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媽？”歸晚朝劉美紅喊了一聲，便跑了過去。

        但同時，劉美紅也朝歸晚跑了過來。

        歸晚不禁放慢了腳步，這不像是有病的人啊，搞不好是過來探病的吧。

        不過劉美紅從小就不喜歡帶歸晚走親戚，因此除了至親，歸晚也不清楚她還認識哪些人。

        但看到劉美紅朝自己跑過來的樣子，歸晚不禁站住了。

        從小到大，歸晚都沒有劉美紅朝她跑過來的記憶。

        “媽……”歸晚又喊了一聲，但卻被劉美紅打斷，“媽什么媽呀，這是醫院，你喊什么？”

        好吧，還是那個媽！

        “我只是太著急了，您怎么在這兒。”歸晚解釋道。

        “著急什么呀，我這有胳膊有腿的，有什么好著急的，你是不是咒我呀。”劉美紅的眉頭差點兒豎了起來。

        “阿姨，您這好好地在醫院里，也不跟歸晚聯系，她是您的女兒，她著急有什么錯呀？”章佳檸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幫歸晚辯解了一句。

        “我們母女之間的事，用得著你來說三道四的？”劉美紅一直不喜歡章佳檸，這會兒更是不客氣，“她這么不聽話，就是跟你學壞了。”

        “阿姨，歸晚還不聽話？”章佳檸再也忍不住了，“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您親生的女兒，如果繼承了您這脾氣，早就不管你叫媽了。”

        這話一說出來，歸晚便想去攔，雖然她也覺得劉美紅的言行不大是一個正常的母親，但她確實也有不正常的理由。

        孕期老公就出軌，這事兒放在許多女人身上都有些想不開的。

        如果一直沒有得到開解，是可能會產生或偏執或別的特別的性格特征。

        這也是歸晚一直原諒劉美紅的原因。

        可就在這時，歸晚發現劉美紅居然沉默了，甚至神情中還帶著一絲慌張。

        “歸晚，你瞧瞧她說的什么話，居然說你不是我親生的，你以后不準跟她來往。”劉美紅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跋扈。

        “我只是隨口一說，但確實不像親生的啊。”章佳檸瞪了劉美紅一眼。

        “媽，您別跟檸檸計較了。”歸晚打量了一下劉美紅，然后從她肩上拈起幾根頭發，問，“您怎么到醫院來了，究竟哪兒不舒服？”

        劉美紅瞟了一眼歸晚手里的頭發，說：“是啊，我哪兒都不舒服，你看，都是為你操心操的，頭發都沒剩幾根了。”

        說完還從頭上薅了一把，但一根頭發都沒薅下來。

        歸晚也只能順著劉美紅的話說：“是啊，辛苦媽了！”

        見歸晚態度不錯，劉美紅也沒再嚷嚷，只是說：“既然來了，你就給我轉點兒錢。”

        章佳檸聽到這一句，又炸了：“阿姨，晚晚還沒上班呢，她現在還只是個實習生。”

        “我又沒讓她自己去掙錢，我們家的事情你少管。”劉美紅沖著章佳檸喊了一句，又對歸晚道，“你只要把你跟那富家少爺談戀愛的事情告訴你爸，你爸還會不給你？”

        劉美紅雖然和吳西元離婚多年，但對這個男人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歸晚不想提這事兒，岔開話題道：“媽，您到底哪兒不舒服，有檢查的單子嗎？我看看。”

        章佳檸覺得歸晚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因此也沒再多話。

        “我說了我哪兒都不舒服。”劉美紅說完便開始哼哼起來，然后甩胳膊踢腿的。

        “總有檢查的單子吧，您怎么到胸外科來了？”歸晚又問。

        “我，我這是來看親戚，不是我。”劉美紅別過臉去。

        歸晚定定地看了劉美紅一陣子，突然笑了，然后點了點頭，拿出手機給她又轉了幾千塊。

        看到金額，劉美紅不滿地撇了撇嘴，說：“真是個沒用的，你爸幾間公司，每次都是幾千塊錢。”

        說完，劉美紅再不看歸晚一眼，轉身就進了之前她出來的那個病房。

        “晚晚，你媽的熟人生病了，你不進去看一眼嗎？”章佳檸看著歸晚，她很想跟進去瞧一瞧。

        “我媽的熟人，我不一定熟。”歸晚笑了一下，說，“回頭再來吧。”

        轉過身，歸晚的目光冷了冷。

        “行，我請你吃飯吧，咱倆好久都沒一起吃飯了。”章佳檸說。

        “你不是也要探望病人嗎？”歸晚看向章佳檸，“什么人，要不我過去看一眼。”

        “也是我媽的朋友，我都不大認識，跟你更沒關系。”章佳檸扯了一下歸晚的胳膊，“走吧，吃飯要緊。”

        只是走進電梯，章佳檸還是忍不住說：“晚晚，我怎么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呢？”

        歸晚沉默了一下，回：“檸檸，你可能真的說對了。”

        章佳檸一愣，問：“我說對什么了？”

        歸晚：“我可能不是她親生的。”

        “啊？”章佳檸頓時有些慌，“晚晚，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別放在心上啊。”

        哪怕劉美紅實在不像是個當媽的，可有媽跟沒媽還是兩樣的。

        “不是，你沒發現她神情不對嗎？你說這話的時候，她很慌張，很心虛。”歸晚搖了搖頭。

        “說實在的晚晚，我一直覺得你媽不像是個正常的媽，但你以前都沒覺得有什么，怎么這會兒突然就覺得不對了呢？”章佳檸覺得這個轉變有點兒快。

        “或許，不是以前沒覺得什么，而是……”歸晚低了一下頭，苦笑著說，“而是我一直不敢觸碰這個話題吧，今天你突然就說出來了，然后就……”

        歸晚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這種心情。

        “就像發綠豆芽？”章佳檸曾經見過自己家的阿姨發綠豆芽，原本小小的綠豆，突然有一天揭開蓋子，就變成了長得老高，又粗又壯的豆芽。

        你以為是突然之間，其實它也是有這個過程的，只是在育苗箱里看不見罷了。

        “或許。”歸晚點了點頭，然后拿出幾根頭發，“答案，總是有的。”

        “嗯？”章佳檸看著那幾根頭發，“我說你怎么突然就對她那么溫柔了呢，你……不會是要去做dna吧？”

        “既然有了懷疑，就去做做啊。”歸晚嘆了口氣，“如果她真的是我親媽，只能說這是我的命。”

        電梯終于到了一樓，一對面容憔悴的夫婦正等在那里。

        縱然憔悴，但卻氣質極佳。

        看到電梯停了，歸晚還沒走出電梯，那女人迫不及待地就要進去，正好撞在了她身上。

        “對不起啊。”女人趕緊雙手合十道歉。

        “沒關系的。”歸晚沖女人點了點頭，然后走出了電梯。

        莫名地，歸晚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那女人也正緊盯著自己。

        電梯門慢慢合上，裴君對俞智遠道：“智遠，我怎么覺得那姑娘瞧著有點兒眼熟呢？”

        一夜沒睡的俞智遠正捏著眉心，聽到裴君這樣說，不由得一愣，問：“哪個姑娘？”

        “就……”裴君指了指電梯門，“剛剛我撞上的那個姑娘。”

        “你啊，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姑娘，趕緊上去看看女兒吧。”俞智遠嘆了口氣。

        裴君不由得低下了頭，想起女兒，眼圈又紅了。

        停車場里，章佳檸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晚晚，你這事兒還真有可能，你跟你媽還沒有跟剛才撞著的那個阿姨長得像呢。”

        “你行了，胡說什么呢。”歸晚苦笑道，“隨便找個人就認媽啊？”

        “你隨便找個人認媽，也比你媽好。”章佳檸是真的這樣認為的。

        正要發動汽車，章佳檸的手機卻響了。

        “是我媽的。”章佳檸對歸晚眨了眨眼睛，接通電話后沒說幾句，就小聲道，“晚晚，我媽說家里做了好吃的，問你要不要一起過去吃。”

        “那行吧，我也好久沒看到阿姨了，就過去被母愛溫暖一下吧。”歸晚笑著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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