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只能算是一場偶遇，算不上真正的告別。

林書怡要離開月江，也沒想瞞著大家偷偷走掉。

辦了一場送別宴。

來的人除了顏明川和顧城之外，還有林書怡工作時在醫院認識的幾個比較要好的醫生。

普普通通，沒有什么特別。

氣氛還算是融洽。

林書怡舉著酒杯，坦然接受著桌上每個人的祝福。

前程似錦。

舉杯。

干杯。

一飲而盡。

酒闌人散。

言笑晏晏。

一一告別。

這樣的結局，好像也挺不錯的。

她站在行道樹下，張開手心，接下一片枯黃的落葉，蕭瑟的如同那些已經泛黃的回憶。

衷心的祝愿自己。

永遠也不要后悔。

.......

遠處，顏明川和顧城坐在車里，良久的沒有說話。

直到林書怡搭乘的出租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顧城才緩緩的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他低聲道：“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顏明川仿佛沒聽見，他的手指按在車窗上，蒼白的都失了血色。

“學姐走了。”顧城再一次提醒：“你說，她以后還會回來嗎？”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不是也說了嗎？祝愿她前程似錦，我也是。”

顏明川淡淡的回答后，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顧城，徑直吩咐司機開車：“先回公司，再送我去一趟江北，我約了人，盡量開快點，時間很緊。”

顧城無言，下車時，他站定，反手關上車門，沒有回頭。

“我不懂，你到底在做什么。”

忽如其來的煩躁涌上心頭，他緊了緊手心。

“現在很想揍你一頓，但還是算了。”

.....

十二月。

就像顏明川所要求的那樣，最近顧城特意給她安排了一大堆瑣碎繁雜的事情，這是故意刁難，對此，安然心知肚明。

不過好在做了些準備，再加上蘇曉晴會時不時的幫著分擔一些。

所以，還好。

沒有像幾個月之前的安遠那樣，忙碌到整日整夜的不歸家。

可仍然是很累的，腦子里幾乎沒有空余去想其他的東西，得知林書怡離開的消息時，安然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沒有再多的反應。

天空是一片蒼茫的白色，風吹在臉上時，已經有了隱隱作痛的感覺。

溫度降低到呼吸的時候能看到清楚的白汽。

安然望著窗外，從她的位置能很好的看見廣場上的那一株柳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丫。

冬天到了。

她收回視線，桌面已經被整理好了，各種資料分類歸納做的很漂亮。

今天她可以早些離開，晚上有一場應酬。

當上代表后，因為是安書志的女兒，榮安那邊也盡可能的在照顧她，一般的應酬是不用安然出面的，只不過這次是幾家合作公司的老總，說是快年底了，想鄭重的同她見個面，為了以后的合作，實在是避不開。

這件事情在日程表上應當再排后幾天，但對方那邊據說臨時有事，已經提前幾天到了月江。

本來安遠已經準備好了與她一同去，順勢交接，這么一來，原本的安排全部被打亂了。

事發突然，安遠還在外地沒趕回來。

處理人際關系真的是一件相當有難度的事情，尤其是對像她這種性子的人來說。

盡管事先已經做了不少功課，也向蘇曉晴請教過，可心底那種發慌的感覺卻一直存在著。

她身上背著的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應該怎么做，才能....

自從上次在樓梯間偷聽了談話之后，直到今日，都沒有見過顏明川的影子。

安然低頭看著自己的表，時間還算充裕。

半晌后。

她站在這層樓一扇樸素的門前，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輕輕抬手去叩門。

“請進。”

里面很快就傳來了應答聲。

杜洛書已經擁有了自己的辦公室，手上也接管了一些項目，不知不覺間，盛景員工對他的稱呼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杜助理”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杜經理。”

“....安小姐。”

從紙堆里抬頭，見到那抹憔悴的身影時，杜洛書略有些驚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他站起身。

“請坐。”

招呼著安然坐下，杜洛書取來紙杯倒水：“請見諒，我這里沒有什么其它的東西了。”

將門虛掩上，留下一道縫隙，杜洛書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距離就和水溫一樣保持的很恰當。

不愧是在顏明川的秘書位置上待了這么多年的男人。

“請問您是.....”

“我、我今天晚上...有一場很重要的應酬...”

抿了一口熱水，雜亂的心思稍稍定了些，安然遲疑著開口。

如果說在整個公司內部，除了蘇曉晴，還有誰可能會幫助自己的話，安然想不到其他人了。

況且，作為顏明川的助理，杜洛書也陪著顏明川參加過各種大大小小的酒局，閱歷堪稱豐富至極。

如果他能教授自己一些經驗的話......

可是。

杜洛書沒有任何表示，他只是安靜的聆聽，不發一言。

等到安然說完自己的來意，才聽到他很有禮貌的回應，卻是一句令人心沉下去的：“不好意思...”

“安小姐，我并不能馬上給出你建議，因為這種事情，每個人面對的情況都不同.....”杜洛書輕聲說著：“我想，我需要考慮一下。”

真是令人無法反駁又聽起來很有道理的回答。

當安然失望的離開后，杜洛書起身關上門，坐回辦公桌前，卻沒有繼續翻看之前的文件，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擺在桌角的手機。

......

天色暗沉下來，心情有些低落。

拎著自己的包，剛走出大門，外界的那種寒冷帶來的溫差倒是讓頭腦清醒了一些。

等下會有人來接她，安然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去停車場開自己的車，她靜靜地站在大路邊上，不時低頭看表。

“安小姐。”

突然有人喊她，安然回身，杜洛書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他的表情有些嚴肅。

“不管暗地里榮安和盛景有怎樣的恩怨，可是在明面上，你們現在是在盛景的招牌下做事的，安小姐，盛景是大公司，大到不用對人小心翼翼看臉色做事的公司，這一點還請您務必要放在心上。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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