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盡單手撐著冰箱門，果袋袋子還拎在手里，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冰箱洞，土豆順著他的褲腿，爬到了他的肩頭，聽到腳步聲，一人一貓不約而同轉頭看向冬黎。

        “怎么了？冰箱里有會飛的蟑螂，你這么驚訝。”冬黎明知故問。

        梁盡望著她笑了，帶著點似有似無的稚氣怡然，“沒有蟑螂，只有驚喜。”

        特意支開梁盡到那么遠的地方買棗泥方酥，冬黎就是為了騰出時間準備這個驚喜，昨晚圓圓向她打了小報告，怒罵林慕白挑撥離間，又為梁盡鳴不平。

        她沒告訴圓圓，禮物早就準備好了，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送出去。

        不知道梁盡昨晚面對林慕白的炫耀挑釁時，他心里作何感想，可冬黎很護短地想給找回場子，思來想去便因地制宜弄了個冰箱花。

        即使目的沒那么單純，但浪漫不假。

        “那你喜歡嗎？”冬黎心底也是忐忑緊張的，驚喜不能只有驚，還要有喜。

        在這一方天地里，緊張的人不僅只有冬黎，還有梁盡。

        這般用心，這般浪漫，梁盡推測冬黎是要向他表白。

        梁盡盡量淡定回答：“喜歡。”

        這樣特殊的時刻梁盡手里還拎著購物袋，實在是不合時宜，他不動聲色往后退一退，想把袋子放到桌上。

        冬黎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卻也意識到拎著袋子不方便拆禮物，于是體貼地伸手卸走購物袋，發現他的手指非常僵硬，她碰一下就緊張往后縮了縮。

        她下意識問：“怎么了？”

        梁盡瞬間意識到是他誤會了，之后又被自己毛頭小子般的反應逗笑，失落緊隨其后漫上來。

        冬黎抬頭看見他的笑，立刻反應過來他以為她是要表白。

        “喜歡誰啊？”冬黎笑著逼近一步，“喜歡我還是喜歡這個驚喜？”

        她昂著頭，盈盈一張笑臉，艷麗飛揚成熟女人的逗弄之意藏都不藏一下，梁盡克制住想要吻她的沖動，平緩笑道：“當然是喜歡這個驚喜。”

        心底的答案卻是：更喜歡你。

        只是，他不可以陪著冬黎這樣鬧，在她沒有做好在一起準備時，坦誠直白地承認自己的心意，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她很可能會順勢而為答應在一起。

        這樣就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

        他希望他們的感情沒有一絲勉強和妥協，只有心甘情愿。

        “是嗎？”冬黎嬌媚地睨了梁盡一眼，紅唇張張合合，“可是，我剛剛怎么覺著你想吻我？”

        梁盡自然是否認，“你看錯了。”

        冬黎妖精似的輕點了一下他的胸膛，腔調百轉千回，“撒謊要吞針的哦，我允許你預支一個吻。”

        抓住那惹火的指尖，梁盡避開她的目光，平和道：“提前消費不可取。”

        冬黎渾身懈怠下來，沒有一點兒剛才的勾人勁，輕嘆道：“可是，我想吻你怎么辦？”

        砰的一小聲，土豆從梁盡肩上跳下來，蹬蹬跑回了自己的窩。

        梁盡回過神，撩起眼皮看向冬黎，試圖從她臉上找到開玩笑的痕跡，可是沒有，他只窺見了認真和隱忍。

        她是真的想同他接吻。

        理智崩塌，原則后退。

        “如果你想，提前消費也可以。”

        冬黎看著他，抬手攬住他的腰，伏在肩頭，低聲道：“可是戀人才會接吻，一旦開始我們的關系就變了味。你一直給我底氣、自由，讓我謹慎考慮過后再給我們的關系下定義。

        我也想過要不要趁著這個機會跟你表白，順理成章跟我學生時代暗戀的人在一起，可是我不能這樣做，我想給你時間和空間，確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想同我談戀愛。

        我想要我們都謹慎一些，負責任地開始一段感情，有始有終一直幸福走下去。”

        梁盡擁著她，頭也埋在她肩上，互相支撐。

        “我知道你的顧慮，坦言講我也像你一樣掙扎過，要不要在分隔兩地之前，準備驚喜跟你表白，將笑談變成現實。可我又惶恐擔心，怕你覺得我輕浮，我們認識十年，從同學到同事，但真正相處的時間還不足一個月。

        異地戀很辛苦，我常常會擔憂思考一個問題，以后在你崩潰的瞬間，情緒破碎想要依賴我，需要我陪伴的時候，我卻盡不到男友責任時你怎么辦？我舍不得你一個人扛過去。”

        冬黎眼眶微紅，聲音翁里翁氣的，“沒關系，我很強大的。愛是長久的，即使你不在，你的愛仍舊可以給我支撐。”

        她動了一下腦袋，臉上帶笑：“我發現你有戀愛腦的潛質。”

        “嗯？”

        “因為你明明很想吻卻忍住了，而我想吻你時，你卻妥協了。”

        梁盡笑，“好像是這樣。”

        花團錦簇的鮮花里藏匿著一個蛋糕、兩個禮盒，一新一舊的款式，梁盡先拿起舊禮盒，盒蓋一掀，看見里邊放置著的萬寶龍鋼筆。

        禮盒是舊的，鋼筆卻是嶄新的，锃亮名貴。

        冬黎站在他身邊，說話時，不小心碰到了梁盡的肩頭，“18歲沒送出去的禮物，28歲的我補給你。”

        略加思索，梁盡便知道的緣由，“因為我送你去醫院，送我的謝禮？”

        “嗯。”冬黎點頭，“不過因為傳緋聞，我就沒給你，現在也算物歸原主了。”

        梁盡端詳著禮盒上的歲月痕跡，心里酸堵得厲害，“禮物你保存了十年？”

        “昂。”冬黎應得輕快，“舍不得扔又舍不得用，就一直留著。”

        答完，冬黎抬起頭撞見了他眼底的心疼憐惜，又逗他開心，“很貴的，我可不能扔了，花了一個月零花錢買的。”

        “從小就是小富婆呀。”梁盡也順她的意，展眉輕笑，卻又晦澀啟聲問：“辛苦嗎？”

        喜歡我這么久，你會辛苦嗎？

        “說什么呢？哪里辛苦，開心還沒來不及！”冬黎佯裝生氣怨懟地抱著胳膊，卻也舍不得真的責怪。

        “你見過從前的我，應該知道我成為現在的自己有多么容易，雖然改變的初衷不是因為你，但很多時候，你是我咬緊牙關的支撐，給我力量，治愈傷害。你不用因為沒有及時回應我的感情而愧疚，你應該替我高興，慶幸我遇到了你。”

        往事歷歷在目，回想冬黎過去的境況，又看著她現在自信從容的模樣，梁盡頗為動容地笑道，“這么看來，我還要謝謝18歲的我，給你力量。”

        “客氣什么呀。”冬黎說著俏皮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兩人相視笑開懷。

        冬黎樂得又歪到在梁盡懷里。

        梁盡攬住她的腰，拿起新禮盒，詢問道：“那送我這套寶石顏料是什么由頭？”

        “利息呀。耽擱了十年，不得付點利息。”

        “原來我放的是高利貸，利息這么高。”

        “錯了，利息這么高，完全是我因為我這個小富婆出手闊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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