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往醫院門口走的是，就很巧看到了穿白大褂的唐哲。

        唐哲戴著個眼睛，手上拿著一套ct正在跟旁邊的實習生說著什么，抬眼間看到了趙庭柯。

        趙庭柯心里咯噔了一下，唐哲讓旁邊的人拿走了ct然后朝他們走過來，他看到看葉渡，又問趙庭柯，“你今天不是上班嗎，怎么來醫院了。”

        趙庭柯回答很快，指了指后面的葉渡，“我朋友不舒服，我陪他過來看醫生。”

        “哪里不舒服？”唐哲問，看向葉渡。

        “腿，”葉渡點頭之間配合的很默契，“不小心扭了一下。”

        唐哲說，“扭傷不是大事，好好休息幾天。”

        “哥，你今天不忙嗎？”趙庭柯怕唐哲再多問，唐哲屬狐貍的，什么事兒在他眼里都走不過三圈，她轉移話題，“怎么有空來下面轉的。”

        唐哲看向她，“來看個檢查。”

        他們兄妹已經挺長時間沒見了，但趙庭柯這會兒一點也不想跟他多待，多說一會兒話她就能露餡。

        “啊，你忙，我們先走了。”趙庭柯很賣乖的說，趕緊拽了拽葉渡的袖子，示意往前走。

        “庭柯，”唐哲喊。

        “嗯？”趙庭柯回頭。

        “師舟住院了。”他用很平靜的語氣說，“有可能要被摘掉一個腎。”

        趙庭柯愣住，回過神的時候，唐哲已經走到她的跟前，“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昨天去隔壁省配合抓幾年前的綁架案的逃犯，臨時接到的任務，后來逃犯警覺開上車準備跑，他掛在車門上被拖行了幾米遠，車停下來的時候他把犯人給制服了，但是被那伙人當中的另外一個從背后捅了一刀，腎臟破裂大出血，同事送來的及時，命保住了，現在人還在icu,,已經輸了四個單位的血，還沒醒。”唐哲言簡意賅的說完，帶趙庭柯去了病房。

        江阿姨江爸在門外等著，江曼也在，臉色都很難看，外面還有好幾個看起來跟江師舟同齡的人，一身正氣站姿板正，應該是他的同事。

        “庭柯？”江曼看見了她，她的眼圈通紅，“你怎么來了？”

        “庭柯？”江阿姨過來一把抱住了她，滾燙的淚水在趙庭柯的肩膀上滑落，她感覺到了熱度。

        江阿姨是個舞蹈家，身材保持的很好，記憶力的她頭發永遠順滑的披在后背，臉上看不見皺紋，穿著細高更鞋和裙子，嘴角上揚化一點淡淡的妝，永遠不會再兩天穿相同的衣服，但是今天的她頭發是凌亂的，唇色是慘白的，衣服是皺的看起來應該在醫院還沒有回家過，“師舟住院了，”她說，語調不成節奏。

        江爸也過來了，他拍了拍庭柯的肩膀，他們已經也兩年沒見了，趙庭柯突然發現江爸的鬢角白了一片。

        趙庭柯的鼻子也酸了，“沒事的，我們都在這兒呢，而且我哥是醫生，他一定能治好的。”

        唐哲在一邊默不作聲，江曼把他拉到了一邊似乎在問病情和方案，兩個人說了一會兒，江曼過來拉住了江阿姨，“你讓庭柯看看我哥。”她說。

        “對對，”江阿姨摸了摸臉，露出個笑臉，“去看看，師舟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庭柯慢慢的走過去，透過玻璃看到躺在床上的江師舟身上插著管子，無知無覺沒有聲息，他的眉毛很濃，留了個很短的寸頭，常年的風吹日曬讓他的皮膚變得黝黑，睫毛下的眼睛緊緊閉著，他的瞳孔很黑，看人的炯炯有神，以前吵架的時候總是被趙庭柯氣的沒辦法，就狠狠的瞪著她想讓她知道自己很生氣，讓她哄。

        以前的他像個憨小子，心里藏不住事，后來會藏事了，就那么一回，也斷掉了他們的所有未來。

        少年郎，容易別，一切塵土盡消。

        趙庭柯無聲無息的哭，等到察覺的時候已經滿臉爬滿了淚水，“師舟。”

        她已經有五年沒見過他，這個名字從她的生活當中被扣了出去，連帶以前所有在一起的青春年少都被埋在了她的大腦碎片里，不想組織，也不想回憶。

        他變得成熟了，比以前更黑，在病床上躺著還皺著眉似乎有什么煩心事。

        他以前很愛笑的，走到哪里說到哪里，有他的地方就沒有冷場的時候，上了大學以后變的嚴謹了很多，他學會了很多東西，順利的成為了他想要做的特警，第一天上班的時候很神氣的發了自拍問她帥不帥想不想嫁，什么時候嫁，趙庭柯回復了個無語的表情包。

        其實很帥。

        誰說發小沒有愛情。

        她喜歡了江師舟八年，江師舟喜歡了她十年。

        少年慕艾，少女懷春，他們的青春走滿了彼此的腳印，回憶是不能回頭的，一旦回了頭就會找出很多借口來原諒現在，她跟江師舟的聯系除了一包包的出現在保安亭的零食外，通訊全無。

        她想過，為什么江師舟不來找她。

        后來又明白了，他如果來了，她再問的就是應該如何對他。

        不如不見。

        江曼抱住了她，兩個人在一起落淚。

        唐哲過來抱住了他們，像個護崽子的狐貍，伸出手把她們摟在懷里。

        一下午趙庭柯都沒走，陪著他們在病房外看著里面的江師舟，江阿姨說了很多話，趙庭柯其實沒有聽進去，但還是笑著回應。

        唐哲呆了一陣就走了，他工作忙，說晚上的時候再過來，江曼跟她頭靠頭坐在椅子上，江叔叔回了趟家收拾東西，外面的天已經黑了，icu的病房很安靜，趙庭柯看著江師舟，腦子里一片空白。

        唐哲說他傷的太重，如果后面兩天出血量得到控制，昨天做的腹腔出血手術沒有問題的話，那左邊的腎就可以保住，如果一只休克出血的話，那只能摘掉了。

        摘掉一顆腎的話，江師舟就要從特警退了，他那么熱愛這么工作，趙庭柯想著想著，心里抽了一下。

        江師舟的同事下午出去了一會兒，現在又回來了，手里提著幾個餐盒是給他們帶的晚飯。

        趙庭柯說了聲謝謝，沒打開，她現在沒什么胃口，江曼也沒吃，但她去那邊哄著江阿姨除了幾口，一個小伙子猶猶豫豫的過來，“嫂子，你吃點吧。”他說。

        趙庭柯抬頭，“嗯？”

        小伙子看著里面的江師舟，“我們見過你，在師舟的柜子上和床頭，他不讓人碰你的照片，保護的可好了。”

        “是嗎，”趙庭柯木訥的說。

        “看你們也不聯系，我們也不知道咋回事，嫂子，你們青梅竹馬的，肯定知道師舟這人不愛講話，其實他心里很愛你的。”小伙子年紀小，應該是江師舟的后輩，自顧自的說了一通，“有次跟我們喝酒，喝一半嘴里喊你名字扇自己嘴巴，嘴巴子都抽紅了，攔著還要揍我們。”

        “不愛講話？”趙庭柯轉頭看向他。

        “嗯，跟誰都沒話說，天天沒事就做操，做任務就沖前面，其實昨天本來不用他的，但他自己跑過去，遭了這個罪。”小伙子說，突然對著走廊盡頭喊了一聲，“唐隊。”

        趙庭柯轉頭，唐國立拎著東西過來了，走到江阿姨的跟前說了幾句話，江阿姨點了點頭，唐國立又往這邊來，他站定，“庭柯來了。”

        “爸，”趙庭柯喊了一聲。

        “嗯，”唐國立穿了便裝，把手里的袋子給了江曼，里面裝的是一些水果和牛奶。

        “唐叔，你工作忙，不要天天過來，昨天來過就行了。”江曼說。

        唐國立搖搖頭，國字臉上一層的隱憂，“師舟這次遭罪了，我剛從醫生那過來，說這幾天很重要，生命危險是沒有，但是以他的性子做不了特警的話，他肯定難受一輩子。”

        唐國立做了一輩子警察，講話直，從來不會拐彎抹角，有時候聽著不舒服，但說的都是實話。

        趙庭柯低著頭，唐國立突然說，“庭柯，這幾天，”

        “我會在這兒的，爸，你放心。”趙庭柯很快接話，似乎知道他的意思。

        唐國立看了她一眼，眉頭微舒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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