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見老駝子要退走,我就問:“師父,那這鐲子,咱們不找了?”
老駝子嘿了一聲,冷笑道:“鐲子?誰告訴你鐲子在這個島里的?”
“陰陽閣那份榜文上不是說……”
老駝子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榜文上有說么?”
這個還真是沒說。陰陽閣同時公布的這幾樣?xùn)|西,恰巧都湊在了一起,讓人乍一看,會自動地聯(lián)想到陰陽鐲就在海圖標(biāo)注的這個朱砂島上。
老駝子陰沉沉地笑了一聲,邊走邊說:“最近為師的眼皮直跳,嘿嘿,這淌子渾水不簡單啊,總覺得咱們倒像是成了人家的棋子。”
我聽得心里一動,特別是最近以來,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就好像這一切都像是什么人在冥冥中操控著一般。要不然為什么這么多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會突然一下子匯聚到這島上?如果這是巧合,那也實在太他媽巧了。
現(xiàn)在連老東西也注意到了,就說明并不是我一個人有這感覺。
老駝子道:“既然看不透,那咱們就干脆退出去。嘿嘿,鐲子再重要,那也沒有命重要。”
我聽得心里一震,不由對這老東西刮目相看。在這進島的人當(dāng)中,可以說厲害的人真是有很多,狡猾如姓顧的,聰慧如姜狐貍,陰沉如梁庸,還有大公雞、顧家的老王老李等人,他們未必就真看不出這事兒的蹊蹺之處,但唯獨只有這老東西一發(fā)現(xiàn)事情不由自己控制,當(dāng)舍就舍,半點不拖泥帶水,就憑這份決斷,也把其他人給比了下去。
下山的路走得極快,穿過那片人蠟之后,就接近了停靠兩條船的海岸。
“徒兒,你覺得咱們下一步應(yīng)該如何?”老東西突然問。
我假裝沉思了片刻,說:“咱們正好趁這機會把姓麻的他們奪回來,然后乘船離開。”
老駝子呵呵笑道:“為師正好有這想法。”行了一陣,又說,“不過,麻大昭這幾個人已經(jīng)沒用了,等我們上船了就丟海里去,省得麻煩。”
我吃了一驚,忙道:“師父,咱們不從他們身上找鐲子了?”
老駝子冷笑了一聲,道:“咱們之前一直以為陰陽鐲跟麻大昭他們有關(guān),應(yīng)該說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兩者之間有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看來,還真是未必!”
我心里一動,老東西這番話倒真是說到了要點上。現(xiàn)在細細想來,這中間還真是有許多蹊蹺的地方。
“再說了,就算這陰陽鐲真跟他們有關(guān),該問的咱們都已經(jīng)問過了,根本問不出什么來。還不如毀掉,咱們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別想得到!”
我聽得渾身發(fā)冷,硬著頭皮道:“師父,徒弟還有個辦法。說不定這幾人身上被人下了什么特別的禁制,所以對化尸蟲有抵觸。咱們不如試試把化尸蟲給解了,讓他們恢復(fù)神智,再用其中一人威脅,徒弟就不怕他們不說實話。”
我心中怦怦亂跳,這番話其實說得已經(jīng)有些露骨了,這老東西極為敏感,說不定就會被他給覺出些什么。
過了片刻,只聽那老駝子呵呵一笑,道:“徒兒這辦法倒是不錯。”
我聽他聲音和悅,似乎并沒有發(fā)作的意思,倒是稍稍地松了口氣,就聽老駝子道:“只可惜時間太久,這幾個人就算解了化尸蟲也恢復(fù)不了了。”
他這句話說得極是輕松隨意,聽在我耳中卻不啻是晴天霹靂,頓時腦海一片空白,渾身麻木。等我霍然驚醒的時候,就見到老駝子正似笑非笑地盯著我看。
被他的目光所及,我頓時寒毛倒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徒兒,在為師所見過的人中,你也真是算聰明的了,只可惜太年輕,心腸又不夠硬。”老駝子看著我笑了起來。
我雙手微微發(fā)顫,額頭大顆的冷汗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勉強笑道:“徒弟當(dāng)然是不及師父想得周全。”
老駝子呵呵笑了幾聲,盯著我端詳了良久,道:“起初為師還真不相信,如今這世上還有人會畫皮這種古老的手藝。現(xiàn)在看來,真是為師看走眼了。”
他這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聽在我耳中,卻不啻是一聲驚雷。干笑了一聲,道:“師父,畫皮又是什么?”我嘴里說著,心里已經(jīng)在飛快地盤算起來,就要擇機逃命。
老駝子道:“小家伙,不用嘴硬了。自己徒弟是什么樣,我這做師父的還是心中有數(shù)的。當(dāng)年我之所以把人救了,就是看中了他的心狠手辣。只可惜,這人心是夠狠,可資質(zhì)實在是一般。”
“要是我那徒兒真能有你一半的天分,有你一半的機靈,我這做師父的,也不至于把他扔在一邊這么多年,看都不看一眼。”
我呵呵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老駝子看著我,笑道:“我那倒霉徒兒的皮,怕是早就被你披在了身上吧?”
我雙手微微發(fā)顫,心中飛快地盤算著脫身的辦法,但沒有一個是可行的。知道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啞著嗓子笑了笑,說:“您說笑了。”
老駝子嘿了一聲,道:“我那徒兒能死在你手里,倒也不冤。其實你開始還真把我給騙過了,只是后來你小子為了救那兩個小女娃,實在是露出了太多破綻。”
我心中發(fā)苦。我當(dāng)然也是明白這道理的,不動自然是破綻最少的。但形勢逼人,不由得我不動。
老駝子道:“徒兒,為師倒是好奇,你跟麻大昭他們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聽到這里,我才悚然而驚,一股涼氣直沿著后背爬到了全身。這老駝子早就發(fā)現(xiàn)我有問題,卻遲遲不動手,原來是認準(zhǔn)我跟麻老大他們關(guān)系匪淺。他從麻老大他們口中挖不出有價值的東西,就想從我這里著手。
把化尸蟲往我身上一種,我還真就得把什么東西都說了出來。
他媽的,這老東西倒是打得一副如意算盤,怪不得這么輕輕巧巧就從島上退了下來,原來是要吃定我了!
我兩只手揣在衣袋,已經(jīng)悄悄夾了數(shù)枚三棱針在手,到時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那老駝子突然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不惜冒著大險,在我眼皮子底下廝混,不就是想學(xué)到化尸蟲的解法,再把麻大昭他們幾個救出去?”
我已經(jīng)不打算再搭理他。反正結(jié)果只有一個,不是死就是活,也沒什么好多說的。只是默默地調(diào)息,以求在那老駝子接近的時候,能以最快的手速把針給彈出去。
這老駝子卻是不厭其煩,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說道:“走吧!”轉(zhuǎn)身就沿著山道往下走去。
我倒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給弄得愣住了,有些措手不及。就聽那老駝子轉(zhuǎn)過頭冷冷地說了一句:“還不來,你不要救麻大昭他們了?”
我被他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但又不能扔著麻老大他們不管,只得跟了上去。
那老駝子走得很快,等我下去的時候,就看到岸上泊著我們搭乘前來的兩艘船。放眼望去,那老東西徑直是上了顧思寒的那條船。
大公雞的船就在我眼前,我只要能搶先一步到那船上,讓船伙計開船離開,老駝子還真不一定能追上。
我喘了口氣,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奔向另外一艘船。麻老大他們還在那艘船上。
這時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剛一踏上甲板,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這老東西,真是夠心黑手辣,船上留守的幾個顧思寒的手下和船伙計,已經(jīng)盡數(shù)倒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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