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看到他已經朝她這邊走過來了，而徐瑯的那句話也恰好被他聽見。

“徐瑯……”

裴顥知皺眉出聲。

徐瑯聽到腦后傳來的熟悉聲音，差點沒嚇一跳，回頭一看，裴顥知就站在他后面，他低低靠了一聲，心有余悸道：“你怎么走路沒聲音啊！”

裴顥知無言看他。

徐瑯也知道他為什么這樣看他，他俊臉泛紅，雖然惡人先告狀，但還有那么一些理直氣壯，挺著胸膛道：“又不是我先說的，是你自己先說的！”

“我、我就是補充一下。”

他要是不說，他肯定替他保守秘密啊！

理直氣壯的徐瑯被裴顥知看得到底沒什么底氣，很快就跑了。

裴顥知也沒去追他，瞧見他走了，就去看懷儷。

懷儷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裴顥知更加能夠感覺出她此時的不同尋常了，要是以往，他跟徐瑯這樣，她指定是站在一旁笑的，今天卻什么都沒有，沒笑、也沒說話，她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他面前，目光平靜卻又復雜地看著他。

“我、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裴顥知以為她是因為這兩件事而不高興了，低著頭，輕聲跟懷儷道著歉。

懷儷看著他沒說話，她心中波瀾萬千，猶如晴日之際刮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海嘯，縱使表面表現得再平靜，她的心都忍不住在微微顫抖了。

她怎么也沒想到當年竟然是裴顥知找回阿爹尸身的。

怪不得……

怪不得那樣的時候，她費盡心思，都沒法派人過去，就連外祖父的人都被攔在了燕云州外，可樊叔的師弟居然能上戰場。

那時她還以為那是樊叔在江湖上認識的朋友，有別的手段。

沒想到竟然是裴顥知。

是了。

那時候裴顥知并不在燕京。

那時前線缺少軍糧，是他請旨奔赴燕云州送軍糧和物資，當時還有不少人因為他的決定而嘩然的，甚至就連圣上都十分反對他的決定，她是從裴又銘的口中知曉此事的，只是那時她滿心都是怎么找回阿爹，哪有什么心情去理會這些事？

所以那時裴顥知是抱著什么心情去的？

懷儷只覺得心中的那場海嘯波濤洶涌、翻天覆地，讓她看著面前的少年，竟情不自禁想要落淚。

她忽然想到他后來手背上的那道傷疤。

那是戰火留下的痕跡。

“裴顥知……”

她輕聲喊他。

裴顥知正絞盡腦汁在想該與她說什么才能緩解他們之中的沉默氣氛，他哪里知曉懷儷心中的那些海浪，下意識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欺瞞而讓她不高興了，便想解釋想訴說，甚至都想把自己為何不學醫的緣故說與她聽了。

忽然聽到懷儷喊他，他忙答應一聲：“我在。”

懷儷卻又不說話了，她看著他，她想與他說“謝謝”，她想問他“疼嗎”，還想問他“為什么”，可最后在他的注視之下，千言萬語也不過化成一句：“走吧，去吃飯了。”

由于樊自清的到來，懷儷便又讓廚房多做了一些好菜過來，就連好酒，她也讓人送了不少過來，供樊叔和爹爹享用。

后來兩人覺得跟他們幾個晚輩在一起，喝不痛快，索性直接去書房喝酒了。

懷儷也未曾阻攔。

她知道阿爹需要痛痛快快喝一場。

出去吩咐人多送些下酒菜過去，又讓人時刻備著醒酒湯，免得回頭兩人真的喝多了，一概吩咐完，回屋的時候，她便發現徐瑯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還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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