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習習，微暖的陽光揮灑在街道上，鋼筋水泥鑄成的滑冰館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滑冰館內(nèi)，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正保持著起跑姿勢嚴陣以待，突然信號聲響起，小姑娘反應迅速猛地沖了出去。

        冰場邊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眼睛一亮，對身邊的男人說道：“行啊老程，小姑娘爆發(fā)力不錯啊！”

        程故面上難掩自豪：“我怎么說來著？我女兒真的很有天賦。”

        大叔笑著搖搖頭拍了拍程故的肩膀，又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站在另一邊的男人：“老李，小姑娘單圈速度怎么樣？”

        李穩(wěn)面上也帶了點激動：“12秒！不過后面速度降下來了，應該是還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體能訓練的關系，體力不太行啊。”

        他說完還有點意猶未盡，又接著說道：“林總，可別說老程天天和我們顯擺，聽他之前說的，嫂子一直不樂意，老程可從來沒帶他女兒來訓練過。”

        末了，李穩(wěn)話里話外還帶著點酸：“我要是有女兒，我女兒要是有這種天賦，我也天天顯擺。”

        程故直接給李穩(wěn)來了一下子，“行了，你先結(jié)婚再說吧。”

        說話間，小姑娘已經(jīng)滑完了500米，林成業(yè)探頭看了下計時器，“還不錯，經(jīng)過系統(tǒng)訓練成績會突破的，小姑娘還是體力太差。”

        “對了，”林業(yè)成看向程故，“老程啊，你和弟妹說這事兒了嗎？”

        程故垂下眼睛并不作聲，林業(yè)成嘆了聲氣，正準備說什么，小姑娘踢著冰刀蹭蹭跑了過來。

        “怎么樣！爸爸我滑的怎么樣！”

        程故聽到女兒的聲音就彎起了嘴角，“厲害！星星今天滑得特別棒！”

        程向星得到爸爸的認可高興得原地蹦了兩下，她剛剛滑到后面就有些沒力氣了。

        但是卻一直記得爸爸告訴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滑，能到終點完全是咬牙撐下來的。

        李穩(wěn)也不住夸獎道：“向星今天可太厲害了！之前李叔叔怎么不知道我們向星有這一手啊？”

        爸爸夸獎自己，程向星還能美滋滋的接受，其他人這么使勁夸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了，運動之后紅撲撲的小臉看起來更紅了。

        “也沒有啦，”程向星不自在的揪著耳朵，對著李穩(wěn)實話實說：“其實我后面都沒力氣了，就第一圈還覺得不錯。”

        說著又偷偷瞄了一眼爸爸，小聲說道：“我體力太差了。”

        李穩(wěn)的笑容愈發(fā)慈祥，敢于承認不足、反思自己也是一個優(yōu)秀運動員所應該具備的品質(zhì)。

        程故摸了摸女兒頭，“沒事兒，我們星星還小呢，等好好訓練之后體力就能跟上來了。”

        旁邊的林業(yè)成也贊同的點了點頭，給程向星比了一個大拇指。

        “行，那今天就先這樣？”程故低頭囑咐女兒：“星星你先去換衣服，換好了在門口等等爸爸。”

        程向星也沒多問，猜到了程故和幾位叔叔伯伯有事要談，點了點頭聽話的走向更衣室。

        看到程向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程故才轉(zhuǎn)頭繼續(xù)和林業(yè)成幾人繼續(xù)說話。

        “她媽媽一直都不愿意星星走職業(yè)……當作興趣可以，走職業(yè)不行。”

        林業(yè)成嘆了口氣：“那你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程故摸著脖子，看起來有些躊躇，“林總，你也看到了，向星她天賦多好啊，這要是不滑冰多可惜？是，咱們國家女子短道速滑確實不怎么行，但是這又不代表我女兒不行！”

        林業(yè)成琢磨了一下，覺得程故這話有點不太對，但說這話的是小姑娘親爸，他一個外人實在不好說什么。

        他估摸著林老師也是知道自己丈夫的狀態(tài)，這才一直沒松口。

        林業(yè)成看著面前三十多歲還一臉倔強的下屬，在心里長嘆了口氣，面上卻不顯，只說道：“這樣吧，老程你今天回去再和你媳婦好好商量商量，孩子的事不能一個人拿主意。”

        程故還想再爭取爭取，但林業(yè)成擺了擺手，明顯不想再繼續(xù)掰扯了，李穩(wěn)也給程故使眼色，胳膊一伸勾著程故就往外走。

        “老程，這都幾點了，嫂子在家肯定著急等你帶孩子回去吃飯呢，”走著他還扭頭和林業(yè)成打了個招呼，“林總，我去送送老程啊。”

        林業(yè)成擺擺手，自己也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沒有辦法，程故只好暫時放棄，順著李穩(wěn)的力道走進了走廊。

        “你說你怎么回事啊？”李穩(wěn)松了力道，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程故，“你今天帶向星過來，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和嫂子說好了呢。”

        “說什么呀。”程故煩躁的抓了把頭發(fā)，“我要是說話帶著點意思，搖光都能和我生氣，我還說什么說。”

        “不是，那就算這樣也得說啊，”李穩(wěn)都想把好友的腦子撬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孩子，這種決定未來的事能不讓孩子媽知道？”

        程故現(xiàn)在就聽不得這種指責的話，剛想張嘴反駁，突然視線越過李穩(wěn)看到了什么，于是立馬閉上了嘴。

        李穩(wěn)扭頭順著程故的視線看去，原來是小姑娘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正瞪著大眼睛在拐角探著頭偷聽呢。

        程向星看到李叔叔看了過來，趕緊把頭伸了回來，嘴里嘟囔著“沒看見我沒看見我”，邁著小步子嗒嗒跑向了訓練館大門。

        李穩(wěn)搖頭笑了笑，瞥了眼程故，“得，孩子全聽見了。”

        程故低著頭不說話，有個這么倔的朋友，李穩(wěn)是真的心累，他沒好氣地說：“行了，回去吧，別讓孩子再等了。”

        程故點點頭，越過李穩(wěn)默不作聲走向訓練館大門。

        走出訓練館，他就看到程向星拎著包，站在臺階下背對著他，小姑娘正背著陽光，百無聊賴的踩自己的影子玩。

        程故深呼吸努力拋開內(nèi)心的負面情緒，走近女兒伸手接過女兒手中的包。

        程向星手中一空，咧著嘴角抬起頭看向程故：“爸爸，你好慢呀，我等你等的肚子都餓了。”

        程故揉了一把女兒的頭，語氣和剛剛對著李穩(wěn)截然不同，“你兩個小時以前才吃過早飯，這么快就餓啦？”

        程向星拉著程故的衣角搖來搖去，“哎呀，人家正在長身體嘛。”

        女兒的撒嬌撫平了老父親的心，程故的臉色肉眼可見得變好，他牽起女兒的手帶著女兒走向地鐵站，“走吧，我們回家吃飯。”

        “好耶！回家吃飯啦！”程向星蹦蹦跳跳跟著爸爸，頭上兩個圓潤的小啾啾也跟著節(jié)奏一顫一顫的。

        “星星啊……”程故看著女兒若有所思，“今天我們到市滑冰館這邊的事，先別告訴你媽媽。”

        程向星不蹦跶了，她看向爸爸有些疑惑的說：“可是媽媽不是知道我們出來滑冰玩嘛？”

        程故頓了下，“就說我們?nèi)サ倪�是之前那個常去的滑冰場。”

        “哦。”程向星云里霧里地點了點頭，不明白說哪個滑冰場有什么不一樣。

        程故松了口氣，倒不是他想瞞著林搖光送女兒進省隊，別看他剛剛倔得要死油鹽不進，程故也明白孩子的事當然應該夫妻倆達成共識。

        但問題是，他知道自己和媳婦說不通啊。

        林搖光對待女兒走職業(yè)這件事，一直以來都很堅定，程故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林搖光就是不松口。

        思緒間，地鐵提示音播報到站了，s市滑冰館離他們家不遠，也就三站地。

        程故低頭看著身邊的女兒暗暗發(fā)誓，這回不管怎么樣都得把媳婦說通了。

        兩人到家的時候，林搖光正在廚房做飯。

        “媽媽做了糖醋排骨！”程向星鼻子好使，一進門就聞到糖醋排骨的香味兒。

        程故換鞋的動作頓了頓，看向媳婦做的滿滿一桌子菜，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怵。

        “回來啦？”林搖光聽到關門聲，拿著鍋鏟出來招呼了一下。

        “媽媽！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呀！我們簡直心有靈犀！”

        林搖光被女兒的話逗笑了，神色溫柔催促著：“趕快去洗手洗臉，等你出來就能吃飯了。”看到女兒聽話地進了洗手間，她眼睛一轉(zhuǎn)看向程故，“你也快去收拾收拾。”

        程故看到媳婦的態(tài)度，心中愈發(fā)覺得不妙，再加上自己本就“做賊心虛”，心里更加忐忑。

        一直到父女倆走出洗手間坐到餐桌旁，程故都還在猜測，林搖光這架勢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給他做了一桌最后的晚餐。

        “星星啊，”林搖光突然開口，“媽媽今天早上急著上班，沒給你準備早飯，爸爸帶你吃了什么呀？”

        “嗯？”程向星迷茫的抬起埋在碗里的臉，“就是小區(qū)門口的包子豆?jié){呀。”

        “是么，”林搖光不動聲色，“今天去滑冰好玩嗎？”

        程向星偷偷瞄了一眼爸爸，語氣弱弱的說：“就像我們之前那樣，挺好玩的。”

        林搖光嘆了口氣，臉上露出點失落，“那就好，媽媽還怕只有爸爸陪你，你會不高興呢。”

        程向星一看媽媽難過了，趕緊放下筷子安慰道：“不是的媽媽，還是你和爸爸都陪著我更開心。”

        “真的呀，媽媽還以為星星不喜歡媽媽了。”

        程向星使勁搖頭，她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媽媽呢？

        林搖光又說：“寶貝，下次爸爸媽媽一起陪你去滑冰玩好嗎？”

        程向星：“好呀好呀。”

        林搖光眉眼含笑詢問道：“感覺寶貝這一陣長個兒了，冰鞋還合腳嗎？”

        程向星：“合腳合腳。”

        林搖光繼續(xù)微笑：“寶貝市滑冰館好玩嗎？”

        程向星：“好玩好玩。”

        目睹一切的程故：……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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