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永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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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特努力回憶在那個房間里看見的一切,他想要找到點頭緒,但目前知道的東西還太少。
身旁的利維似乎很關心他,甚至想要把那顆維斯特剛剛給出去的糖還給他。
“我很好。”維斯特說。
利維沒有再說話,他們只是一起靠在角落里坐著。
維斯特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后,他站起來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這兒沒有馬歇爾的雕像。”他說。
利維有些迷茫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迷惑的點頭。
“不是這兒。”維斯特說,他稍微舉高手指,讓利維明白自己指向的是更遠的地方,“我們進來的地方。”
正如之前所說的,這棟房子看起來很正常,甚至參加聚會的每一個賓客都沒有古怪之處,只是作為永生派的聚集地,這里居然沒有馬歇爾的雕像。
這實在是一件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他們進入到客廳之后,塞恩只是播放了那部電影——和記憶里有些差別的。
維斯特想起自己在塞恩記憶里看見的場景,那多半是塞恩第一次進入到永生派內部的時候——否則不會有那樣的自我介紹。
而在那個地方,他們看見了馬歇爾的天使羽翼雕像,緊接著那東西就讓場面變得一團混亂,那可怕的雕像幾乎殺了在場的一半人,然后才將維斯特從記憶里趕了出去。
——但有一件事,是值得注意的。
記憶回廊里的東西并不完全準確,他是當事人的記憶沒錯,但沒人說過記憶是不會騙人的。
人是最擅長欺騙自己的東西。
就像維斯特自己的記憶回廊里沒有7歲之前的東西,在萊爾消失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7歲孩子。
“我們都看過那部電影。”維斯特說,“或者說都聽說他們的特征,馬歇爾和柯克斯的。”
“馬歇爾是個漂亮的有著金發藍眼的年輕人,而柯克斯則是一個沉默的,有著黑色頭發以及綠色眼睛的男人。”維斯特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他又走回了利維的身邊,蹲下來注視著對方的綠色眼睛,“很眼熟,不是嗎?”
利維坐在角落里,他有些不安地揉搓了下自己的指尖,然后才對維斯特說,“你是說,我們被當成了他們?”
“也許。”維斯特說,但顯然對方并不只是想把他們當做替身——他猜測塞恩大概想把他重新塞到雕像里,然后讓利維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們樂于去重復那天的場景,當柯克斯死在馬歇爾的面前,相應的“儀式”才算完成。
他想那應該是個機會。
但是此時的維斯特忽視了利維說過的那個夢,夢里還提到了一個細節——他們在眾人的觀察下接吻,角落里有一尊馬歇爾的雕像。
……
當天更晚一些的時間,維斯特猜測大約過了3小時左右,他聽見了腳步聲,然后又過了15分鐘左右,他發現自己的身體逐漸沒了力氣,與自己一樣反應的還有利維,對方的不適感似乎比他還要明顯。
利維幾乎是倒在了地上,臉色慘白,而維斯特也感覺到力量像退潮一般離開自己,他只能勉強讓自己靠在墻壁上。
又過了大約10分鐘,維斯特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依舊在流失,他知道這多半是永生派那群人的把戲。
“我快死了嗎?”利維躺在地上,他的呼吸似乎都變得不太順暢起來。
“暫時不會。”維斯特說,他靠在那里,看向利維,發現對方的臉色確實很糟糕。
他想也許對方安全回到家里之后,應該會后悔搬到這個街區,他應該會快速辭去面包店的工作,然后離開這個城市。
又過了5分鐘,維斯特聽見了腳步聲,緊接著他看著房門被打開,進入房間里的,則是一群完全陌生的人。
——他們之前都沒有出現在外面的房間,他們面無表情,當他們的手掌接觸維斯特的時候,他發現他們的身體缺少了一些溫度與柔軟。
維斯特感覺到他們拉扯著自己的手臂,像拖著一個大型垃圾一樣,把他往門外拽去。
他還想看看利維,就發現自己的腦袋上被套了個袋子,再然后他被那群人拉扯著,帶到了更遠的地方。
……
維斯特能感覺到那群人帶著自己穿過走廊,接著下了樓梯——然后他又被帶到一個房間里,被扔到了沙發上后,有人拿起了他頭上的袋子。
維斯特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就被角落里的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尊破損的雕像,白色的石膏上,有著被染上的難以清洗干凈的血跡。
它從腦袋開始破碎,上半個身體都被人砸了個干凈,露出了里面包裹著的尸體。
那是一個睜著眼睛的,面帶微笑的青年,他有一頭柔軟的金色頭發,帶著笑意的藍色眼睛,他皮膚白皙,嘴唇柔軟紅潤,即便半個身體都被藏在了石膏里,依舊是個美麗的青年。
而在他的背后,則是昆蟲膜翅一般的翅膀——這正是他在那個永生派內部播放電影里見過的馬歇爾。
而出現在維斯特面前的人正是塞恩,他有些著迷地看著馬歇爾的尸體,然后才對維斯特說,“他還和過去一樣。”
“你是說永生?”維斯特并沒有掩蓋自己已經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是的,永生。”塞恩在看見馬歇爾的時候,眼神十分溫柔,那一瞬間,他仿佛不在是那個普通的男人。
即便有些事情那么難以置信,但維斯特在那一刻還是明白了眼前的塞恩是誰——他是伯納爾·柯克斯——那個早在多年之前夜晚死去的男人。
只是有一點,維斯特并不明白,從現在的結果上看,似乎獲得“永生”的是柯克斯,而不是成為尸體的馬歇爾。
“他也活著嗎?”他問,“我是說和你一樣的姿態。”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塞恩腦袋里看見的景象,那個時候塞恩的記憶里,是天石雕像不斷攻擊永生派教眾的場面。
因為“馬歇爾”的驅趕,他被迫退出了塞恩的記憶。
“所以那個時候塞恩也死了?”維斯特問。
“不。”柯克斯搖頭,“他只是獲得了永生。”他指著自己的胸口,“他依舊在那里,就像你和你的哥哥一樣。”
“他能夠看見,能夠說話,只不過偶爾的時候,我會透過他們的意識,和其他人進行對話。”
當“柯克斯”的口中說到萊爾的時候,維斯特幾乎要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警惕地看著對方,不明白他怎么會知道這堪稱是公司內部消息的東西。
——除了公司里的人,沒人知道維斯特的哥哥萊爾就住在他的記憶回廊里。
維斯特幾乎下意識想要將眼前的男人拉入到記憶回廊中殺死對方,卻忘了對方早已經是死去的人——無論是柯克斯還是塞恩,都已經在過去死去。
維斯特只能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下來說,“但馬歇爾還是死了。”他對柯克斯說,他知道自己的說法有些挑釁,但誰管那些呢?他現在只要知道真相。
柯克斯在塞恩的臉上露出了個笑容,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注射了美容針一樣,總是帶著一些不自然的僵硬。
“不,他已經獲得了永生。”
柯克斯看著角落里的馬歇爾雕像——天知道對方是怎么把這東西運回到這里的,他看著自己已經死去的的戀人。
“所有人都知道馬歇爾。”
“都聽到過馬歇爾的名字。”他站起來,慢慢走到那尊雕像的身邊,看著自己睜著眼睛的戀人,“只要那部電影還在,只要我們的故事還在,馬歇爾的名字永遠會被人記住。”
“他就像那些恐怖的故事,可怕兇手下的被害人,他不是某個可憐的倒霉蛋,他是兇手的戀人。”他伸手撫摸著馬歇爾的臉,“他被自己的戀人殺死后砌入了雕像里。”
“就像人們看到砌入墻壁里的尸體總會想起那個小說一樣。”他停頓了一下,“人們看見雕像的時候,總會想起微笑的馬歇爾。”
“只要被人們記住恐懼,那就已經獲得了永生。”
他轉頭看向了維斯特,“或許在100年之后,沒人會記得永生派,沒人會記得現在流行的明星和書籍,但人們總是喜歡聽那些怪異的恐怖的傳聞,就像現在人們依舊能夠回憶起100多年前的恐怖案件。”
“他會成為歷史,也會獲得永生。”
維斯特皺眉,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個瘋子的癲狂行為,“你并不需要殺死其他人。”他說。
這也是許多人無法理解的點,所有人在解讀柯克斯行為的時候,只是把他作為一個殘忍的瘋子,就和那些著名的連環兇手一樣。
他只是喜歡收集,享受那種恐懼和殺戮,而直到現在,維斯特才發現一件事——對方并不沉溺于這樣的行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只是為了讓馬歇爾這個受害人成為故事的主角,被人們記住和同情。
“……那些都是你為了馬歇爾做的。”
維斯特不覺得自己是瘋子,但他還是很快明白了柯克斯的思考方式。
——只有一個受害者顯然不夠,尤其當馬歇爾是柯克斯的戀人時,在那個年代,這些可惡的“同性戀”死去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即便他們被人槍殺,被人敲碎腦袋,也不會有人認真去追查兇手的身份。
“所以你殺了他們,你希望這個案件足夠轟動,足夠殘忍。”維斯特看向柯克斯,他從沒有想到,這個案件居然是這樣簡單又瘋狂的原因。
“是的。”柯克斯停頓了一下,他站起來看著維斯特,“馬歇爾很喜歡你的身體。”
維斯特想起了那些被馬歇爾天使雕像砸碎的人們——
或許這群人做夢都不會想到,永生派讓你獲得永生的方式居然如此簡單。
死亡才是真正的永生。
當然,如果是你虔誠的信徒,那么柯克斯也許愿意用石膏或者別的材料,縫補你被敲碎的或者捏斷脖子的尸體,讓你看起來“像個活人。”
他就像個附身的怪物一樣,依附在永生派的“信徒”身上,他知道這群人的記憶,除了肢體僵硬了一些,大多數時候,沒人看得出破綻。
——畢竟會信仰永生派的,總是遇到了各種生活上的困難。
你不會想到你的妻子、你的丈夫或者你的孩子,在某天回來之后,已經變成了一具活著的尸體。
不過維斯特能感覺到今天參加聚會的那群人都還活著,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手指——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他和利維是獻祭的一部分,那么剩下的一部分應該是今天參加聚會的這群永生派教徒。
——他們即將真的獲得來自于“馬歇爾”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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