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懷儷剛才見他醒來，身子是離了椅面的。

此刻裴顥知猝然松開手，她一時未察，自然往后跌去，裴顥知瞧見之后，神色又是一變，顧不得會被她訓斥會惹她不高興，他再一次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等她重新安坐在椅子上，他方才松了口氣，余光掃見自己握著她胳膊的手，他又匆匆收了回來往身后藏。

裴顥知此刻面對懷儷，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埋著頭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

還是懷儷先出了聲。

出口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顯然是被裴顥知先前那番動作弄得愣住了，以至于這會都還有些沒回過神。

懷儷輕輕咳了一聲，方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看著裴顥知問：“你還好嗎？”

可裴顥知聽到她的聲音卻變得更為忐忑了，頭也埋得更低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剛才的言行舉止。

這些時日，他經常會夢見懷儷，甚至可以說全賴夢中有她，他方才舍得閉眼去睡，若不然只怕他連一個時辰都睡不著。

萬萬沒想到今日卻做了那樣一個夢，更沒想到渾渾噩噩醒來之際，她也并非他的夢中人，而是……真的。

明明之前還跟她保證過會重新跟她做回家人，如今卻做出這樣的事。

裴顥知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不知道她會怎么想他，也不知道她以后會怎么對待他，裴顥知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問，他甚至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就像是變成了一只鵪鶉，他只敢埋著頭。

心中卻害怕她真的會跟夢中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怎么了？太冷了？”懷儷本在等待裴顥知的回答，卻見他忽然環抱著自己的胳膊，還發起了抖，她神色微變，忙伸手探了過去觸碰他的額頭。

可他的額頭滾燙一片，根本不是受涼的樣子。

垂眸看。

少年臉色蒼白。

也就沒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這個傻子……

懷儷在心里又輕輕呢喃了這么一聲。

她沒坐回到那把圓凳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床上，與他也只剩不過半臂的距離。

裴顥知察覺到之后，眸光微閃，似是又想往后倒退了，卻被懷儷拉住了胳膊：“好好呆著，別動。”

裴顥知神色微變，卻真的沒再往后倒退了。

懷儷見他真的沒再動了，心里一時軟得不行，她就這么握著他的胳膊繼續跟他說道：“抬頭，看我。”

這一次眼前的少年郎卻像是猶豫掙扎了許久才一點點在她的注視之下抬起頭，可當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裴顥知還是控制不住重新埋下了頭。

臉上的表情比先前還要羞愧。

“對不起……”

他啞著嗓子與懷儷道起歉，為自己心中藏著的那些羞愧。

懷儷豈會不知他在為什么道歉？卻佯裝不知，問他：“為什么道歉？”

裴顥知抿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話，他只是滿懷羞愧地埋著頭，沙啞著嗓音與她保證道：“我以后……會離你遠一些，不會再給你帶來這些不便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跟她好好做家人了。

原本還能風平浪靜地掩蓋著，可今日被她窺探出這樣的事情，恐怕她都要以為他是變態了。

其實說變態也不為過。

嘴里說著愿意跟她繼續做回家人，貪圖她給予的溫暖和美好，卻在夢中抱著她纏著她，不肯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更是會在睜眼醒來的時候試圖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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