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因為人多,路途反而不覺得遠(yuǎn)。
到了加都。城市的燈火一下子將人從曠遠(yuǎn)和寂寥的深林帶到了煙火氣的城市。
路邊賣小吃的一家接著一家,人群穿梭,到處都是穿著長衫和彩色長布裙的異鄉(xiāng)人。他們跳下車。跟司機(jī)告別。
加德滿都的夜晚,星星很亮,和珠峰那晚的一樣亮。
加都不愧稱為寺廟最多的都市,石豫和木清揚(yáng)所住的酒店,外面對街就是一家寺廟。長長的彩色經(jīng)幡在晚風(fēng)里輕輕搖擺。讓木清揚(yáng)有一秒的恍惚,還是在藏地。
他們在樓下院子里吃烤串,燈光璀璨,這家旅社很注重風(fēng)情和特色。院子里有各地的美食,供客人們挑選。
石豫幫木清揚(yáng)要了一份素菜沙拉,遞給她。
“有沒有酒?”
石豫微瞇了下眼睛,“沒有。”頓了下,“你等等。我去問問。”
過了一小會兒,他真的拿來了一瓶香檳,“這個可以嗎?”
木清揚(yáng)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頭,“也可以。比拉薩的青稞酒還清淡吧。”
石豫找了兩個杯子,很隨意的普通的圓玻璃杯,倒?jié)M,“在學(xué)校也常喝嗎?”
“不,睡不著做噩夢的時候才會喝。或者很開心的時候。”她小口的抿了下,抬起眼睛看他,“味道還不錯,”端起杯子跟他的碰撞,“旅途順利!石豫同學(xué)。”
他拿起杯子和她的碰了下,“謝謝,能陪我這一程。”喝了一口,果香立刻盈滿口腔。
“不用謝我。我只是想跟著自己的心走。我在想,跟著他們說不定不如跟著你意思。鄭若淵一直不太喜歡我。”
他突然伸手,刮刮她鼻子,她瑟擻了下,“那我喜歡你,你能看出來嗎?”
木清揚(yáng)沒料到他話鋒轉(zhuǎn)的這么快,想了想,很干脆地點(diǎn)頭,“我知道。我也同樣對你有好感啊!”
“只是好感?”石豫皺眉。
“要么呢?我們參團(tuán)時認(rèn)識,這段路程走了二分之一,說喜歡,都為時太早吧!”
石豫看著她的眼睛,黑黑的瞳仁,長長卷翹的睫毛,皮膚白皙柔嫩,長發(fā)垂順,其實她看起來就是那種喜歡芭比娃娃的小女孩,溫溫順順。但這一路下來,他發(fā)現(xiàn)她不是,她看起來隨性溫柔,但其實身上長著無數(shù)的刺,稍不注意,就會被扎到。但好在,他能看穿她一切語言下的敏感,禁錮,畫地為牢。
她就著沙拉,喝一口酒,“小時候,家里的酒柜總是擺滿了各種顏色的酒,那時候不懂,有一次,趁著沒人,偷偷的拿下來喝。發(fā)現(xiàn)又香又甜,跟果汁差不多的味道。”
“然后呢?”石豫問。
“就喝醉了。大人回來,發(fā)現(xiàn)喝醉的小孩,除了恐嚇嚇唬,也沒別的辦法。不過,也有,就是從此酒柜都開始上鎖了。”
石豫憋住笑,“那我猜,幸好是葡萄酒。如果是白酒呢?”
“白酒我也喝過。酒柜是鎖上了。但好多酒并不放在酒柜啊。我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后,又偷喝過一兩次。每次,都是外婆攔下來他們要狠揍我的手。”
“外婆不在了對嗎?”
“嗯。”木清揚(yáng)的身子向椅子深處陷去。“不在了,早就不在了。我十歲那年,她就拋下我,再也不要我了。”
石豫將椅子拉過去,并著她的椅子,他指著那顆最亮的星星,他想說,我見過你外婆的,你忘了。
但他指著那顆星星,“你看那顆星星是不是很亮,小時候,大人給小孩子們講故事,都會說,你看,去世的人都化作了一顆顆亮亮的星星,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但我們都長大了,知道這是美好的愿望,去世的人不會化作星星,但他們未完成的愿望,最想守護(hù)的人,一定會被星星知道。星星就是來守護(hù)暗夜里害怕恐懼的人的。你看著亮亮的星星,你就不會害怕了。”
“是嗎?可那晚,我看著深邃的星空,我就覺得我的身體都被吸附了過去。我很想走過去。從此遠(yuǎn)離這里。如果你不來,說不定我已經(jīng)解脫了。”
“那我去了。這也許就是星星的力量。”
“有時候,你會覺得過去對你的影響實在太深遠(yuǎn),你明明一直掙扎著往外爬,可就是爬著爬著突然覺得好累,你覺得一切都可有可無。不想爬了。你有沒有試過一邊看恐怖片,一邊喝酒。那種又恐怖又暢快的感覺,會讓你的心臟跳的很快。那樣,你才有勇氣繼續(xù)接著往外爬。”
他攬過她的頭,“你到底遭受過什么,我不知道。當(dāng)我失去父親的那一晚,我也以為天都要塌了,這個世界再也沒什么值得我歡喜或悲傷了。可不是,總有人,總有人會讓你明白,什么是值得。那束光會照亮你接下來走的路。”
木清揚(yáng)不說話。
“你還有爸媽,生活在一個溫暖有愛的圈子里。好多人自小就沒了父母,比如我,比如多吉。那他們要怎么活呢?”
“石豫,你這是跟我比慘嗎?”木清揚(yáng)仰起頭突然傻笑起來。“雖然沒什么用,但確實你更慘。我至少還有個媽在。”
看她笑的癡傻,石豫拍了拍她的背,“別笑,小心嗆著。”
“人對痛苦的感受度可以高,但越過痛苦的能力也要強(qiáng)才行。你看多吉,這個小孩子才五六歲對吧,但他其實很強(qiáng),在舉目無親的那種情況下,他能逃出來,能抓住身邊可以救命的機(jī)會,不顧一切地往前走,就很了不起。”
“嗯”木清揚(yáng)懶懶地答,“確實有很多比我們慘的人,那怎么辦,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你做不了別人的救世主的。”
“誰知道呢?做能做的,就很好了。。。。你喝醉了,木頭。”
“還早呢。我知道自己能喝多少酒。”她轉(zhuǎn)頭看他,“我是木頭,你是石頭,天生不對,對吧。”她拉過他的手貼在自己額頭上,“石豫,喜歡其實很簡單,荷爾蒙分泌的足夠,動情因子在身體里產(chǎn)生了,就知道自己喜歡了。哪一天,身體不再分泌荷爾蒙了,看到對方的時候,就跟喉嚨里卡了一根刺一樣的,那時候該怎么辦呢?”
他眼瞳漆黑,“小時候,奶奶說喉嚨里若卡了刺,喝一口濃濃的醋,或者糖水。那個酸甜,會將刺都化了。再說,是不是刺?還是刺滑過了一下,你就一直記得刺在那里,其實不是刺,是人的記性作祟。”
她將嘴唇湊過去,蠱惑地看他,“那你吻我吧!”
他拉起她,飛快地越過小廣場,推開旅社房間的門,然后將她抵在門上,手指抬過她的下巴,“真喝多了啊,你。”
想著他倆凌亂倉促的腳步,她覺得一切可能會朝著她不敢想的方向發(fā)展。
但石豫的吻落下來,很輕柔,只是輕輕地碰觸著。
直到她撐不住那股淺淺的睡意和醉意,朦朧地說了一句,“去床上可以嗎?”
他把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一幅壞笑的表情,“別想太多,今晚可以做個好夢!”
床太軟,酒精開始慢慢地侵蝕大腦。她的呼吸清淺,他的眼神深重。
他拉過被子蓋住她。
安穩(wěn)地睡在了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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