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咱倆是同行

        在聽到“尸凰”兩個字的一瞬間，君成空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油然而生。然后再一琢磨“霸太歲”這個稱呼，那種怪異的感覺就更深了。

        他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胸口，感受著不屬于自己的心跳，恍惚想到：穿越司就有一頭尸凰，乃是我的前身。如果這個世界也有尸凰，會不會和我是同類呢？

        穿越司深不可測，每隔一個階段就會大肆攻略其他平行世界，在它的征服名單當中包括星際世界、魔法世界、修真世界、廢土世界、武俠世界……總之連君成空這種“零”字輩的穿越者都不清楚穿越大神究竟侵占了多少異世。

        而在仙魔世界中，鳳凰、應龍、九尾狐這一類的妖精其實相當常見。穿越大神甚至會捕捉一些放在穿越司里飼養。

        所以君成空在聽到“尸凰”這個名稱時只是感到驚訝，并沒有產生無端聯想。畢竟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沒有必要凡事都跟自己扯上關系。

        英靈殿里的對話仍在繼續……

        君懷璧：“只要你交出霸太歲的牌位，吾可赦你無罪。”

        這話一聽就是安撫之言。如果公孫鷙真的偷了尸凰的靈位，這時候交出來就等于不打自招，鳳君拿回東西之后絕對不會放過他。

        公孫鷙果然狡辯道：“我不知道誰是尸凰，也不知道凰兒你為什么認為是我偷了他的牌位。我沒辦法交出自己沒有的東西。”

        君成空聽到這里，知道里面那兩位今天是不可能息事寧人了，說不定馬上就會打起來。于是靈機一動，閃身退到結界外面，開始哐哐砸墻。

        他砸的是結界的光墻，每一拳地用盡全力，把這層罩子砸得不停抖動，很快就驚動了里面的兩個人。

        大門無風自開，君懷璧一馬當先走到了門口，看著模樣大變的小鳳凰，眼神冷得快要結冰。

        曾經名列天域三大美人之一的鳳君，如今形銷骨立，身體幾乎撐不起那身華麗的衣服，原本金燦燦的長發也變成了花白。如此憔悴的形象反倒把君成空看得一愣。

        阿娘怎么老了這么多？在他的記憶里，鳳君直到最后自盡的那一刻都是美貌兼強悍的形象。

        小鳳凰咬咬舌尖振奮精神，臉上佯裝驚懼，拍著結界的光罩焦急喊道：“父君，大事不好了！我剛剛探聽到了一個關于龍靈魔尊的秘密，關系到我們鳳凰一族的生死存亡。因此趁著太子不備，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向您報信。”

        他的語速飛快，但是口齒清晰，每一個字都清楚地傳入對方耳際。

        君懷璧聽后神情一肅，沒有追究他為何改變外貌，直接抬手放開一道缺口讓他進去回話。卻沒有注意到身后的公孫鷙看見兒子現在這副容貌之后是怎樣一種驚駭欲絕的表情。

        君成空站在臺階下面，同樣看不見鳳君背后的醫仙，只是徑直走向自己這具身體的生母。

        “此事關系重大，還請父君允許孩兒附耳相告。”小鳳凰裝出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縮著脖子一步一蹭地挨上臺階。

        君懷璧見慣了他這副不成氣的模樣，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很快又變得冷硬無情：“那你過來吧。”

        君成空小心上前，單手攏在嘴邊，然后湊向鳳君的耳朵……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君某人放在嘴邊的那只手突然向前一戳，拇指掐住“扶突”，食指和中指按住“風池”，竟然扼住了鳳君的喉嚨！

        君懷璧怎么說也是神君修為，驚怒之下提掌向他拍來。君成空連忙側手閃躲，順勢用另一只手掌猛擊對方的胸膛，連拍兩掌，就在第三掌即將拍下的時候忽聞拳風襲來……

        “公孫鷙，你果然沒有失去修為。”君成空冷笑一聲，掐住鳳君強行轉身，以肘格擋。

        “你做什么？放開他！”

        醫仙再也裝不下去了，眼看愛妻受制，整個人的氣質都從平時的溫潤如玉變成了陰狠毒辣。這種氣質的轉變是在瞬間完成，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當初小鳳凰被魔皇擊散嬰靈，生下來就是死蛋。傳說醫仙為了將兒子孵化出來，一身修為盡皆散去，天域無人不知。

        他已經沒了修為，只是一個平凡的醫者，平時最多使用一些基礎法術。因此剛才君懷璧背對他的時候并沒有多作提防。

        現在看來，就連這個都是裝的！

        君成空對上那雙如狼似虎的眼晴，怡然不懼。當著他的面把帝流漿全部灌|入了鳳君體內——此物雖然不及大日金晶，但是剛好可以和后者發生奇妙反應。上輩子他是在和帝葬生交手的過程中機緣巧合發現的這個秘密。

        大日金晶一旦碰到帝流漿，雙方自行結|合，會讓修者強行進入禪定狀態，失去行動能力。這是一個修煉的好機會，但是發生在戰斗過程中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君懷璧被他連拍兩掌，身體已經受創。現在又被帝流漿灌體，全身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兩個奸細在這里對峙。

        公孫鷙盯著小鳳凰這張臉，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既驚懼又詭異。他指著君某人連連感嘆：“你是……你真的是……”

        君成空以為他認出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索性“哈”的一聲坦白道：“不錯，我是你的同行。”

        ——作為一個穿越加重生的超級bug，零柒早就知道公孫鷙是北冥司的頭目。如果把穿越司比喻成《火影忍者》里面的忍者村，那么北冥司就是曉組織了。

        北冥司的成員以前都是穿越司的精英，只不過后來集體叛|變，脫離了穿越大神的掌控。據零柒所知，他們其實并沒有真正得到自由，穿越大神只是懶得回收這些叛徒，暫時將他們流放在外罷了。

        “同行？”誰知公孫鷙聽后反而愣了一下。隨后用一種更加詭異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恍然大悟道，“你從穿越司出來了？原來占據了我兒子的身體。”

        “嗯？”君成空疑心深重，立馬發現不對。

        聽公孫鷙那話，好像剛才并不是認出他穿越者的身份，而是認出了他的其他身份。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醫仙似乎已經判斷出了他的真實來歷，表情迅速轉變回了從容模式，對他說：“你把凰兒放開，他是你的親娘。”

        “笑話！我們這種人都是天生天養的，何來雙親？”君成空一手繼續掐著鳳君的脖子，一手豎起食指鉆著自己的太陽|穴，“你這里秀逗了吧？”

        “他真的是你親娘，是你這一世的親娘啊！”

        “你非要這么說的話，那也行吧，”君成空懶得和他辯論，聳肩道，“理論上來講你還是我這具身體的親爹呢。不過不要想著倚老賣老，我可不吃這套。”

        “你想怎么樣？”

        “我這是在幫你啊。君懷璧已經發現了你的身份，留著他只會后患無窮。你不是會煉制活尸嗎，就像煉制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現在把君懷璧也做成傀儡不就行了。”

        “不可以！你不能這么對他，我也不會允許你這么做！”

        “那你是想跟我作對啰？”君成空何止是窮兇極惡，立即掐緊鳳君的喉頭作勢要殺了他。

        公孫鷙見他真的狠下心腸，自己也再次撕下儒雅平和的假面，周身妖氣大盛，兩顳浮現青色魚鱗。他的本體是水澤之王，八尾何羅魚！

        不過他并沒有馬上攻向小鳳凰，而是再次出言勸說：“于情于理你都不能傷害他。其一，你的元神是我所竊，將你交給穿越大神的也是我，你要恨也應該恨我。其二，凰兒懷了你二十二個月，你身為鳳凰，怎么能弒母？！”

        “什么？”

        此話一出，不光是君成空愣住了，就連受制于人的君懷璧都瞪大了眼睛。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鳳君先是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番面目全非的兒子，然后瞪向同樣面目全非的丈夫，“你給吾說清楚！”

        公孫鷙看著他倆，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個是自己愛慕了幾百年的白月光，縱然心機深沉，此刻也不禁面露悲戚。他知道自己必須把這一切解釋清楚，不然今天就會釀成不可挽回的人間慘劇。

        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以后承受弒母的罪名，更不能讓凰兒死在自己面前。

        “我說！我全都告訴你們……”

        當年穿越大神察覺幾名頂尖穿越者居然聯合起來叛出組織，神奇的是并沒有馬上制裁他們，而是主動提出簽定新的從屬條約。雙方約定，那批穿越者可以不用再回到穿越司，但是必須做出最后的取舍。

        要么，為穿越大神執行最后一個任務，事成之后永久脫離穿越司的掌控。要么，作為外派員前往自己想去的世界，定期上繳一定的資源，以后就不用強制完成其他任務了。

        那兩個選項當中，第一個是沒有人會選的，因為穿越大神給他們的終極任務是：捕捉其他世界的神！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完成。

        所以當時他們那些人全都選了第二項：定期向穿越司上繳資源。為此，他們還特意成立了一個新的組織，名字就叫北冥司。

        “七百年前，穿越大神正在征集大量的穿越者后補役。為了填上空缺出來的‘零’字輩穿越者，他要求我們上交底蘊足夠強大的魂魄。”公孫鷙愧疚地低下了頭顱，雙拳迸落血珠。

        君懷璧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喃喃自語般說道：“所以你偷走了霸太歲的靈位，交給了那個……”

        “不錯，我是將它交給了穿越大神。可是尸凰過于高傲，每次清醒過來就會立刻自|焚而亡，就連穿越大神都無法控制他。最后祂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給尸凰找個母親重新投胎，然后趁他還是嬰靈的時候抓回去馴養。”

        君成空雙眼暴睜，顫抖著放開了君懷璧，扯著臉皮假笑道：“你可不要告訴我……我就是……”

        “——你就是霸太歲，凰兒就是穿越大神幫你選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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