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以情動之
57以情動之
“不可能!他并不在意,他只是面子有些掛不住……”君成空回想起白天跟陸郁風提到自己要納妾的時候,對方并沒有哭鬧落淚,只是憤而離開罷了。
青簏的到來的確動搖了陸郁風的利益——準確來說應該是他們整個勢力集團的利益。陸郁風沒有理由為了這種事情產生太大的情緒波動,畢竟天大的事情都有他外公給他兜底。
君成空想不通。
與其讓他相信太子殿下是為了他納妾一事激動到滑胎,還不如說是太子掛念母親導致的滑胎。倒不是他想推卸責任,而是陸郁風從來沒有給過他那種自信。
陸郁風并不愛他不是么,哪來的嫉妒?他憑什么接受無端栽贓。
“既然小的保不住,那就盡量保住大人的身體,別讓他損失太重。”君某人當機立斷,不再關注太子,而是把視線放到小醫仙身上,“無論付出何種代價,本君都懇請你將他治好,切莫留下后患。”
“你這話是認真的?”
“當然。”
“你都不傷心的嗎?”司馬如卿見他這么容易就接受了事實,自己反倒急了,“他……他想要的難道是你這句話嗎?他想要的是孩子,你們的孩子!你到底懂不懂啊?!”
“如你所見,我們沒有共同子嗣了。那個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到來,如今胎死腹中,可見天意難違。”
“你怎么這么冷血?小風剛才聽說腹中孩兒不保,整個人都那樣了。輪到你這里居然像沒事人一樣。”
“本君會在物質上彌補他。”君成空說完這句話,轉身就往外走,動作比剛才還要干脆。
外面天色已經微微泛白,遠處的雪峰刺破迷蒙天光,再過個把時辰估計就該天亮了。
這一夜兵荒馬亂,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地忙個不停。百靈她們近身伺候,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也是時候終結這一切了。
君成空來到廂房門前的空地上,面對著一干手下,有條不紊地下令:“封語,你親自聯絡魔國外務司,問清魔后的近況。寒鴉,你負責封鎖消息,本君不想聽到今夜之事向外面傳出一個字去。”
陸郁風懷孕的事情知道的人就不多,滑胎一事更加不必供人傳論。
百靈和夜鶯絞著手帕站在下首,小聲問道:“那我們呢?”
“你們就留在這里照顧太子。待會兒司馬公子開出藥方,你們親自煎送,不得經過第三人之手。”
“奴婢明白了。”
“魔醫,”君成空最后叫住了四名魔醫,冷眼掃視那四張老臉,“本君不想越俎代庖,你們回到魔國之后自己去領罪吧。”
“大君饒命啊!請您救救我們……”四位魔醫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哭嚎起來。
他們是負責為太子調理身體的,如今殿下胎兒不保,他們回去之后必定難逃一死。魔皇和魔后不會放過他們,就算這件事情暗藏古怪,責任不在他們,上位者又怎么會顧惜下人的死活?
君成空俯視著磕頭求饒的這幾個老東西,冷酷宣判他們的結局:“膽敢糊弄本君,天域沒有你們的容身之地。回去求求你們的陛下和圣君,或者求你們真正的主子去吧。”
四人各自交換眼神,似乎有了覺悟。為首的醫官突然長跪起身,大膽陳情:“大君容稟,其實太子殿下他……”
“君成空!”
魔醫的話剛剛起了個頭就被沖出來的小醫仙打斷了。只見司馬如卿快步躥下臺階,來到眾人面前,竟然兩手一伸抓住了小鳳凰的胳膊,“我有話跟你說。”
“本君好像沒什么想聽的。”
如果陸郁風面臨生命危險,就像之前那樣,他確實會心急如焚。但是現在有了司馬如卿,陸郁風一定會平安無事,那他就不用再擔心了。
君成空拂開小醫仙的雙手,并不看他。
他去意已決,無人能夠阻攔。今日若是離了這座院子,等待陸郁風的只會是一紙切結書。那將代表他們二人前緣盡消,從此再無瓜葛。
要知道,他不僅僅是“君成空”,他也是穿越司的零七,更是從前的魔道尊者霸太歲。
兒女情長并不是他生命的全部。何況陸郁風與他終究不得圓滿,這份愛情的價值已經不值得他再拖泥帶水。
“好好照看他。”
“君成空!你別走,我真的有話要說!”
司馬如卿眼看他即將離開,忍不住小跑著追了上去。雙方身量差距明顯,君成空的慢步相當于他的快跑,一追一躲竟然雙雙持平。
一直等到小鳳凰離了北廂房,走到書房前面降低了速度,司馬如卿才氣喘吁吁地將他追上。
小醫仙的體質本來就差,加上平時缺乏鍛煉,跑了這么一小會兒居然險些背過氣去。他長得像個凡人,穿得也像凡人,膽子卻太得不像話。
“謝謝你們讓本君看了一場好戲。”君成空站在書房門口,突然抬頭望天,似乎想從天上找到什么東西似的。
如卿注意到他的動作,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喘息,一邊咳嗽一邊問道:“什么好戲?你在看什么?”
君成空收回視線,低頭俯視著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終于劃破黎明前的幽暗,穿過層層雪嶺,透過白愁院的屋脊照到了書房前面的空地上。君成空和小醫仙共同沐浴著山中難得的暖陽,前者高大偉岸,后者瘦弱纖細。
君成空好像心情不錯似的,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天晴雪駐,真是盛世太平。”
“不知所謂!”司馬如卿只當他在發神經,再次把話題扯回太子身上,“你就這樣把小風扔在那里不管了嗎?你就不怕他有個好歹?”
“你剛才嚷著有話要說,就這些?”
“你!”
“既然你說不出什么新花樣,那就讓本君來說吧,”小鳳凰豎起一根食指,指著天空笑道,“本君一直在看天,你知道為什么嗎?”
“天上有什么?”如卿被他勾起好奇心,迎著太陽抬頭望向晨空,可惜只看到了朝霞和藍天。這種天氣在方天閣雖然很少見到,但也沒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個普普通通的晴天而已。
然而君成空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的心臟掉進了冰窟:“本君一直在等待天地異象——因為鳳族的嫡傳子孫全都承載著天道氣運,一旦隕落必定產生異象。我的兒子若是死了,怎么會有這么好的晴天呢?”
司馬如卿頓時汗毛倒豎,眼神游移不定。
難怪他一直在看天!
打從陸郁風借著囈語將他騙出房門,他就關注起了天色。原來他是在等待天地異象!
如果太子真的懷有鳳孫,真的痛失孩兒,天上一定會有征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晴空萬里。他們的謊言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騙倒他。
要么滑胎是假的,要么懷孕和滑胎都是假的。
如卿本來就不怎么會撒謊,當此之時只能強笑著解釋:“也、也許是因為孩子太小,還沒見過天日,所以尚未計算在內。”
君成空看著他,不說話。
小醫仙被他的眼神刺得低下頭去,卻還是嘴硬道:“鳳族近萬年都沒有出現過胎兒夭折的情況,你又怎么知道鳳胎死后也有天地異象?”
“我就是知道。”因為本君親身經歷過。
上一世,他的妻子被穿越司的爪牙剖腹取子,鳳凰蛋被強行分離母體,整個大荒都下起了紅雨。那是天喪!
他君成空的兒子,生來便是護道人,尚未出世便被贈予天劍,怎么可能死得不聲不響?那把劍,還是劍圣司馬御風將來親手所贈呢。
“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騙我兩次。”君成空逼視著小醫仙,冷冷說道,“他陸郁風,憑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我心口上面插刀子?”
先是假裝與他歡|好,借機奪走他的修為和命魂。然后又是假裝懷孕,讓他不得不跟他綁在一起。現在又假裝滑胎,還想甩鍋給他。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狼心狗肺的東西!
司馬如卿見他眼神越來越冷,連忙拉住他的袖子,焦急地說道:“不是那樣的!小風從來不會耍心眼、弄權謀,沒準是我誤診了,是我沒有看出他之前孕相不對……”
“你不用幫他到這個程度。”
“君成空你再想一想,十件事情里面就算有九件都是他執行的,哪怕有一件不是他做的你都不該冤枉他!而且,他只是執行,你怎么就知道他沒有苦衷?”
“誰都有苦衷,全天下的人都去體諒那些苦衷,那就都是圣人了。”
“你別這么說,小風真的很傷心!”
司馬如卿拉著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跟他說:“當日他來到方天閣,下|身出血不止,魔醫束手無策。我那時正好回到閣中前來探望,一看之下竟然也難以判斷他的病癥,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太子肚子里面根本看還出來有沒有坐胎,胎宮還受損嚴重,那幾天流血就跟放水一樣。
身體上的損傷還是其次,主要是陸郁風心氣太高,既要面對任務失敗的憤懣,又要承受暗算丈夫的愧疚和心虛。要不是有他這個醫仙親傳弟子在側,魔國恐怕真的要辦國喪了。
司馬如卿說得動情,自己竟然也抹起了眼淚,抬起袖子揉著眼睛哽咽道:“剛才小風哭著跟我說,他怕你離開他,如果你們的孩兒真的存在就好了……他還說自己做了惡夢,夢見真的懷了娃娃,可是被壞人血淋|淋地剖開肚子……”
“你說什么?”君成空終于動容。
前面那些話只是讓他皺眉,最后這一句卻讓他心神恍惚。陸郁風不像他,那人并非重生之人,怎么會夢見上輩子的事情?
剖腹取子,剖腹取子……
君成空被突然浮上腦海的記憶攪得心煩意亂。司馬如卿卻看不準剛才是哪句話戳中了他的軟肋,只得再接再厲:“小風自幼驕傲,從來沒有求過別人。可他卻為了挽回你,低聲下氣地祈求我,你自己想想那代表什么。”
話音一落,兩人都沉默下來。
一個天性高傲的人,為了另一個人撕下自己所有的偽裝,將尊嚴放到對方的腳下。平心而論,君某人都不一定做得到。
陸郁風的確有錯,可他至少還活生生的存在著,難道要等他死了之后自己再重生一次拯救他?
也許沒有下輩子了。
“小風……”君成空總算喊出了這個久違的稱呼,忽然轉身,沖著北廂房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司馬如卿這次沒再跟上,而是緊張地看著對方的背影。他將雙手放下,袖口周圍并無淚痕,反倒是嘴角多了一抹調皮的微笑。
他在心中感嘆:君成空真的回去了!小風的連環計果然奏效,一計告破立馬啟用下一計。只是千萬不要動用第三計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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