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冬黎打從出生起，體重就一直遙遙領(lǐng)先她人，幼時常被夸胖得可愛，可自從父母開了間超市，她又面臨備戰(zhàn)中考的壓力，冬黎常靠吃東西來緩解壓力，不到一年的時間，體重飆增。
那一年冬黎以全市第一的好成績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她以為好成績也會相對應(yīng)的有好素質(zhì)，同學(xué)會包容和尊重她的體格，不再對她冷嘲熱諷。
只是冬黎想錯了，那群天之驕子并不允許一個體重都控制不住的胖子，每次考試成績都壓她們一頭。
同學(xué)孤立她，老師對她愛吃的特質(zhì)隱隱有不滿，冬黎在學(xué)校里孤獨(dú)又痛苦，她試圖讓自己接受這樣的生活，可她終究只忍了一年，就轉(zhuǎn)校到了市二中。
她的肥胖程度誰見了都會詫異，一開始市二中的同學(xué)也是這樣，但相處下來發(fā)現(xiàn)冬黎學(xué)習(xí)非常好，還總愛與人分享零食，漸漸的，大家也就慢慢接納了冬黎。
只是有些男生不是這樣，他們的偏見和沒由來的厭惡根深蒂固，比如以張?jiān)礊槭椎男F(tuán)體。
冬黎喜歡放學(xué)后，在教室里在呆上一個小時，寫作業(yè)或者是溫習(xí)課本，然后慢吞吞走30分鐘回家吃飯。
某天傍晚，從學(xué)校返家的路上，迎面碰上張?jiān)葱F(tuán)體，冬黎下意識掉頭往回走，那五人飛快沖她跑來，拖拽挾持將她弄進(jìn)無人的小巷里。
張?jiān)醋炖锏鹬桓鶡煟掷锬弥话鸭怃J的刀，他也不看冬黎，就只是痞痞地來回打量著刀，冬黎被兩個人壓著肩膀動彈不得，嚇得冷汗直流，緊張地盯著張?jiān)础?
“仙劍奇?zhèn)b傳三，看過嗎？”
“沒有。”冬黎矢口否認(rèn)。
“這么怕，看著不像沒看過。”他惡劣地把刀抵在她圓乎乎的臉頰上，看見她的淚水劃過刀尖，更加肆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仙三里有個角色叫茂茂，極具正義有義氣，犧牲自己割肉換糧，我看你們倆胖得不相上下，好心想給你去去膘，割一斤肉，換一個月安生怎么樣？”
冬黎身體僵硬得板直，仙俠三那么爆火，她當(dāng)然看過茂茂割肉的片段，她還是一邊哭一邊從指縫里偷看看完的。
冬黎搖頭拒絕，張?jiān)磸?qiáng)硬地把刀塞到她手里，五指癱軟，她連刀都握不住，事情轉(zhuǎn)折就發(fā)生在這個時候，從天而降了一顆籃球，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砸中張?jiān)吹母觳玻吹冒褑褋y叫，刀也哐當(dāng)一聲落地。
“那個王八蛋敢打我源哥，出來，我弄死你！”某個小弟衷心維護(hù)老大。
“是我。”少年自轉(zhuǎn)角處而來，穿著和冬黎一樣的黑白校服，橘粉色的晚霞輕渡他滿身，好像是踏光而來的神。
“梁盡，你不要多管閑事！”張?jiān)礆鉀皼暗亟袊讨?
“好，我不管，讓警察管。”梁盡彎腰撿起籃球，轉(zhuǎn)身就走。
“什么意思？”張?jiān)窗櫰鹆嗣碱^，注意到梁盡手里拿著一支手機(jī)，這家伙不會是拍了照片吧？
張?jiān)醇纯陶J(rèn)慫，“我跟冬黎鬧著玩的，別當(dāng)真。我們先走了啊。”他立刻逃之夭夭，四個小弟撓了撓腦袋，也飛快跟上去。
“梁盡，謝謝你。”冬黎知道他，又高又帥的年級第二同學(xué)。她癱坐在地上，卸下書包，從里邊掏出了好幾樣零食，“請你吃見義勇為小零食。”
因?yàn)榭捱^她的眼睛水亮亮的，但臉色無虞，絲毫不見剛才的恐慌害怕。
梁盡沉默地掃了一圈她的臉，從她手里拿走一顆酸甜的陳皮糖，“謝謝。”
籃球放置在地上，梁盡屈膝坐下，冬黎拆了一個餅干慢慢吃著，一同望著絢爛漂亮的橘粉色夕陽慢慢沉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
當(dāng)晚，冬黎又做起了噩夢，一會是茂茂割肉，一會是自己割肉，輪番閃現(xiàn)交替折磨，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醒過來，可是又希冀能跟他再看一次夕陽。
夢戛然而止，冬黎沒有如愿，早八點(diǎn)的鬧鐘將她鬧醒，即使困頓又疲倦，冬黎還是起了床，昨晚回家又吃了媽媽做的宵夜，卡路里攝入超標(biāo)，她在臥室里練了兩個小時的普拉提，才洗漱睡覺。
今天要去表妹家布置婚房，冬黎跑上跑下忙了一整天，因?yàn)榈诙爝�要當(dāng)伴娘，當(dāng)晚就在表妹家住下，翌日清晨六點(diǎn)，起床開始妝化。
婚鞋剛藏好沒多久，接親隊(duì)伍浩浩蕩蕩出現(xiàn)，冬黎和其他伴娘一塊堵門，給他們出了一道考題，透過門縫遞出一張印了數(shù)十個唇印的a4紙，讓他們猜哪個是新娘的？
門外叫喚著“這誰猜得出來，太難了，還是給紅包吧”等泄氣話，但很快新郎就輕而易舉給出了正確答案，伴娘們被他們的煙霧彈氣得攤手要紅包，給夠了才開門。
一沓一沓的紅包從門縫里推進(jìn)來，伴娘們領(lǐng)紅包領(lǐng)到手軟，大發(fā)慈悲將門打開，新郎著急地直奔新娘而去，冬黎張開雙手阻攔，cue流程玩游戲。
第一個游戲是：用東北話、粵語、德語、法語念出卡片上的情話。
冬黎宣讀完游戲規(guī)格，分發(fā)卡片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了梁盡的臉。
梁盡穿著黑白色三件套西裝，左領(lǐng)別著一小束鈴蘭花，襯得他更加溫潤如玉，他笑了笑，主動解釋，“我是新郎的朋友。”
這會兒不是聊天的時候，冬黎點(diǎn)點(diǎn)頭，就退回娘家人界限里。伴郎們看完卡片里的情話后，又是一陣哀嚎：這玩意老肉麻，我這大老爺們的可念不出口。
心口不一形容的就是他們。
很快搞笑的東北話和不正宗的粵語逗得大家合不攏嘴，而新郎溫柔凝視著新娘，溫柔念出的德語情話，則是把大家感動得心尖冒泡。
冬黎看著深情對視的新郎和新娘，直呼他倆肉麻。卡片到梁盡手里，他拿著薄薄的紙片沉默不語，這讓冬黎有點(diǎn)兒后悔，事先沒給伴郎團(tuán)看看考題。
耳邊叫囂著給紅包給紅包的起哄聲，冬黎看見梁盡遞了幾個紅包給新娘，然后捻著卡片，用法語念完情話。
冬黎因?yàn)楣ぷ餍枰瑫娅C到非常多不同的知識，德語和法語她都有學(xué)過一些，但并不精通，可她知道梁盡法語發(fā)音正宗，不像是半吊子的水平。
冬黎笑了笑，宣告第二個游戲：看經(jīng)典影視短片猜臺詞。
一共五道題，從經(jīng)典的西游記到近幾年大火的影視劇，時間跨度二三十年，童年經(jīng)典的那些收到紅包給過提示后，伴郎們磕磕絆絆也能答對。
只是到了近幾年的題目時，無論給了多少提示，新郎和伴郎團(tuán)都與正確答案失之交臂，場面一度非常滑稽搞笑，逗樂了所有人，但新郎他們卻郁悶至極。
冬黎正想著如何解決這一困境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頭看見梁盡站在她身后，他眉間有無奈郁色，兩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冬黎語氣里帶著笑，傾身在他耳邊小聲說：“想我告訴你正確答案，是要給紅包的哦。”
旋即一沓紅包遞到冬黎面前，她笑得開懷，小聲告訴他答案。
他們的小動作被另一位伴娘逮個正著，“我們的伴郎伴娘在干什么？湊得這么近，在干啥呢？”
冬黎退后了一步，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紅包，語氣爽朗，“他賄賂我，想知道答案。”
“賄賂一個可不行，還有倆呢，我們也要！”
梁盡看著伴娘逼近的身影，連忙散紅包。熱鬧而好玩的接親游戲就這么翻了篇，敬茶之后，接新娘到新郎家。
安排坐車到新郎家時，冬黎坐在單元樓前的長椅上，從包包里拿出巧克力和餅干，分給伴娘吃一點(diǎn)充充饑，購物袋幾經(jīng)流轉(zhuǎn)，最終是梁盡拎回來還給她。
到了新郎家，又是一陣忙碌，冬黎需要時刻注意新娘的動向，滿足新娘當(dāng)下所需，沒多久又到酒店拍照，拍完之后開始迎賓，進(jìn)行婚禮儀式。
晚宴敬酒的時候，冬黎也是全程陪同在新娘身邊，她酒量不錯，替新娘擋了不少酒，仍舊清醒如常。不過伴郎團(tuán)那邊情況就不太一樣，他們灌酒被灌得更狠，伴郎們喝趴了一片。
賓客們都已經(jīng)離席，冬黎回頭看向倒坐在圓桌精神不濟(jì)的伴郎們，與另外一個伴娘合計(jì)了一下，各自扶起一人到樓上酒店休息。
等冬黎送人回來，看見梁盡仍舊坐在椅上，手掌撐著椅面，背影挺得挺直，低著腦袋，像老僧入定一樣。
冬黎輕嘆了一口氣，朝梁盡走去，給他倒了一杯水，摳了一粒醒酒藥給他。
感覺到有人推阻了他一下，梁盡抬起頭，肢體綿軟地接過水杯和醒酒藥，就水吞服，聽到冬黎說送他到樓上酒店休息，他不吭聲點(diǎn)點(diǎn)頭。
梁盡并沒有醉到走不動道的地步，他只是需要冬黎稍微扶他一下，以免走路太過歪曲。
扶著梁盡到沙發(fā)處坐下，梁盡手撐著扶手，兩人食指抵著太陽穴，按壓紓解疼痛，冬黎在一旁沉默地看了一會兒，最終忍不住上前，長指輕輕按他的太陽穴，緩解他的不適。
就這么過去了十多分鐘，梁盡低沉的嗓音在黑暗里響起，“可以了，謝謝。”
冬黎收回手，發(fā)現(xiàn)梁盡正昂頭望著她，目光幽沉深邃，她的心噗通跳了舞，她因此感覺到不安，可他的目光像個漩渦似的，讓冬黎挪不開眼。
四目相對，冬黎緩緩矮下身，以目光為筆，描繪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終落到梁盡漂亮的唇上。
冬黎忽然覺得自己喝醉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能那么輕，她問他：“我能吻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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