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雨

        晚上吳嘉歸看著涵暖背完了政治，吃過晚飯，輔導涵暖學習數學。涵暖做題的時候，吳嘉歸就拿過課本翻看復習，將忘記的知識點重新記憶。客廳暖黃色的燈光給他立體的五官打上一層光影，有些和他面容全然不同的柔軟溫和。暖做累了題目抬胳膊伸懶腰，目光落在面前的大男孩身上，忽覺這個場景對她而言有些說不上來的吸引力。

        都說一個人認真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這話確實不假。

        吳嘉歸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遞給她一個疑問的目光。涵暖這才回過神來，懶洋洋地往前，一手支著下巴：“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像……嗯，我們班同學的爸爸。”

        “喂喂，我有那么顯老嗎？？”吳嘉歸發出抗議。

        涵暖抖著肩笑，小狗崽子鴕鴕不知道自家小主人在笑什么，只是感知到她輕松快樂的情緒，于是搖著尾巴開心叫了兩聲。吳嘉歸把它從地上揪起來抱在懷里，點點它的鼻尖：“小聲點！別打擾人家學習！”

        鴕鴕聽不懂，伸舌頭舔他，尾巴上下一個勁兒地搖，“啪啪”打在吳嘉歸手里的書上。吳嘉歸一根手指按它的尾巴，按不住，叫它上下左右轉啊轉，擺來擺去。

        “哈哈哈哈哈……”

        他抬頭看那個在墊子上笑成一團的小姑娘，懷里小狗崽子跟著涵暖的笑聲叫得歡，他也就笑了，沒出聲，笑意很深，就那樣掛在臉上。笑久了，臉有點僵，眼里有什么情緒往外溢。或許是這個場景看久了有些刺眼，他眼眶有些酸痛。

        開心？快樂？更多得是一種油然而生的心疼以及一種久違的無力感。

        她不知道她也是暖色調的，在這暖色的客廳中，在這暖色的燈光下，那雙棕色的眼睛到底有多漂亮。

        ——

        “涵暖！”聲音從班門口傳來，還在班里的同學們齊刷刷看向來人。

        夕墓在男生沖過來之前，一側身擋住過道，把涵暖護在身后。

        “姜皓澤！你又來干什么！？天天找事兒好歹也要有個限度吧！？”

        姜皓澤止住腳步站在夕墓不到一臂距離，目光越過夕墓肩膀，死死盯著站在她身后的涵暖。

        “我找涵暖，你讓開。”

        “就不讓，怎么著？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時候你在班上是怎么說她的！你再來莫名其妙欺負涵暖、給涵暖添麻煩，我就告到你們班主任那里去！”

        “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欺負她了！就你會告狀不是？！我找的涵暖又不是找你，你以為你誰啊，上一邊去！”

        “小夕，別生氣。”白皙的手輕輕搭在夕墓的肩上。涵暖從她身后走出來，將人帶到身后去，不緊不慢地走到姜皓澤面前，抬眼看他。

        涵暖在女生中身高并不算矮，但跟姜皓澤這種成天跑跑跳跳身強體壯的體育生比，兩人站在一起，顯得涵暖又瘦又小，十分弱勢。

        “姜皓澤，”她聲音很柔，聲線平穩，“我聽到過你在你們班的發言，知道你對我意見很大，評價很差。當時的事情很多人還是一知半解，托你的福，連帶著那些認識你的人都對我感到厭惡和不滿。”

        涵暖頓了頓，接著道：

        “但我記得，那種事情，一個月前好像已經由學校出面說明白了，同學們對我的誤會，該解開的也解開了。”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煩。說起來，其實你和我根本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接觸，甚至沒有雙方最基本的了解。”

        姜皓澤：“我根本沒有對你——”

        “是，你是沒有對我做過什么，”她打斷他，沒去看他漲紅的臉色，“但受你的影響，你的同學們朋友們給我造成了很大的輿論壓力。在你的放任下，你的那些狐朋狗友給我的生活添了不少‘精彩有趣’的麻煩。”

        她話音落，教室里安靜地過分。兩人間的空氣似乎也凝滯不動，氣氛緊張到極點。

        突然，姜皓澤退后一步，狠狠向涵暖彎腰九十度，聲音振雷一樣大，身后的夕墓嚇得往后一跳。

        “涵暖同學！對不起！”

        誰都沒想到勢同水火……或者說一向看不慣涵暖的姜皓澤會突然搞這么一出來。

        “前，前幾次我來找過你……！”姜皓澤直起身，“我不知來找你麻煩！我一直是想和你道歉！是你誤會了！”

        “誰道歉還一胳膊把人懟到地上去！？”夕墓氣得直跺腳。

        姜皓澤也想起之前的事，目光不受控制地瞥向門口，當初把涵暖撞倒的地方：“……那次真的是意外！雖然我喊著她的名字沖進你們班教室，但我之前也就遠遠看過幾次，出事兒那會兒我見到她就覺得晦氣……不是，就，那啥，我根本沒有正眼看她，怎么可能認得出來！？”

        “還有你們那時候跑什么跑！早說她就是涵暖不就得了？！害得我好一頓找！全校都以為老子是氣不過，三番兩次來你們班找她麻煩的！！”姜皓澤抬手指指涵暖，又指指自己：“老子好歹是個大男人，犯了錯敢說敢當，怎么會覺得被下了面子就天天去找一個小姑娘的麻煩？！”

        “你剛進門那態度誰也說不準是不是個找麻煩的……”夕墓嘀咕道。

        “好啦，既然誤會都解開了，那各位就都早點回家吧，外面還下著雨呢。”涵暖疲憊地揉揉眉心。“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麻煩你以后管好你那群狐……朋友兄弟。”

        ……姜皓澤點點頭：“明天我就叫他們來給你道歉！”他說完也沒有回去的意思，而是向涵暖伸出右手。

        涵暖疑惑地看他，他煩躁地“嘖”一聲：“不打不相識，以后咱們就是朋友，再有誰找你麻煩老子都幫你打回去！來，握手言和！”

        涵暖：“……”涵暖“啪”一聲伸手拍了一下：“接受你的道歉不代表原諒，朋友就算了，夕墓，我們走吧。”

        “——嘿你什么意思——”

        涵暖已經拉著夕墓走出了教室。

        “道個歉那么理直氣壯！要原諒態度還那么強硬！真是……”夕墓憤憤不平地撐起雨傘，把涵暖送到私家車上。

        “小夕，你上車，”涵暖笑著拉住她，“雨太大啦，讓劉叔先把你送回家吧。”

        “嘿嘿嘿～我家小涵暖真貼心！！！親親！！！”

        “親你個大頭鬼啊！你再占我便宜我就讓劉叔把你丟下去！”

        “哎呀~好無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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