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遠遠的就看到耳房的窗子里映著光亮。
顧衿抬頭看了看天色,皺起眉頭,她怎么不記得她這瑤光殿有這么多的差事,讓宋聲能忙到大半夜?
她單手推開了房門,房間不大,一眼便可望盡。
顧衿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案后將臉埋在手心看不清楚神色的宋聲。
聽到房門響動,宋聲微不可察的擰了擰眉,只以為是哪個手腳不利索的宮人這么晚了才呈上記錄的冊子。
都是殿下以前太過寬厚,將這些人慣的愈發(fā)的沒規(guī)矩起來。
本就因為找不到殿下而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加的差了。
嘶啞陰沉的嗓音響起:“進來不知道敲門嗎?!沒規(guī)矩的東西!”
他猛地抬手將手邊的冊子甩了出去,眉目間滿是狠戾。
視線觸碰到站在門口的人時,他驀然愣住,卻只能眼看著那飛出去的冊子重重的砸在了顧衿的腳邊。
臉色瞬間煞白一片。
顧衿挑了挑眉,彎腰拾起地上的冊子掃了一眼,看向已經(jīng)僵在原地的宋聲:“誰又惹著你了?怎么這樣大的火氣?”
只見對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臉色慘白,眼尾還帶著未褪的紅意,看上去一副已經(jīng)嚇壞了的模樣。
顧衿無奈的走了過去,將冊子隨手放在一旁,雙手撐在案上,微微俯身,正對上宋聲怔怔看來的目光:“嗯?在發(fā)什么脾氣?”
宋聲怔愣了好半天才動了動嘴唇,聲音艱澀:“殿……殿下,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剛才……奴才剛才只是……”
腦子里亂的一塌糊涂,支吾了許久也沒能說出什么來。
宋聲心里止不住的懊惱,他怎么能這么沉不住氣,怎么就偏偏在這個時候發(fā)了火,在殿下面前露出這樣的一面。
若是因此惹得殿下厭棄……
若是殿下不要他了,他該怎么辦?
他光是想想就覺得心里惶恐難受的厲害,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顧衿的衣袖。
顧衿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面色緊張的看著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可愛。
從前只聽說宋聲辦差如何的厲害,嚴詞厲色,不擇手段,沒想到這樣的人也會因為在她面前不小心露出了尾巴而感到緊張不安。
她溫聲道:“這么緊張做什么?本宮又沒怪你。”
伸手撫過他額間的碎發(fā):“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去?”
宋聲聞言神色微松,抿了抿唇:“殿下不是也這么晚了才回來嗎?”
語氣中有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幽怨。
顧衿心中一動,原來是因為這個才生這么大的氣嗎?想到剛進門時他低著頭將臉埋在手心里的樣子,這么晚獨自坐在這里也是因為這個?
她的目光軟了軟,難得的解釋道:“最近有些事情耽擱了,回來得晚了些。”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宋聲從座位上拉了起來:“好了,在這兒要坐到什么時候,跟本宮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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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縝大軍攻入須國邊境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顧衿的手中。
灰色的鴿子撲棱著翅膀,顯然已經(jīng)十分熟悉瑤光殿的布置,自顧自的飛到一旁的架子上吃著早已給它備好的糧食。
顧衿拈起那薄薄一張的字條。
淮王大軍一路殺進須國,須國如今國力空虛,新帝又剛剛登基,內(nèi)憂外患之下須衡措手不及,在旁人的刻意提點下終于想起了遠在京城的顧衿。
俗話說病急亂投醫(yī),想必須衡的合作書不日便會送上門來。
她的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這新帝比起須浮陽真是差了不止一點,這般的沉不住氣。”
紙條被油燈上的火光引燃:“找來的那個游醫(yī)可打點好了?”
春雨道:“殿下放心,已經(jīng)都辦妥了。”
“那就好。”顧衿頷首道:“往后本宮可就要仰仗這位神醫(yī)了。”
話音剛落,宋聲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殿下,御膳房備了點心,可要奴才送進來?”
自從那天后宋聲就愈發(fā)的喜歡黏著她了,顧衿看了春雨一眼,春雨立刻會意將鴿子驅(qū)出窗外。
顧衿將桌上的油燈蓋滅,隨手拿過一本雜書:“進來吧。”
“殿下。”宋聲眉目帶笑,衣角因步伐微微飄起,手中的食盒卻提的很穩(wěn):“這是御膳房新做的樣式,殿下可要試試?”
自從宋聲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不再羞澀躲避,他喜歡殿下,便一心想要她好,恨不得將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就連往日殿下喝的藥湯,他也親自接手了,殿下日常的飲食更是不用說,每每他都仔細檢查了數(shù)遍才送到殿下的面前。
顧衿對他的殷勤很是受用,隨手拈起一塊糕點送入口中。
見宋聲垂首立在一旁,便向他招了招手:“過來。”
宋聲依言彎下腰湊近:“殿下可還有什么吩咐?”
一塊帶著奶香味的糕點送到了唇邊,宋聲神色一愣,抿了抿唇,張口吃了下去。
臉上一陣發(fā)熱,耳尖也變成了誘人的粉紅色。
柔軟香甜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來。
唇瓣被顧衿的指尖擦過,帶起了一陣酥麻,宋聲的腳步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卻一不小心絆到了衣擺,頓時身體不穩(wěn)的往后摔去。
顧衿攬住他的腰,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小心。”
宋聲驚嚇之中慌亂的環(huán)住她的脖頸,直將她拽的俯下身去。
兩人的氣息挨得極近,宋聲黑潤的眸子眨了眨,長而卷翹的睫毛乖巧的垂下,在臉上落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他盯著顧衿那近在咫尺的瑩潤唇瓣,神色微動。
許久,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抬首欲要親吻上去,門口卻忽然傳來宮侍的通報聲:“殿下,林太醫(yī)到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顧衿下意識的側(cè)頭看去,宋聲的唇瓣虛虛的擦過了她的臉頰,倏然落空。
懷中人神色瞬間凝滯,顧衿卻沒有察覺。
她松開攬著宋聲的那只手將他扶正,揚聲道:“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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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一如既往的沉寂。
因著陛下久病不起,眼看著病情愈發(fā)的難以控制,太醫(yī)院束手無策,不得已在京城里四處張貼出了皇榜尋醫(yī)問藥。
本以為這皇榜就算貼出去了也不會有什么人來揭,但沒想到不過幾日便有一自稱神醫(yī)之人當眾揭榜。
偌大的殿內(nèi)燃著龍延香,顧暄帝形容枯槁。
他費力的睜開眼皮看了看下首跪著的布衣男子,聲音虛浮:“你就是那揭了皇榜的神醫(yī)?”
張德俯首道:“回陛下的話,正是草民。”
“你當真能醫(yī)好朕的病?”
張德目光炯炯,似乎胸有成竹:“草民斗膽遠觀陛下的面相,請問陛下可是夜里經(jīng)常渾身冒出虛汗,白日里又身心疲憊不堪,頭腦發(fā)脹,氣息不勻,稍微一動便有氣喘之癥。時常頭痛欲裂,食不下咽。”
顧暄帝一聽果然和自己的癥狀十之八九相似,立刻大喜道:“神醫(yī)如何得知?朕正是如此癥狀。”
張德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老神在在道:“陛下的病,草民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還是請陛下先讓草民替您診脈。”
一番交談下來,顧暄帝對這位神醫(yī)的本事已經(jīng)十分相信,就算是那些皇宮里的太醫(yī)們也不能將他的病癥闡述的如此清晰。
那雙昏沉衰老的眼睛里露出一絲亮光,他深覺得自己是真龍?zhí)熳用辉摻^,才能如此及時的遇到這么一位神醫(yī)。
若不是身體不允許他幾乎想要仰天大笑幾聲。
一連道了幾個好字,連忙差人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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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殿中。
顧衿聽到春雨的稟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父皇久病,難得遇上件順心的事。”
她目光落在手邊的那封信上,須衡的動作倒是比她預計的要快了許多,想來是大軍壓境讓他寢食難安。
淮王倒是有幾分手段,這么短的時間就率兵攻下一城,如今須國正是國力空虛之時,若是能夠趁機一路殺到皇城也不是全無可能。
顧衿看著面前的地圖,用朱筆圈出了顧縝的位置,筆尖順著位置在紙上劃過一條長長的痕跡直至京城。
在紙上推算出淮王行軍的路線,正是先前所想能夠最快直逼須國都城的路徑。
正所謂兵貴神速,淮王有如此打算也不足為奇。
眉頭微舒,她放下手中的紙筆:“回一封信,就說本宮答應他的請求。”
“按著計劃把我們要用的東西慢慢透給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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