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四章●第十節
歲恙山南麓的稻香邑,是碧霞渡口的門戶之一,毒宗荼蘼單槍匹馬孤身一人前來叫陣。
這稻香邑守邑的將軍乃是白絡石陣下的白芨,他見有人搦戰,提了長刀出了邑門。
“白將軍!”毒宗先是一揖,爾后便表明來意,“我此番前來不是與你相斗,而是與你相商。”
“有何請教?”
“問荊王親率十萬大軍赴辰州,稻香邑是他的首要目標,你可得了情報。”
“得了又如何?”
“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可助你一臂之力,殺了問荊王。”
“哦,問荊王可是你的生生父親。你要殺他,豈不是有違天理?”
“哼!”毒宗輕蔑一哼,不屑道:“我已然殺師,何俱于弒父?有違天理?哼!那又算什么?哪怕是滅天毀地,我也要殺了他!”
“你既心意已決,我便同你一道殺了他。你要如何殺他?”
“我長得有幾分像我的娘親,你可用你的幻術讓我幻化為他的王妃梨蕊。”
白芨一聽深覺可行,故將毒宗荼蘼放行于邑中,二人商量行事。
十日后,問荊王大軍壓境。
白芨率荼蘼與眾人出邑門迎敵,只見問荊王坐在車輿之中,指揮作戰。
“沖啊!沖殺過去!沖到問荊王的身邊去!”白芨命道!說著,兵卒們擺開了陣勢,白芨與毒宗荼蘼領先,率兩隊沖殺入敵軍陣營之中。毒宗荼蘼以毒為刀,荷荷怒吼聲中,她已殺出一條血路,直殺到了問荊王跟前。
就在這時,陰風大作,掀起砂石無數,這一股大風吹得車輿左右搖擺,風歇云息,問荊王忽然間看到一片茫茫林野,草地上各種走獸奔走逃命。
其中有一只白狐,靈巧地左奔右突,它的尾巴靈巧地一掀一掀。風拂過它的面頰和尾羽。
問荊王他拉開弓箭,連珠箭射過去,那狐貍靈巧竟然躲過了箭雨。
“就那只白狐,捉住那只白狐!”問荊王命道。
問荊王一馬當先,緊緊追在那只白狐后面。那白狐奔入林中,忽聽見一聲嗷叫,嚶嚶嚶之聲過后,問荊王也趕緊勒馬。
只見白狐跌入林中一陷阱之中,它不住地攀爬跳躍,反復試著,便是爬將不上來。
嚶嚶嚶的哀憐之聲不絕于耳。
問荊王的一個臣子又朝著陷阱中的白狐射了三箭連珠箭,但那白狐均靈巧躲過。
“讓屬下來!”這時蕙遠將軍道,他干脆跳下陷阱,手捉白狐。
只見他弓著身子,猛撲過去,白狐仍在負隅頑抗,它跳將起來,用鋒利的牙咬住了蕙遠將軍的手腕,蕙遠將軍吃痛,兇惡地將它摔在坑里的一塊石頭上。
白狐四腳朝天,痛得嚶嚶嚶□□起來。
“算了!”問荊王一揮手臂,“這狐極難馴服,就隨它自身自滅去吧!”
說完,揚長而去,又去追其他的獸了。
那白狐見獵人都散了,這才幻成一只九尾狐貍,身形比起原來大了五六倍之多,后足一屈一跳跳出了陷阱來。
第二日,問荊王的宮殿里來了一位宮女,名喚梨蕊,生得是珠圓玉潤,千嬌百媚,娉婷萬種。
“梨蕊——”問荊王不知為何他第一次見她便能喚出她的名字來。
“你,你,你是狐貍!九尾的狐妖!”
“是啊,我就是只狐貍!”
大殿之上,只有他與她二人,這狐妖還在靠近。她的手里捉著一面鏡子。
她拿鏡子照著自己道,“王,你看呀!”
鏡子里面立馬現出一個狐貍來,九尾的白狐!
問荊王嚇得扔掉了手中的劍。“來人啦!來人啦!”
卻哪里有人來。
那白狐袖中飛出兩枚毒菱,卻撲了空,扎在他寬大的衣袖上!那梨蕊拔開了一柄短劍,朝他大步流星飛奔而去,又一個箭步,一劍扎在他胸口之上。這一劍滿含恨意,直扎進胸脯里滿到了劍柄之處。
問荊王痛得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又是一陣砂石揚起,他這才看清楚,他根本不在什么王宮,而是在相拼殺的戰場上,眼前人根本不是梨蕊而是她的女兒荼蘼。
“去死吧!”荼蘼大呵一聲,又搶上前來拔出了她的無災劍。問荊王搖搖晃晃倒在地上,他口吐鮮血氣絕而亡,為自己女兒所殺,死不瞑目,睜著一雙怒眼滿含怨恨地望著她。
我就是個弒父殺師的惡魔!
荼蘼抹掉問荊王噴在她嘴邊的鮮血舉臂高呼:“母親,我終于為你報仇啦!”
問荊王終為荼蘼和白芨所殺。
蕙遠眼看問荊王死了,無心戀戰,引兵退守。哪知退無可退,公子竹生引兵前來,斷了他的后路,三方力量混戰其中。
再說白絡石與公子蓮生也惡斗了半月,眼看白絡石落敗,他又召集殘三萬余人殘部準備渡過靈水,偷襲公子蓮生。
三萬大軍轟轟烈烈進行之中,白絡石一馬當先,行軍在前,遠遠間瞧見一女子一手抱著一個包袱一手握著一柄長刀橫在靈水河畔。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靈水河在她身后雀躍著奔涌向前。
白絡石再走進一瞧,原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梔子,她懷中抱這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與梔子所生之子。
“梔子——”白絡石高聲喚道。
“我來是勸你退兵的。”梔子長身孓立,凄然道:“白絡石,你認輸吧!投降公子蓮生吧!”
“不,不可能!”
“我求你了,你投降,還能得以保全!”
“我不要保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梔子一聽,拔刀而出,用刀刃指著自己襁褓中的嬰孩,“你若不退兵,我和芝兒都死在這里!”
“別!你別做傻事!”白絡石趕緊下馬上前。
“不!你別過來!”梔子的刀又近了幾寸。
“你便退兵,我就不做傻事!”
梔子想以一人之力來拒千軍。
這斷斷是不可能的。白絡石重重嘆了一口氣,我來辰州便是為了復仇而來,我活著便是為了復仇。除非我死了,否則不能退兵。
“可是我不能退兵!”
“我求你了!白!”你現在退兵還來得及,一切都還來得及。
“算我求你了,梔子!你快把刀放下!”
梔子見他以死相逼都不肯退兵,自知再也勸不回他了。她絕望地將手中襁褓往地上一掇,引刀向脖頸,將身一旋,裙擺那么一掀,鮮血噴薄而出,她最后的身影在靈水前成了千軍眼里的一道風景!
“梔子——不要啊——”白絡石箭步上前,抱住了即將倒地的梔子。
梔子到底是母親,最后的最后,饒過了自己的孩子。
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落在了芝兒身旁。梔子也倒在了他的懷里。
“哇”地一聲,芝兒也哭了出來。他已經兩歲了,也懂了一些事兒了。他大聲地哭著,一邊哭著一邊喚著“娘—娘——”。
梔子看著他,努力伸長了手臂,想要摸一摸她可愛的孩子。
希望用我的死來拒兵白絡石,希望他能退兵。
“退兵……”梔子最后發出一聲絕嘆,抬起的手終于垂下了。
“啊——”白絡石仰天大嘯,痛苦割裂了他的胸膛。
他堂堂七尺男兒,抱著梔子哭了良久,將她落葬,葬在了這靈水之畔。
梔子的遺志便是他退兵,可是他做不到。
白絡石背起芝兒,含淚一聲“開拔——”一揮手,三萬殘部又隨著他度過了靈水。
白絡石渡過靈水的消息送到了公子蓮生處。
公子蓮生取下青鳥腳上的信報,自言自語道:“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
麟女大人取下白鴿腳上的信報,悠悠道:“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麟女大人先是書信一封約公子棠生與龍女在牛家村一見,接著又書信一封約霍久涅于歲恙祠外相見。
公子棠生與龍女趕赴麟女大人軍中,麟女大人請二人入席,席間,言笑晏晏。
酒過三巡,麟女大人道:“龍女是不是許久未有回未艾谷了?”
“正是。”
公子棠生也道:“我也有許久未見到家父家母了。”
“我外公上次寄信與我,說父母皆好。”
“我這便送二位回未艾谷可好?”
“這,這是何意?”二人均不知麟女大人,卻突然間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頭暈難以支撐,公子棠生與龍女先后倒在席上。
楊常青與豆蔻見狀,立馬叫來兵卒將公子棠生與龍女扛上了馬車。
小兵卒架著馬車趕往靈水河邊,麟女大人騎馬跟隨。
到了靈水邊,早有一艘漁船等候在此。兵卒將公子棠生與龍女抬上了漁船。麟女大人留了一封手書于二人身邊,又將自己所有的解語丸放于船上公子棠生手邊。接著便吩咐船家開船,船家撐船向河中心劃去。
“大人,您真的不要自己再留一兩顆解語丸了么?”豆蔻發問道。
“不了。”
眾人目送船只遠去,那帆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麟女大人還戀戀不舍,佇立與岸邊,任風吹佛著翠色發絲。
“大人,我們走吧!”
豆蔻幾番催促,麟女大人方才離開。
公子棠生與龍女醒來已是第二日了。二人昏昏沉沉,醒來一瞧,發現已在舟中。船夫和他們打了招呼,端來了洗漱用具以及一些糕點。
“二位,餓了吧,先墊墊肚子。”
這是怎么一回事兒?一看手邊還有一封信,便打開來讀了起來。
“棠兄,龍女臺鑒,此別之后,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然大戰將即,我欲保你二人周全,故送你二人出辰,只管一路西去,莫再回來。務望尚自珍為盼!蒹葭謹拜。”
“麟女在我們的飲食里下了迷藥了。”
“原來如此!”
“她還留了一包解語丸給我!”
“在哪兒?”
“這兒!”
“那她自己可怎么辦呀——我們這就回去。”龍女說完立刻喚道:“船家,掉轉船頭!”
“誒!不用!”
公子棠生連忙制止,勸龍女道:“我們這一回去,豈不拂了她一片好意。盛情難卻,不如便按照她的意思,出了辰州,回未艾谷去。”
“可是,戰事吃緊,我擔心……”
“不用擔心,相信她與公子蓮生能戰勝問荊王與白絡石。”
公子棠生和龍女相擁立于船頭,遠眺來時方向。
“事已至此,我們還是按照她的計劃走下去吧!今日我便要自私一回,和我的娘子做一對逍遙自在的鴛鴦,又如何。”
約莫兩周之后,二人出了碧霞渡口,又改水路為陸路,兩人兩騎奔馳而去,袖手天下。
小榆兒突然插嘴道:“這一下死了這許多人,我都聽得心驚肉跳,好在公子棠生與龍女得以保全。這也多虧了麟女大人。”
“是啊!”魚刀草老人喝了一口茶,吃了一口點心道:“正是因為他二人回了未艾谷,得以保全,是以我如今方能見到他二人的后人。”
天青地白與小榆兒俱不解其意。正待問時,魚刀草老人卻又自顧自說起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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