇的失蹤時間的。
也就是說。
在404房間里,李本勇和“沈金”或者是“沈謹”對話的時候,李延祥其實就已經死了。
小男孩之所以昏迷不醒……
可能根本原因就是,李本勇抱的本來就是一具尸體。
可是男孩當時是怎么哭的?
尸體怎么會哭?
還是說,祁南陽在那個時候就進入了游戲的世界嗎?
所以才會看見后面那兩個人,頭扭了180度,倒退著跑來追他?
或許……
在這個所謂的儀式啟動的那一刻。
他們就身處在那個詭異的世界了。
再根據(jù)李延祥自己的描述,他的肉被爸爸剃掉,留下的骨頭被溶進神像里。
結合祁南陽看見的、聽到的。
李延祥作為一個容器,可以承受施加在他們身上的詛咒。
是什么詛咒呢?
如果,能知道更多李延祥的視角就好了。
江蘺卿的目光,無意間瞥向旁邊的李延祥。
青年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偏過頭來,前額的碎發(fā)略微遮擋了他眼眸里陰郁的歡欣。
這次江蘺卿帶他出門,他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雖然有點煞風景,但是江蘺卿有想要證實的事情。
她還是忍不住輕聲說道:“延祥,我中了詛咒,你能幫我看看嗎?”
她想看看,她手腕上的詛咒。
和李延祥身上的是不是屬于同一個來源。
“詛咒?”
果不其然。
在江蘺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延祥的眼眸微微瞇起,收斂了神色。
隨后。
他的視線落在江蘺卿手腕上的某一處,緩緩開口道。
“我還以為,姐姐一直不打算告訴我呢。”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江蘺卿左手腕上那一圈荊棘似的刺青,顏色漸漸加重,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皮膚表層浮現(xiàn)出來。
而李延祥病態(tài)慘白的指尖,怨毒的漆黑死咒逐漸顯現(xiàn)。
“你知道?”
江蘺卿眨了眨眼,感覺自己沒早點問實在是損失。
“當然,不過姐姐不提,我就不說。”
他不想做讓她困擾的事。
慘白冰涼的手指,已經按在了江蘺卿左手腕上的荊棘刺青上。
怨毒的死咒和這圈荊棘紋路倏一接觸,就迸發(fā)出宛若溶解般的刺耳“滋滋”聲。
匪夷所思的一幕發(fā)生。
一個個血紅色交錯著黑色的古怪符號冒出來。
而原本窩在座椅上興致缺缺的祁南“羊”,在這個時候卻是抬起羊頭來望著飄到半空中的古怪符號。
它張開嘴。
黑色的長舌頭化作一道殘影,一卷就帶回嘴里,把飄蕩的那些古怪符號一掃而空,直接吃掉!
大巴車內的空間就這么大。
這一幕恰巧被江蘺卿盡收眼底。
而怨念化成的司機,老老實實當著鵪鶉縮頭不敢說話。他透過后視鏡往車內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心里連連擦著汗。
這要是再折騰一點,這輛車都得翻。
祁南“羊”吃得津津有味。
甚至來到江蘺卿的座位旁邊,一屁股墩就坐下來,一雙滴溜轉的小眼睛,眼巴巴地盯著她看。
江蘺卿的眼皮子不禁跳了跳,忍不住勸道。
“小陽,不要什么都吃,小心拉肚子。”
“哼。”
祁南“羊”扭頭,不搭理她。
看著她手腕又開始冒出青黑色的霧氣,飄蕩著形狀扭曲的符號,它一口就吞下去,意猶未盡咂吧嘴。
過了片刻,李延祥收回手。
“好了,它現(xiàn)在不會危及姐姐的性命了,只要那個東西不找上門就沒關系。”
荊棘紋路的顏色淡了許多。
重新淡化下來之后,如果不仔細觀察,竟然看不出半點痕跡。
沒有吃的了。
祁南“羊”興致缺缺起身。
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毛茸茸地盤成一團,曲著四肢把羊蹄藏在羊絨下,蜷縮在座椅上閉眼打盹兒。
“這到底是什么?”
江蘺卿端詳著自己的左手腕。
李延祥耐心解釋起來:“肉食毒蜘蛛的詛咒,類似性命綁定的生死契。通常對伴侶使用,很罕見。你們對彼此來說,就是最佳補品。你吃掉他,或者他吃掉你,都大有裨益。”
不如說,能下這種咒的毒蜘蛛也很罕見。
“如果姐姐想的話……”
他的視線就像是黏纏的毒蛇。
一圈又一圈纏繞在江蘺卿的手腕上,用冰冷的蛇信子嘶嘶舔舐過她的皮膚。
無聲中卻在暗暗攀行著伺機而動。
所有貪婪的野心和深淵般的病態(tài)偏執(zhí),都藏在干癟的這一層薄薄的皮下,欲壑難填。
如蠱惑般,他輕聲說道:“我可以反過來對他下咒。”
殺意轉瞬即逝。
重新隱藏在柔和的極致隱忍之下。
“不過那樣做了,你會受傷。身為人的你,生命太脆弱了,所以不能那么做。我更希望姐姐能吃掉他,補補身體。”
李延祥的眉眼含著笑意。
“我們是好朋友,要為朋友著想,所以也不能讓朋友受傷,對吧?”
宛如渴望印證著什么似的。
江蘺卿聽著李延祥溫和輕柔的話語,和他溫潤的雙眸四目相對。
在這宛如砒霜般的甜膩蜜語下。
縱使江蘺卿感覺到有微妙的不對勁,但她還是鬼使神差般地點了點頭。
“嗯。”
不讓朋友受傷,為朋友著想。
很好,這孩子開始走上正途了。
雖然她心里感覺到的這種微妙的違和感,但是事情的結果總歸是好的。
不過……
江蘺卿心里清楚,她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要求不可思議的非人類。所以她盡量忽略那微妙的異樣感,收回視線。
看來那位小叔還是有所隱瞞啊。
明明她也能把小叔吃了。
但是下不去口就是了。
而且也不一定吃得到,人家是能“啪嘰”一下,就讓她當場領盒飯的實力,還是不要作死了。
“我身上的詛咒和你身上的是同一種嗎?”
“姐姐怎么突然問這個?”
“因為我想知道,如果我的詛咒可以解除。那么你身上的是不是也有辦法能夠解除?”
前幾次去探望李延祥的時候。
通過交談聊天,江蘺卿也知道了一點關于他的事情。
長期浸染著絕望詛咒的他,思維也在一定程度上偏離扭曲了。
所以……
對于李延祥那有時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舉止,江蘺卿都會包容一些,盡可能多給一點朋友的關愛和照顧。
“詛咒只是其中一種。”
冰涼的手輕輕地覆蓋到江蘺卿的頭上,揉了揉。
他垂下眼瞼,嗓音清洌。
“姐姐能為我著想,我很高興。可是這種蟲類詛咒,只是構成我身體里的詛咒的一種。沒辦法祛除的,因為我的身體已經成了最佳的容器,蘊含各類不同的詛咒。”
“不管多少痛苦,都可以轉移到我這里,被我照單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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