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攬月樓時，已經是傍晚。前門早已經人聲鼎沸，林碧只能從后門溜回，剛進門就看見了等待半天的洛羽。

        “什么酒比我這里還香啊，這時候才回來？”

        林碧見了不太好意思，不過她正好也要找洛羽。

        “前輩，我想重開落云樓。”

        “喲，終于想明白了啊？”洛羽一副老媽子口味。

        “嗯，我還要嫁入將軍府。”林碧滿眼的堅定。

        “啊？你打算嫁給薛寒？”洛羽顯然沒想到還有這個。

        “都行。”林碧聳聳肩。

        “啥？干嘛把自己搭進去？這個，還是再好好想想吧，不要沖動。”

        “請前輩成全。報仇攻心，唯此一舉。”

        “這個我們稍后再商議。”洛羽有點措手不及，不想再聊下去，草草便離去。

        清晨的攬月樓里，一派懶洋洋的氣氛。一眾姑娘媽子還在打著哈切，唯有洛凌香倒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翹首以盼。

        洛桑站在大堂樓梯中間，清點好人數，便收好花名冊，雙手背后，一副老城的模樣。不一會，洛羽從二樓走到洛桑所站的平臺，身后跟著林婉。

        樓下的人瞬間安靜，大家都知道，大老板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今天讓大伙來，主要是知會一聲:“我們‘弈閣’閣主一直空缺，今兒我們按老規矩擺下擂臺，守擂的便是我身邊的林婉姑娘。”洛羽直截了當，不喜歡廢話。

        “什么？”

        下面的人聽到后便亂成一鍋粥，連洛凌香都微微皺起了眉頭。

        “只是選一個閣主而已，其他一切照舊。”洛羽有些不耐煩。示意洛桑安排好擂臺的事兒，自己便轉身離去。

        洛桑倒是做事老手，三下五除二便安撫好了眾人，又領著林婉去了大堂東側一個房間，房眉上寫著“宜弈”。

        “林姑娘，接下來三天，落云樓里的姑娘或者外面樓里的姑娘都可以向你挑戰，最后的勝者便是我們攬月樓‘弈閣’閣主。

        “嗯，明白。”林碧點頭，自個兒走進去，坐在了面對門口的位置。

        之前的攬月樓除了花魁洛凌香外，還有琴閣閣主洛真真，舞閣閣主李曼娘，書閣閣主武青陽。對弈之事，洛羽向來不喜歡，所以弈閣選閣主的事兒也就耽擱了。這突然又是重啟選拔，還是個來路不明的林姓女子，大伙自然好奇。

        還沒等眾人反應，洛凌香便第一個沖進了宜弈，關上房門，徑直坐下來。林碧也是有些意外，“花魁洛姑娘對弈閣閣主之位也有想法？”

        “你知道我是誰？”洛凌香一驚。

        “自然看得出。”

        “那好，我不是來下棋的。”洛凌香從棋盒里抓了一把棋扔在棋盤上，視為認輸。

        “林姑娘可否給我一局的時間，回答我幾個問題。”洛凌香問道。

        林碧莞爾，“請洛姑娘發問”。

        “姐姐和主人什么關系？”

        “主奴關系，他在西蜀買了我。”

        “恕我直言，姐姐姓林，這姓氏不好，我聽說西蜀有一座樓因這個姓氏著了大火。如果姐姐只是為了安生立命，我可以給姐姐一筆錢，足夠你今后生活，只要你肯離開攬月樓。”洛凌香很少這么咄咄逼人，她是真的急了。

        “你喜歡洛羽？”這似乎不是一個問句。

        “我……我是在問你。”一下被擊中要害的花魁也慌了神。

        “我不喜歡洛羽，至少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他幫我也是因為他欠別人一個人情。”林碧慢慢的說著，“妹妹既然喜歡洛羽，就應該知道他的為人，為什么不支持他的決定呢？”

        “我……”洛凌香一時語塞。

        “妹妹擔心洛羽會因我，得罪不能得罪的人，對嗎？”林碧接著說，“其實我也怕，所以我不會在這里待太久，能不能早點離開，說不定今后還需要花魁妹妹的幫助。”

        見洛凌香一臉疑惑，林碧再次莞爾。

        “總之，我的目標不是洛羽，今后我也會處處小心，盡量不連累他。只是如今我需要弈閣閣主這個名頭，還希望姑娘不要阻攔。”

        洛凌香看著林碧一臉的真誠，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剛才她也是一時沖動，她其實明白，洛羽決定的事兒，誰也勸不了。

        洛凌香就這么心事重重的走出‘宜弈’，洛桑見了也不問結果，直接在門口大聲宣布，“第一局，林婉姑娘嬴”。

        幾個其他閣主見了，都不動聲色。人群中有人小聲說了一句，“這新來的，厲害”。

        接下來，還是有樓里的姑娘來對弈，不過都輸了。攬月樓選閣主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皇都，各個花樓的姑娘都躍躍欲試，畢竟能進攬月樓做閣主可是難得的機會。

        林碧倒是應付自如，無論對手水平高低，每局只嬴3、4目，三天下來，棋藝棋品都被外人所稱道。

        第三天夜里，宜弈門口已經無人排隊，林碧站起來伸展筋骨，回頭便見到洛真真抱著一把琴站在身后，居然一點聲響也沒有，林碧覺得不可思議。

        “我可不是來自討沒趣的”洛真真俏皮的一笑，立刻坐下來，“主人吩咐我來給你彈《撫心》。”

        林碧第一眼就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閣主，故意俯下身問她“你就沒什么問題要問我？”

        “什么問題，我才不管那些了，主人喜歡的人我就喜歡，嘻。”說完，洛真真便開始彈奏，雖說這琴音神韻比不過洛羽，但也遠遠超過其他琴師，琴閣閣主之名，當之無愧。

        一曲作罷，子夜來臨。洛桑領著一個約摸13、14歲的小男孩來到林碧面前。

        “林姑娘，三天時限已到。從現在起，您就是我們攬月樓的弈閣之主。”說完，洛桑往后退了一步，讓小男孩上前。“他叫洛葉，雖年幼，武功卻不錯。主人交代今后便跟在您身邊，跑腿打雜任由您差遣。”

        林碧謝過洛桑。她明白洛羽的擔心，不過身邊突然多一個小男孩，會不會不方便。況且這個叫洛葉的孩子似乎不喜歡她，看她的眼神也是有種傲慢。洛桑剛走，洛葉也立刻就轉身，一句話也沒有。

        洛真真湊上來，“姐姐不要介意，洛葉一直就是這個脾氣，除了主人誰都不服氣。”

        林碧自然不會在意，不粘糊的性格更好。

        應戰三天，雖不傷神，卻有些傷身。回到房間，林臻兒立即端上了補益的茶。聰明如斯，知道林婉今時不同往日，更愿意伺候在身邊。

        “病好些了嗎？“林碧接過茶杯，輕聲問道。

        “好多了，都是我自己不爭氣，剛來就生病。姑娘這屋子也太冷了，要不換一間？”

        “才當上閣主就要換房間，真把自己當回事兒”。搭話的是洛葉，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

        “你是誰，從哪里來的毛小子？”林臻兒倒是被嚇著了，但仍然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林碧前面。

        “我是你葉大爺”洛葉估計是被訓了話，擺著張臭臉，選了靠墻的案幾半躺下。

        “什么？沒教養的小潑皮，誰準你睡那的？快起來”

        “你有教養，半夜還咋咋呼呼”。

        “……”

        林碧自林府大小姐起，就不習慣身邊有人伺候，洛羽倒好，一整整兩人。不過都是些好孩子，林碧靠在窗邊，喝了一口熱茶，看著眼前兩人斗嘴，覺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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