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到了停車場門口。她實在是困的不行了，把車鑰匙掏出來：“你們誰開？我困了真不行。”

        被牽著的文小滿看向李月龍：“去吧。”

        李月龍搖頭：“我不敢開，開玩笑，撞了我賠不起。”

        沈言把鑰匙塞他手里：“別怕，有保險。”

        李月龍看她確實困，開車也不安全，就拿了車鑰匙去取車，沈言和文小滿就站在出口等著。其實文小滿也累了，多走一步都不想。

        出口旁邊的路有個小臺階，他拉著沈言走過去，一屁股坐下，把沈言扯的一屁股摔在他旁邊，他拿手臂攔住差點往后倒的沈言：“坐一會，等他出來。”

        沈言點點頭，直接靠著他的肩膀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些時間了，文小滿納悶：“怎么這么久還沒出來？”

        沈言睜開眼睛，休息了一下子有些清醒了，擔憂道：“不會真的撞了吧。”

        然后兩個人紛紛起身往停車場里走。撞到是沒撞，旁邊停了輛車，空出來的位置有點窄，他挪不出來了。

        沈言嘆口氣，就這技術，她不怕等下車被撞，她怕等下她們人沒了。

        “算了，我來吧。”

        李月龍尷尬不已：“我開不習慣你的車，太長了。”

        沈言一上車就把音樂開的老大，這是她的習慣，要是累就在車里當ktv嗨，就不困了，當然這并不是什么好習慣。

        開到半路，她習慣性的哼唱了出來，坐在后座的李月龍突然開口：“可以啊，林希說你是她音樂老師，看來不是說的假話。”

        沈言忽然想起她之前跟文小滿夸下海口說自己唱歌好聽，沈言頗得意的側頭看著他問：“我唱歌是不是很好聽。”

        文小滿看著她永遠都是笑著的，閉著眼點著頭應下：“好聽好聽。”

        沈言覺得他那語氣，那動作，那表情：“敷衍。”

        他還是那句話回：“它并不敷衍。”

        沈言輕哼一聲，懶得理他，他本是看著車前的路，突然說：“當時說那首歌叫什么？是叫大眠吧？唱來聽聽。”

        他還記得？這都快兩年了，果然，說過的遲早得兌現，她還欠他十首歌呢。

        她把手機丟給他：“你拿□□音樂搜大眠。”

        他點亮手機屏幕：“密碼。”

        “我生日。”

        文小滿偏頭看她：“你生日多少？”

        沈言眉頭一皺，不高興的看著他：“不是才給我過完嗎？970914。”

        “我忘了嘛。”

        她心里有一丟丟的不高興了，不過還是得還歌啊。十首歌都不需要，一首大眠結束的時候李月龍就在后座眠了。

        沈言窗戶全開，吹著風嗨著歌，倒是越來越清醒。

        文小滿靠著椅背，看著她笑問：“不困了？”

        沈言搖頭：“你不懂，這是我的快樂，我和林希經常開著車，什么都不做，就在沿江和幾個大橋來回開，兜風，唱歌。”

        那是她唯一的愛好，她大學畢業剛從頤昌回來就是疫情，弟弟剛出生不久，她媽就再婚了，兩邊都不討好，哪個家她都呆著渾身難受。

        疫情解封她要她爸給她買車，車能在她隨時想逃離的時候逃。買了車之后她常常就坐在車里，有時候□□點跟朋友分開回家，她就把車停在地下室，坐在車里聽歌，看書，等到十一點家里人都睡了她再回去。

        后來就拉著林希一起，在小區地下室坐在車里，聽歌，唱歌，喝酒，聊天。

        那是屬于她自己的空間，安安靜靜地，覺得自由且安全的空間。

        沈言側頭看他一眼，他的神情也明顯有些疲憊，夜一起熬的，困當然是一起犯。

        “你也睡吧，沒事的，我一個人聽歌不會犯困的。”

        沈言見他明顯困的不行了，垂著眼都睜不開，但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睡。”

        沈言知道，他這是陪自己，他每次嘴上喜歡開她玩笑，行為卻完全對不上。

        沈言調低了音樂：“我叔叔就最討厭別人在他副駕睡覺，會讓他也犯困，不過我還好，你想睡就睡吧。”

        他調整了下姿勢，用明顯準備長聊的語氣說：“我以前一向上車就睡，暈車，怎么都暈，在車上就是睡覺，后來稍微好些，坐一個小時左右還能忍。”

        沈言心里微暖，就笑著聊：“我跟林希有次很好笑，我們開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嗨，然后我送她到家樓下的時候正好放了一首我們高中天天放的歌，你猜我們做了什么？”

        “停路邊唱完了再走的？”

        沈言想到就覺得好笑：“差不多，我說要不繞一圈，她說好，然后我就繞了一圈路正好一首歌放完，我剛停在她小區門口，下一首又是一首我們常唱的。”

        文小滿可以預料到結局：“所以又繞了一圈？”

        沈言點點頭：“我們繞了四圈！四圈！西北風喝飽了才終于把她送回去，是不是很神經？”

        文小滿笑著點點頭：“是有點。”

        兩個人一邊笑一邊聊，不知道開到了哪里，突然聽見幾聲響，右邊車窗外的天空綻放了好幾簇圓形的煙花，緊接著是噴泉式的，一發一發沖上天的，在接到后面是螺旋式的。

        “啊！滿滿！好好看！”

        文小滿也順著窗外望去：“嗯。”

        煙花的魅力足以讓沈言全速前進，她開的很快，看著煙花的距離越來越短，慢慢的馬路兩邊停滿了車，就證明快到了。

        一直開，直到看到了亮著燈的花博會大招牌，就是到了。

        大門口有好多小攤販，賣者各種各樣的東西，吃的，玩的，戴的，最顯眼的就是飄在空中的繞著彩色燈帶的氣球。

        隔著一整條街，戴著眼鏡眼尖的沈言興奮的轉頭：“滿滿，我要氣球。”

        文小滿看著幼稚的沈言：“多大了還要氣球。”

        “我不管，我就要，給我買。”

        文小滿看著周圍停滿了車的路：“你先找地方停車。”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停車，李月龍睜了眼睛：“到了啊。”

        沈言繞了兩圈，實在是人太多了，她怕再找下去煙花都要放完了，只能停在別人車的外圍。

        她一下車，就往大門口的方向跑，走在后面的李月龍為之震驚，看向慢步悠閑走在沈言后面的文小滿：“一個小時前困的不肯走路，現在就能跑了？”

        文小滿看著那個歡脫的背影笑了：“她是這樣的。”

        沈言先是停在了賣糖葫蘆的小車前，回頭看慢悠悠走在后面的文小滿：“滿滿，我要吃糖葫蘆。”

        文小滿走到她身側，拿出手機，沈言就挑了一串，然后跑了，文小滿在后面跟老板問價付賬。

        他付了帳往她跑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她又站在大門口賣氣球的小姐姐面前，他先走過去，李月龍跟在他后面。

        沈言看他：“滿滿，我要這個里面有娃娃的。”

        小姐姐賣的就剩兩個了，一個里面有娃娃，一個透明的，都繞著彩燈，文小滿問：“這兩個一起多少錢？”

        沈言聽著在旁邊笑的眼睛都瞇成縫了，小姐姐也有點高興一筆賣完了，就說：“本來二十一個的，就給十五一個吧。”

        李月龍撈出手機，想著自己這兩天一分錢沒付也不好意思：“我來給吧。”

        文小滿掃了碼：“不用。”

        小姐姐把兩個氣球都遞給了沈言，沈言高高興興的一手拿糖葫蘆啃，一手拿著氣球一個人走在前面，跑的那叫一個快，李月龍感覺他和文小滿在帶孩子一樣，轉眼就看不到人了。

        他偏頭看著走的極為淡定的文小滿：“哎，人呢？又不見了。”

        文小滿抬抬下巴，指著某一處賣煙花棒的攤子前：“吶，那兩個亮燈的大氣球那兒。”

        買了氣球的有點多，但買了兩個的就不多了，就看見兩個大氣球下戴著棒球帽的人轉頭，笑的酒窩深陷：“滿滿！我要玩煙花！”

        文小滿走過去：“你要哪個啊？”

        沈言眼睛在好幾個平方大的攤子前看了一圈，指著最長的煙花棒：“我要那個最大的，一個顏色拿一個。”

        老板耳朵尖會來事，一聽就幫她一樣拿一個，沈言又看了一圈，感覺都是煙花棒，就說：“就這個吧，快點進去，不然快結束了。”

        李月龍又掏了手機：“這個我跟她買吧。”

        文小滿沒什么表情，還是先掃了碼說：“我來。”

        沈言沒有手了，煙花就丟給后面兩個人拿，她一個人跟脫韁的哈士奇一樣，撒了歡的往前跑，跑兩下就看看后面人跟上沒，跟上了就繼續跑，花博會顧名思義是個大花園，大半夜的什么花都看不見，況且秋天都謝了。

        她照著指示往煙花演出處走，走的有些著急，畢竟因為吃飯來晚了，回頭催兩個慢悠悠的大直男：“快點，都聽不見放煙花的聲音了。”

        后面兩個就走的快了些，大概走了七八分鐘才到演出場地。

        人山人海，除了頭就是頭。都站在一個背山坡上，舞臺在山地凹陷處搭建的，他們來的晚，只能站在最后面，沈言矮，一個人七穿八穿找了個人少視野好的地方站定。

        文小滿跟在后面，順著兩個大氣球找到了人，李月龍就跟在他后面。

        人多的地方就悶熱，男生怕熱，連沈言都覺得熱的地方，他們就開始流汗了。站著有好幾分鐘，全是舞臺演出，有噴火，倒是沒看見煙花。

        沈言不高興的回頭看文小滿：“是不是來晚沒了啊。”

        她話音剛落，突然音樂停止，一簇簇金色的煙花從舞臺后方沖出，在天空停住綻放，接連不斷占據了視野可見的每一處。

        “啊！！！好好看，真的好好看啊。”

        結果放了沒有兩下就沒了，她興奮拍照的手僵在半空，委屈的看著文小滿：“不會就這么一點吧。”

        文小滿也不知道啊，沈言把氣球丟給他拿，查了查手機，閉幕式在九點半，還有十五分鐘：“十五分鐘結束，好像閉幕式很多，我們再等等。”

        直男的角度總是格外的怪異，文小滿看著數不清的頭：“等會散場能把你擠死。”

        沈言知道他不喜歡排隊不喜歡人多，就說：“那閉幕式不看不白來了。”

        他看著沈言，妥協的點頭：“等到閉幕式，一結束我們馬上走啊！”

        沈言點點頭，李月龍站在旁邊要睡不睡的，沒精打采的樣子，文小滿就站在她旁邊，一動不動，沈言盯著舞臺，眼都不眨。

        其實她也熱的不行了，余光看見右前方站著的阿姨右手拿著扇子在扇風。

        沈言突然想到什么往左手邊的文小滿走了一步，勾了勾手指，文小滿見狀低頭側耳，沈言附在他耳邊說：“你看，我右前邊那個阿姨，她在扇風，我們去站在他左邊，就也涼快了。”

        文小滿順著她說的方向看過去，確實是有個阿姨拿著扇子扇風在，他好笑于她的奇葩想法，笑說：“你去啊。”

        沈言嘟嘴：“我去就我去。”

        說著她就一點點的挪著步子，挪到了阿姨的旁邊站著，回頭對文小滿拼命使眼色說：“好涼快。”

        文小滿被她逗笑了，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也挪著步子走了過去，沈言看他走了過來，想笑又不敢笑。

        等他走到身邊，沈言頭往他的方向側著小聲說：“是不是很涼快？”

        雖然風不大吧，但還真是時不時有一陣風，文小滿還沒回話，就看見那阿姨轉頭莫名其妙看著旁邊有位置不站挨著她站的沈言和文小滿。

        沈言被嚇的僵著脖子不說話，假裝認真看舞臺，然后阿姨默默的走開了。

        沈言抬頭看著文小滿，兩個人對視一眼笑了，文小滿看著她說：“喲，別人看出來了，走了，真是笑死。”

        表演結束，換了個主持人上了，說了一大堆說辭，大概就是今天的表演還剩最后一場煙花秀送給大家，最后一句說的是：

        「如果你的身邊站著你愛的人，就請牽住他的手，在煙花的祝福下，你們會永遠在一起。」

        沈言突然側頭，看著文小滿，文小滿因為她的目光低頭看向她，突然接連煙火出筒的聲音，一聲一聲接連不斷，照耀了整個天空，也照亮了帽檐下沈言的眼。

        她問：“你帶錢了嗎？”

        文小滿一頭霧水：“啊？”

        沈言：“他說了，放煙花你牽著的人就會跟你永遠在一起，你有錢嗎，我想抓毛爺爺看煙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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