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再看此戰后的幻境,已是狼藉一片。
白骨,殘枝,落花,摻雜在一起,鋪了滿地。
“啪!啪!啪!”
這時,靈冽耳邊傳來掌聲一陣。
原是遙夜在一旁拍起了手。
靈冽冷冷地瞥了一眼遙夜,“現在鬼尊身上的天地法則皆以解除,鬼尊可否滿意?”
非隨本愿,卻不得不做了一回他人的工具,還是在明知這乃遙夜算計的情況下,靈冽心里怎生可能會沒有半分氣惱。
遙夜哪兒能瞧不出靈冽的惱意,但他還是很欠揍地回答道:“自然是滿意至極。”
說著,他笑吟吟地朝靈冽走近,“冽公子方才的一擊,著實精彩。”
靈冽心道這人臉皮屬實厚,如此利用了人,還能笑呵呵的同人打趣,若是放在尋常人身上,自個兒的算計一旦露了餡兒,定是會滿面羞愧地與人避開來的。
可遙夜素來不是尋常人,只聽他又出聲問道:“冽公子怎么不說話?”
“我與鬼尊之間,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靈冽不帶一絲表情地面向他。
聞言,遙夜低聲失笑,“冽公子這性情,若是換具身子,換個容貌,定是會惹人嫌恨的。”
“鬼尊是想與我一戰?”靈冽身側的手微微攥了攥。方才戰過一場,他雖完勝,但也耗費了頗多體力,若是現在再與遙夜開戰,憑著遙夜的實力,必會非常難纏。
不曾想,遙夜卻只搖了搖頭,然后戲謔道:“本尊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冽公子的容貌生得極好。”
說完,他忽地湊到了靈冽跟前。那距離近的,仿佛只要二人稍稍一動,便會將唇瓣貼合在一起一般。
靈冽立馬變了臉色。
第二次了。
這是遙夜第二次突然靠近他了。
他不習慣別人這般近身。
也從來沒有人這般貼近過他。
可正當靈冽想要一把推開遙夜的時候,遙夜竟又低低地在他耳邊啞聲問了一句:“有沒有人說過,冽公子生得十分漂亮?”
漂亮?
這種近乎調戲的話語,讓靈冽驀地睜大了眼睛。
而遙夜在說出那句話的瞬間,其實也心驚了一把。待回過神來,憶起自己方才所言時,一股羞惱之意快速襲上心頭。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鬼使神差的,將腦中一閃即逝的話給說了出來,還是用那種曖昧至極的語氣。
“你——”緊接著,靈冽猛地將遙夜給推開了來,呼吸稍帶急促地斥道:“下流!”
無數詞匯在他腹中翻覆了個遍,最后卻也只罵出了這么兩個字。
可這聲‘下流’聽在遙夜耳中,便如同被幼貓爪子撓了心,只覺酥酥麻麻,又像是靈冽在對著他撒嬌,嬌嗔無限。
不對!
雖說靈冽長得極是好看,但也和自己一樣,是個男人啊!
想他遙夜身為鬼尊,多年來欲向他自薦枕席的修士比比皆是,可他卻未曾對任何女人產生過愛欲,更遑論是男人。
不過,似乎這世間男子與男子結為夫夫的也不在少數。特別是在修士界里,修士的壽命極長,行事多憑心中歡喜,娶女子或娶男子,都只看自個兒心意屬誰。
不對!
他這是想到了什么亂七八遭的,怎么都想到了嫁娶方面了!
難道就因為靈冽長得好看?
遙夜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話。
但他腦中卻像是硬要和自己唱反調般,極為清晰地浮現出了這樣一幕——
靈冽橫臥榻間,衣袍微松,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面上泛著些許粉暈,皓齒輕咬著唇瓣,眸中似盛了一池秋水,而后帶著幾分期待的,喚了自己一聲相公。
遙夜面色頓時一變。
那一刻,他懷疑自己怕不是魔怔了。
不多會兒,他又覺得有一股邪火直往下鉆,令他血液沸騰。
再瞧靈冽,此刻正滿臉慍色地看著遙夜,眼見遙夜臉上一會兒驚詫萬分,一會兒陡然冷沉,一會兒微微泛紅靈冽難免起了幾分疑心,不知遙夜此時在想何事。
直到靈冽的視線不慎往下瞥了一眼,遙夜那層層疊疊的衣袍中間,居然微微顯出了一個弧度。這著實令他吃了一驚,又聯想到遙夜方才變幻多端的臉色,他不禁僵了臉。
遙夜方才,莫非是在想那種事?
在這種場景里,還能想到那種事?
靈冽性子冷,雖說今年已是二十有四,卻從未啟過情竇,他也一直保持著清心,多年來甚至連一次自瀆都沒有過。
記得他二十二歲時。
那一年,葉云舒年滿十五,葉夫人讓家中的小廝轉交給了葉云舒一本畫冊。
葉云舒起初并不知此畫冊為何物,只當是什么記載著奇珍異獸的畫冊,遂隨手將畫冊扔進了書房一角。
直到某日,葉云舒邀請靈冽去他書房,說有一個靈術上的問題想要請教。
之后,靈冽不經意間瞥見了那本畫冊,他也只當那是本靈術書籍,就隨手將這本畫冊翻開了來。
下一秒,內里如鴛鴦交頸般的小人,便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眼簾。
靈冽頭一回大驚失色,忙將畫冊合上,將之扔了出去,臉上緋紅一片。
葉云舒也在看到靈冽臉色大變時,連忙上前將書翻開來看,同樣被里面的內容臊紅了臉。
打那之后,靈冽再沒有進入過葉云舒的書房。
只是他也因此明白了,原來這世間是有陰陽相合之事的。
所以對于這方面的事,靈冽是難得的懵懂,但并不是丁點不懂。
可靈冽萬萬沒想到,遙夜竟會對著他一個男子起了這種心思。
無怪乎他能猜到遙夜的臆想對象是他,因為現在站在此處的唯有他和遙夜兩人。
而方才,遙夜確實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靈冽說不清此刻心頭是什么滋味,不由怒起。
這遙夜,利用自己,算計自己便罷了,竟還對著他
簡直是荒唐至極!
靈冽心里騰地燃起了一股子火氣。
“遙夜!!!”
靈冽目光一厲,喚出遙夜的名字。
遙夜這才驚覺自己的變化,連忙運轉了靈力,快速默念了好幾遍清心決,這才生生將那股邪火給壓了下去。
靈冽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帶著怒氣,“你怎么敢你無恥!”
明明都已經氣到了這個份上,但他還是沒有罵出更難聽的話。
遙夜想,這約莫是和他自小良好的教養有關。
便再一次起了逗弄的心思,“冽公子,你這又是在氣什么?”
“你——”靈冽倏地蹙起了眉,原本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此刻生起氣來,倒顯得有些可愛,“你還有臉問我氣什么?”
遙夜在心里暗自笑出了聲,面上卻是故作苦惱的樣子,“冽公子這可真是為難本尊了,本尊又不是冽公子肚里的蛔蟲,怎能知曉冽公子因何生氣?”
他這話說的,當真是不容人挑得出錯處,可靈冽就是能感覺到他這是在戲弄自己。
當下只覺更氣了。
也沒再多想其他,朝著遙夜的面門便揮出了拳頭。
不帶半分靈力,就是純粹的拳打腳踢。
遙夜則一把接住了靈冽的拳頭,在靈冽腳踢過來時,一手攬上了靈冽的腰身,然后順勢摟著靈冽轉了個身,讓靈冽踢了個空。
靈冽站定后才發現自己居然貼在了遙夜的懷中,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幾乎能讓靈冽透過薄薄的衣料,直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作為鬼修,遙夜并不具備肉身,唯有一具由鬼氣修煉凝聚出來鬼體。用眼觀之,用手觸之,鬼體和肉身似乎沒有什么不同,但鬼體的肌膚卻是沒有溫度的冰涼。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靈冽的面頰當即就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緋色。
另一邊,遙夜的手還撫在靈冽腰上。
一時間,遙夜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在翻騰——
這人的腰,怎么這么細?
還有靈冽的身上,竟是與之冷淡性情完全相反的暖熱。
這種暖熱,是他不曾觸碰過的溫度。
旋即,那些被他一直強壓在心底的旖旎浮想,也接連蹦了出來,占據了他所有思緒。
腦子里全是靈冽滿臉淡漠時的樣子,生氣時的樣子,喝酒時的樣子,作戰時的樣子,以及現在羞惱萬分的樣子。
他那雙如同朝露般清澈的眸子,逐漸望著靈冽失了神。
在這樣的注視下,靈冽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臉熱,忙掙扎了一下,脫離了遙夜的懷抱。
感覺到懷中空了,遙夜忽覺一股悵然浮上心頭,仿佛是還在貪戀著靈冽帶給他的溫暖觸感。
那一刻,他竟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占有欲。
——要是這份溫暖,能夠屬于他該多好。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越來越奇怪,遙夜好半天才勉強穩住心神,“冽公子,如今毓秀已死,這幻境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咱們還是先出去吧。”
而靈冽心中亦是又慌又亂,他也認為自己不能再和遙夜呆在同一個地方,便刻意冷下臉“嗯”了一聲。
于是,二人各自懷揣著一份異樣的心思,離開了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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