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玄明同樣一愣。
反應過來以后,?他下意識地去望衛渡。
這要是一幅工筆畫的話,豈不是直接就……
眾人紛紛屏住呼吸。隨著絹畫被完全打開,畫面中的情景終于徹底展現出來。
是一個戰場。
尸山血海之中,?將軍的背影孑然卻挺拔,?仿佛偌大天地間唯一的亮色。而那劍中凌厲,更是隨著作畫者的筆走龍蛇,?顯露得淋漓盡致。
即使已經過去兩千年,?畫中的英武之姿依然撲面而來。
“是一幅工筆畫!”
吳博遠驚喜之余又感到惋惜:“可惜是一幅將軍背影圖。如果是正面的繪畫,配上現代科技,幾乎就可以百分百還原出大衍戰神真正的樣貌了。”
“畫得可真好!
“這個畫技,?幾乎可以與古隋朝的木子相媲美了!
“畫作尚且這樣,要是能夠親眼一睹戰神當年的風采,?該有多好啊。”
“科技在不斷發展,?考古在不斷發現,將來一定可以!
……
衛渡暗暗松了口氣。
能夠畫出這樣的戰場,?應該是那個人的手藝吧。
吳博遠小心地將畫收好,?又走向另一處箱子,?很快道:“這里果然也有一幅畫像!想必是哀帝的了!
眾人都圍湊過去。
畫卷展開之后,?同樣是一幅背影圖。
如果說,?將軍的背影圖是烈日戰歌中略帶一絲蕭瑟,?那么哀帝的背影圖,便是日暮西山里純粹的落寞了。
觀畫者無不感受到帝王的孤獨。
“能夠得到戰神與哀帝的工筆畫,雖然只是背影,?但仍不失為考古界的巨大發現!
李玄明道:“好了,畫也都看完了,?大家趕緊忙活起來!
兩只箱子里各種不同的文物,?需要分門別類地處理與保存,?箱子本身也值得仔細研究。
除此以外,這間墓室里還有其他一些箱子,也等待著研究所的人員去發掘。
衛渡看著正中央明帝的棺槨,偏頭道:“李教授!
李玄明聞聲望過來。
沒等衛渡繼續開口,他就對衛渡點了下頭,示意自己已經明白了衛渡想說什么。
李玄明對著不遠處的另一名主持者,也就是吳博遠道:“博遠,我看開館就不必了吧!
“這肯定是明帝的棺槨,不會有錯。但里面最多也就有一些珍貴的文物,史料是不可能會有的。古人講究入土為安,這又是史上名聲不菲的一代明君,咱們后人實在不宜……”
發掘一座古墓,要不要給墓主開館,這本就不是一概而論的事情,也沒有必須開館或者不開館的規定。
很多時候,就是看當時主持工作者商量之后的意見。
吳博遠沉吟道:“嗯,你說得有道理。那就不開了吧!
文物固然價值連城,但考古工作從來都不是為了文物,而是為了發現歷史,還原歷史。
衛渡看了正在指揮工作的李玄明一眼。
他果然猜出自己的身份了。
忙活了大半夜,外面天色將明,主墓室的陪葬品才算整理完畢。
吳博遠奇道:“這墓里的陪葬品雖然不少,但說得上珍貴的,幾乎一件都沒有!
李玄明也點頭道:“沒錯。這些東西放到現在自然價值連城的?稍诋敃r,連金器玉器都沒有幾件,絕對是非常寒酸了。別說帝王,就是王侯將相都不會如此,實在令人費解!
有人道:“或許是放在了其他的墓室。”
一般來說,主墓室的陪葬品該是最珍貴的。不過明帝連戰神與哀帝的私物都能放進主墓室,顯然不循舊制。說不定珍貴的陪葬品在其他地方呢?
吳博遠道:“也不是沒有可能!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必要的吃飯與睡覺,考古研究所眾人都待在陵墓里。
正常來說,研究所想要發掘一座完整的陵墓,少則大半個月,多則數月。
如東海墓,盡管陵墓本身不算小,結構卻極為簡單——沒有任何字壁或是畫壁,也沒有任何棺槨,中央一個大的主墓室,周邊連接著數個小墓室,每個墓室里整齊地擺放著各種裝有文物與竹簡的箱子。與其說是陵墓,倒不如說是貯藏室。
然而即便如此,發掘時間也超過了一個月。
可是這座明帝陵的發掘,研究所僅僅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陵墓本身修建得豪華,然而不僅主墓室沒有什么珍貴的陪葬品,其他墓室同樣沒有。
這著實震驚了所有人。
“這里并沒有任何遭遇過盜墓賊的痕跡,說明明帝在下葬時是真的就放置了這么些東西。明帝末期,華國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要說大衍朝廷沒有錢財,明帝沒有大量的私財,這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明帝與哀帝恰恰相反,完全不信仙人,也不信死后世界,所以不愿意耗費財富與民力。那他又何必修建這樣的陵墓呢?”
吳博遠的疑惑,沒有人能夠解答。
考古大衍,在收獲一些真相的同時,往往又會發現一些新的疑惑。
好在,明帝陵里還有一項重要考古成果——明帝的手書。
竹簡只放置于普通檀木箱中,理所當然地出現了損毀,程度不一。
研究所已緊急將這批竹簡送去修復中心,里面或許就有明帝如此做的原因。
S市,華莎商業酒店。
華國各大公司的中樞人物,在這里舉辦了一場酒宴,既有洽談合作,又有勾心斗角。
顧修明搖著酒盞,心不在焉地同兩名顧氏集團旗下的企業老板說話。
華國考古研究所已經下墓接近一周了,他們會在泓明的墓里發現什么呢?
衛渡又會知道些什么呢?
在自己生命中的最后兩年,昔日頑皮而不諳世事的弟弟,已經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足以擔得起大衍江山。
那個男子漢會為他的身后事如何布置,顧修明也不知。
但無論如何,想必都會為他的衛渡哥哥留下一份莫須有的贈禮吧。
該怎樣告訴衛渡呢?
“顧修明!
衛盛端著酒杯走來,沖兩名企業老板道:“我與顧總有事要談,還請行個方便。”
他們看了看顧修明,得到首肯之后,很快退去。
顧修明抬眸,眼中帶有一抹促狹之意:“事到如今,衛總還能氣定神閑地參加酒宴,過來尋我的麻煩,真是讓人吃驚啊!
衛盛握了握拳,隨即又恢復冷靜,道:“顧總說笑了。今夜是一場酒宴,何來麻煩之說?”
“我只是不明白!
“在那種情況下,顧總也要分出心力,想法子去給我的父親送去消息。你就那么確定,事成之后我那弟弟一定會履行約定嗎?你就不怕他過河拆橋?”
“你應該明白,我們雖為對手,但我意不在華國,與你的沖突并不算大。衛氏集團真要貫徹我父親的意志,才會成為顧氏最大的死敵!
那所莊園的位置隱藏得很好,更是被自己里一層外一層保護著,他至今不知道顧修明是怎么做到的。
更加想不明白,顧修明究竟暗中與衛渡達成了什么協議,才會這樣盡心盡力。
那衛渡看著,也不像是會允諾事成后“割地賠款”的人哪。
“按照衛總的一貫主張,集團做大如此地步,咱們這些人,求的不就是一個隨心所欲么?”
顧修明彎了彎嘴角,看著手中的酒:“我之所以這么做,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我樂意罷了!
“你!”
衛盛臉色鐵青,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既然對方鐵了心要跟自己作對,那自己也沒必要再做任何表面功夫。
他瞪著顧修明,就這么靜靜地瞪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從鼻子里發出哼的一聲:“你以為,你和衛渡已經贏了嗎?”
“這一局我的確是輸了,但衛渡究竟能不能順利回歸衛家,從我手上奪走衛氏集團,還是未定之數,咱們走著瞧!
言罷,他不再理會顧修明,也不再理會華莎商業酒店里的其他人,轉過身大步離去。
顧修明盯著他的背影,微微瞇了瞇眼,若有所思。
直至深夜,這場酒宴才算結束。
明帝陵發掘的收尾階段仍在繼續。天色將明之際,焦龍從地面上匆匆跑進來,興奮地對吳博遠道:“老師,剛才修復中心送來消息,說是損壞程度最輕的那份竹簡,文字已經完全還原出來了!”
“哦?”
陵墓中是沒有信號的,吳博遠聞言忙道:“我上去看看!
不遠處,李玄明也道:“我也去看看!
路過衛渡身邊時,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聲道:“衛渡,你先在這里等著吧。一會兒我看完了,再回來告訴你!
先知道一會兒,后知道一會兒,按理說這并沒有什么要緊的。
但考古界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竹簡的內容傳過來之后,地面上的焦龍都沒有先行查看,而是過來告訴兩位主持本次考古工作的負責人。
這種情況下,如果衛渡反而跟著他們兩人第一時間去查看,影響自然極為不好。
尤其他是娛樂圈的人,身上還有著一些大衍相關的傳聞,實際上也是……
衛渡道:“嗯。”
事實上他并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李玄明與吳博遠才從地面上回來。
李玄明沒有偏私,而是直接在墓中對著辛勞許久的眾人道:“第一份竹簡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內容,是明帝本人的日記。不出意外的話,這些竹簡恐怕都是明帝的日記!
“在這份日記中,明帝提到了自己與皇兄,也就是衍哀帝,第一次與大衍戰神見面的場景,是在一個叫做蕪棲春池的地方,然后發生的一些事!
“這份日記還是非常有價值的。至少我們清楚了一件事:戰神與哀帝、明帝的相識,并不是如某部野史中傳的那樣,而是相遇在宮外,有很大的概率是一場意外了!
“當然,政治上的事情很難說。明帝當時應該只有八歲,有些事情未必能夠看得明白。所以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還不能完全確定!
“蕪棲春池?”
有人道:“這聽起來像是沐浴的地方。”
吳博遠點點頭道:“沒錯,日記中有提到這點,蕪棲春池確實是當時一個貴族的沐浴之處!
說罷笑了笑:“這第一次相見,也算是坦誠相見了!
李玄明悄悄看向衛渡。
衛渡先是感到有些好笑。
九皇子竟然記錄了這樣的小事,放在了身后的陵墓里嗎?
然后,他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一件有些可怕的事情。
——自己現在去改網名的話,還來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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