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段往事
咔嚓……
轟隆……
原本星光點點的夜空，突然烏云密布。
天海屬于大夏的南方，又是大江的入海口，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梅雨多發(fā)的季節(jié)，空氣潮濕，陰雨連綿。
昨天已經(jīng)下了一陣?yán)子�，現(xiàn)在又來了。
迎面的風(fēng)吹拂在臉龐，有了些許涼意。
這里的人都習(xí)慣了這種天氣，所以并不慌亂，步伐平穩(wěn)，還是自顧自游玩著。
不一會兒，細(xì)如牛毛的雨滴就從天空中落下。
“下雨了卿煙姐，我們打個車趕緊回去吧�！鳖櫾柑ь^，看見了牛毛細(xì)雨落在夏卿煙的肩頭，在街邊霓虹燈的照耀下，閃過一道道白色的光影。
他的雙手拎著兔籠子，里面的兔子面帶驚恐，在里面來回跳動。
夏卿煙點點頭說：“好吧�！�
“我本來還想給它們買點吃的呢�！�
顧愿說道：“不用買，家里的爛菜葉子喂它們點就行了�！�
兩人走出了小吃街，站在路口等紅綠燈。
一個老人腳下一滑，倒在兩個石墩中間。
他白發(fā)蒼蒼，身形佝僂，好像站不起來了。
周圍的人從他面前走過去，就算看見了也不敢上去攙扶。
有小朋友要過去攙扶，還被她媽媽阻止了。
夏卿煙看見這一幕，趕緊過去，想要把老人扶起來。
“顧愿，我們扶爺爺站起來。”
“等一下卿煙姐�！鳖櫾敢沧柚顾�。
夏卿煙停下腳步：“怎么了？”
顧愿放下兔籠子，拿出手機(jī)，打開相機(jī)錄像。
“我們要留下證據(jù)�！�
夏卿煙的眉頭微微一皺：“什么證據(jù)？”
“證明老爺爺不是我們弄倒的，不然到時候如果被訛上了怎么辦？”
“之前就有很多專門訛人的壞人�！�
顧愿走到老爺爺身邊，說道：“老爺爺，是您自己摔倒的哈，現(xiàn)在我姐姐要扶你起來，你可不能訛錢，我也錄著視頻呢�！�
老爺爺嘆息道：“我不訛錢，我只是想去鎖龍井看看�！�
夏卿煙慢慢攙扶著老爺爺站起來，他穿的是綠色的軍裝，帶著帽子，上面還有紅色上五角星，這一看就是老一輩的當(dāng)兵的。
顧愿還在他的胸前看見了幾枚軍功章，老爺爺雖然面色枯瘦，但是眼神堅毅，而且看著很有氣勢，只是有一絲絲悲傷的情緒流露。
“咳咳…”老爺爺咳嗽兩下。
夏卿煙扶著他坐在石墩上休息。
老爺爺看著夏卿煙道：“小姑娘，謝謝你們了。”
“不客氣，爺爺�！�
顧愿收了手機(jī)：“老爺爺，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下雨了，要不改天等天氣晴朗了再來吧�！�
老爺爺搖搖頭：“不行，我必須今天去。我跟人約好了�！�
夏卿煙說道：“這里距離鎖龍井還有段路，路上也滑，我們扶您過去吧。”
老爺爺感激道：“那謝謝你們了。”
“我腿腳不太方便，走過去恐怕要很久�！�
夏卿煙攙扶著老爺爺，顧愿手提著兔籠子，一分鐘一換手，還得被勒紅印子。
老爺爺看著龍淚河兩岸，感嘆道：“這里變化可真大啊�！�
聽老爺爺?shù)目谝簦�像是中原的�?br />顧愿感覺很親切問道：“老爺爺，您是中原哪里人？”
“我是商州人�！�
“您之前來過這里？”顧愿問道。
夏卿煙有些奇怪，顧愿為什么會說方言。
“六十年前來過一次�！�
“當(dāng)年的龍淚河河水很淺�！�
他說河水很淺，是因為一場戰(zhàn)爭，填滿了尸體，河水染成了紅色。
老爺爺感慨著，目光滄桑，仿佛他又回到了戰(zhàn)場上。
老爺爺看著顧愿道：“小朋友，你為什么會說商州話？”
顧愿笑道：“我看過電視劇，胡亂模仿的。”
“你的商州話很正宗，不像模仿的。”
顧愿道：“謝謝您夸我�！�
三人朝著鎖龍井走去。
顧愿想著，究竟是什么約定，值得老人家盛裝出席，這么認(rèn)真對待？就算是下著雨，也要赴約呢？
綿綿細(xì)雨落在老人家的肩膀上，寬廣的肩膀曾經(jīng)可是扛機(jī)槍的。
只是老人家走路一邊輕一邊重。
他的小腿截肢了，安裝的假肢。
回到鎖龍井邊，那些情侶點燃的蠟燭都已經(jīng)熄滅。
顧愿與夏卿煙的一生一世燭早已燃燒干凈了。
雨越來越大，
這里沒什么人了。
大槐樹上的紅色絲帶隨風(fēng)飄蕩，猶如美人頭上的發(fā)帶一樣飄逸。
老爺爺走上北新橋，撫摸著橋身。
夏卿煙與顧愿站在他的旁邊。
他看著左右，等待著與他約定的那個人。
天空中飄落的雨越來越大。
顧愿看著老爺爺?shù)溃骸袄蠣敔敚�雨下大了，咱們�(nèi)ツ沁吷痰攴烙昱锵旅娴劝��！?br />老爺爺?shù)溃骸拔覜]事，我就在這里等，這里最顯眼，她如果來了，應(yīng)該一眼就能看見我了。”
老爺爺滿懷期待，雨落全身也不以為意。
夏卿煙道：“顧愿，你在這陪著爺爺，我去買把傘。”
顧愿點點頭。
北新橋上的青石已經(jīng)濕漉漉的了。
顧愿提醒夏卿煙走路慢些，別摔了。
顧愿看著老爺爺問道：“老爺爺，這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
“是啊，是我虧欠最多的人�！�
顧愿與老爺爺又聊了下商州的風(fēng)土人情，奇聞異事。
老爺子叫陳破日，是一名老兵。
顧愿安靜地聽老爺子講述了一段往事。
往事就如這綿綿細(xì)雨一樣，沁人心脾。
當(dāng)年，一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小伙為了守護(hù)大夏，守護(hù)這八千里山河日月，報名參軍，成為了一名軍人。
他在天海戰(zhàn)爭中負(fù)傷，被轉(zhuǎn)移到鎖龍井醫(yī)療點治傷，與一個女孩子相遇，兩人相愛了，并在鎖龍井下點燃了一生一世燭。
蠟燭燃盡。
兩人定下終身。
但老爺爺說：“敵寇一日未滅，便不成家�！�
那姑娘也說：“我等，等戰(zhàn)爭勝利的那天，我嫁給你！”
后來，天海戰(zhàn)爭失敗了。
年輕小伙只能跟著部隊進(jìn)行戰(zhàn)略轉(zhuǎn)移。
與那位姑娘失去了聯(lián)系。
這仗一打就是很多年，歷經(jīng)千辛萬苦，終于趕走了侵略者，戰(zhàn)爭勝利了。
但小伙再也沒有見到那個姑娘了。
小伙時刻也沒有忘記當(dāng)初的承諾，他到處托人打聽。
還未找到那個姑娘，戰(zhàn)事又起。
小伙又匆忙去參加另一個戰(zhàn)爭，在那場戰(zhàn)爭里，他帶領(lǐng)連隊在冰天雪地中戰(zhàn)斗，身經(jīng)百戰(zhàn)，可是在一場埋伏中，他們連隊因為長時間趴在雪窩子里，一部分戰(zhàn)友凍死了，大部分都凍傷了，小伙的小腿也凍壞截肢了。
小伙被截肢后，沒了兵王氣勢，開始自暴自棄，原本還想找找那個姑娘的，可是再一看自己那個吊樣子，怎么給人家姑娘幸福��？
他也便不找了。
他回到了商州老家。
別人給他介紹對象，他都推脫了。
他放不下那個承諾，放不下那個姑娘。
明眉皓齒，宛如夏荷的姑娘。
這樣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過了很多年。
小伙從青年變成了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
他的腿一到這種陰雨連綿的天氣，就會變得又疼又癢。
上個月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熟悉的聲音。
盡管過了六十年多年，他還是記得。
是她。
兩人沉默很久，簡單寒暄了兩句，好似輕松無意。
兩人都想再見一見對方，于是兩人便約定今天在鎖龍井邊碰面，就是當(dāng)年定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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