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不知什么時候，裴顥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猶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在他的胸腔內不住鼓噪跳動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可他卻不愿意放過一絲可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他的心跳聲實在太響了，他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他只能繼續看著她重復：“徐懷儷，你剛剛說了什么�！�

他握住她的雙臂，直視著她的臉，可他說話的時候依舊像信徒仰望他的神女一樣，滿懷懇切地祈求道：“我剛剛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他握著她胳膊的手有些用力，讓懷儷感覺到有些疼。

可懷儷卻沒去理會，她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在他滿懷期待和緊張下，雙手輕輕捧起他的臉，明顯能夠感覺到他的身形微微顫動了一下，就連睜著看著她的那雙黑眸也無意識地睜得更大了。

想到夢中早生華發的裴顥知，再看到如今在她面前鮮活真實的裴顥知，懷儷的心里一半痛楚，一半卻變得十分柔軟起來。

她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頰。

夢中觸碰不到的人，如今終于可以觸碰到了，他還活著，鮮活真實。

她曾經辜負了他，害他一個人孤苦終老。

如今……

她再也不想辜負他了。

懷儷輕輕朝他那邊傾靠過去，燭火在她身后，而他在她身前，她看到他看著她時怔忡的雙目，也看到了她離他越來越近之后，他睜大的雙眼，以及逐漸屏息住的呼吸。

似是怕驚醒她，又像是怕驚醒自己。

懷儷未去理會。

她把紅唇覆蓋于他微涼的薄唇之上。

這個吻并不帶任何欲念和雜念，只是一種安撫、一種慰藉、一種心疼和悲憫的憐惜，因此它淺嘗輒止、一觸即收。

懷儷能看到他睜大的雙眼，也能感覺到他僵硬的身形，像是不敢置信，他目光呆滯地低頭朝她看來。

那眼里的震驚一覽無遺。

懷儷看著他這樣卻輕輕笑了起來，為失而復得、也為他如今還在，她伸手重新環抱住他的脖頸，整個人都往他那邊靠了過去。

然后如他所愿。

她在他的耳邊輕聲重新訴說：“裴顥知，我們在一起吧�！�

太過震驚。

以至于裴顥知遲遲都未能回過神來。

他任懷儷抱著他，他卻忘了所有的動作，也忘記去環抱她，如木偶、如雕塑，他失去了一切思考和動作。

“對了，你是不是該喝藥了？”懷儷倒是想到剛才小順子說的，又想起自己剛才進屋的時候，好似還在桌子上看到過湯藥的蹤影。

“我去給你拿藥�！�

懷儷說著就收回了原本掛在裴顥知脖子上的那雙手。

正想起身去拿藥，卻被終于回過神來的裴顥知匆匆伸手握住胳膊，不肯讓她走。

他還有些不太敢相信。

似醒非醒的，生怕自己這是在做夢，懷儷這一走，他的夢就又該醒了。

他想。

倘若這真的是夢。

那他寧可一輩子都身處于這個美夢之中，長眠不醒。

懷儷回頭就能瞧見他的神情，看他跟個可憐的小狗似的，眼巴巴地看著她，生怕她消失，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懷儷看著心里軟乎乎的，不由放柔嗓音與他說道：“我就去那邊拿個藥，很快就回來�！�

她指著屋中離他們不遠的那張圓桌與裴顥知說道。

那邊點著燭火，很清晰就能看到圓桌上放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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