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宮侑下定決心打磨原石的下一天,正好是周末。
排球部周六需要正常進行部活,周日則是自由時間,但排球館仍然會全天開放。
雖然沒有強制要求,但大部分部員還是會自發過來訓練——特別是那些希望能追上前輩腳步的新生。
奈利修在活動室里換衣服時,有人開門進來了。
正常來說,這個時間點是不會有人來的。
因為會來得那么早的人只有他和北前輩,而北前輩現在正在樓下器材室整理器材。
他拉下T恤的衣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開門的人是和自己一起入部的新生,叫做理石平介,班級就在他的隔壁。
“早上好啊奈利君!崩硎浇榉畔卤嘲,跟他打了聲招呼,“昨天我們都看到你的扣球了,你好厲害啊!
奈利修想了下,回應:“理石你也很厲害!
理石平介驚訝道:“你記得我的名字?”
奈利修有些困惑:“為什么不記得?我們都一起打了好幾天球了呀。”
“這個嘛……因為平時你就一個人在那兒練球,話也比較少!崩硎浇橛悬c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說,“大家還以為你是那種……比較沉默、不怎么在意外界的人!
“沉默”其實還是說得委婉了,大家是擔心他是個高冷的人。
高出普通人平均線的外表本來就會給人帶來距離感,再加上奈利修平時不怎么說話,只是一個人默默做練習,休息時也只是坐在墻角發呆,所以同一批入部的人都不太敢靠近他。
昨天看到他那個震驚全場的扣球,更覺得自己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理石平介也是這樣想的。但同期的優秀并沒有使他自卑,只是讓他默默提早半個小時起床,希望自己不要落下太遠。
奈利修“唔”了一聲,沒想到自己給人的感覺是這樣。
不過他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只是說:“沒有,我只是不擅長找話題!
他不怎么會說話,在別人閑聊的時候往往很難插進去。因為大家談論的話題他往往都不知道——要輕松地談天說地,對一顆剛來這個世界不過一個多禮拜的球來說難度實在有點高。
所以他喜歡豎起耳朵聽,默默觀察自己能夠接觸到的一切。
再說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墊球還不熟練,發球還沒開始學,扣球不知道穩定了沒有,更別提攔網了。
昨晚他看過了自己的參數面板,“技術”那一欄的數字還是0。
打排球可真難啊……
奈利修托著臉嘆氣。
這時理石平介問:“奈利你每天都這么早來訓練嗎?”
奈利修搖頭:“今天不是!
理石平介:“嗯?”
奈利修:“侑前輩說今天要開始訓練我……治前輩說被他纏上就完蛋了,我不知道什么樣的程度才會算‘完蛋’,所以提早來做一會心理建設!
理石平介:“?”
那應該只是個夸張說法吧?他居然真的認真思考了會怎么樣“完蛋”……
理石平介看著默默苦惱的金發少年,心里忽然產生了某種微妙的感覺:他好像發現了這位同期的本質。
反正距離感是消失殆盡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對墊訓練,又過了一個小時,排球館才逐漸熱鬧起來,排球砸地的砰砰聲也此起彼伏。
宮侑在排球館的一角里抓到了奈利修,把他從新生之間提溜出來,霸道地說:“以后周末的早上,你就照常跟大家練習,下午和晚上的時間都是我的。”
他的態度理所當然,旁觀的宮治都忍不住扶額,心想要是這家伙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他非得一腳把這家伙踹飛不可。
奈利修卻好脾氣地點頭:“好!
宮治震驚地看著他。
完蛋,這下混蛋阿侑又要翹起尾巴了。
這樣想著,他側頭去看宮侑。
這家伙果然高興得瞇起了眼,喜滋滋地向他拋了個得逞的眼神。
宮治:“……”
兩人的訓練在下午正式開始。
宮侑負責給奈利修拋球。
昨晚那一球說起來其實有些運氣因素。而且在真正的賽場上,主攻手很難有那么好的扣球位置,二傳手也很難托出完美的托球。
所以,在訓練中就要對多種情況進行模擬。
半天過去,奈利修想:治前輩說的果然是對的,如果一直跟侑前輩一起訓練的話,那他算是完蛋了。
侑前輩有時候真的很任性。
具體表現為——
樂此不疲地讓自己重復上百次同一個動作;
拉著自己為他的奇思妙想買單,最終失敗了又嘀咕著下次一定可以;
失誤太多次了,就插著腰說自己是笨蛋。
宮侑覺得自己已經把語氣放得很輕了,可在別人看來他還是有欺負人的嫌疑。
看了半天,宮治終于看不下去了,問:“奈利你完全不生氣嗎?”
奈利修眨了眨眼:“只有一點點。”
確實只有一點點。
但每個半天都加上一點點,積攢起來就不止一點點。
心里記不過來,奈利修還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專門為宮侑開了一頁,決定最后再一起算賬。
說起他的小本子——它是那位唇釘前輩送給奈利修的小禮物,前輩在本子的前幾頁貼心地寫上了他剛來這個世界可能遇到的問題,以及應對辦法。
當時前輩還說:“如果有什么不確定的問題,翻翻本子就可以了。如果還是解決不了,就打電話給我吧——雖然我是個正在經受慘無人道的壓榨的社畜,但接個電話的時間還是有的!
奈利修擔心自己不小心犯錯,又將員工守則里的內容挑挑揀揀,抄了幾條到本子上。
再后來,他又將那本小本子當成計劃書來寫,每次有什么新的目標,就打開寫兩筆。
現在那本本子已經成為奈利修出門必帶的東西,有事沒事就要翻兩下。
宮侑能上這本本子,是他的榮幸!
宮治不知道看起來乖乖的奈利修還會偷偷記仇,只是口頭譴責自己的兄弟:“你差不多得了啊,你這樣算什么訓練,純粹是找個人陪你一起玩吧。”
宮侑聽他念叨那么多次早就煩了,隨口說:“你有完沒完啦?是不是嫉妒我能給奈利托球?哎,我這么好的二傳你比不上也是很正常的啦!
宮治:“什么玩意?”
他是攻手,為什么要跟這家伙比二傳的水平!
宮侑搖搖頭,嘆氣:“不是嗎?那你該不會是嫉妒奈利吧……因為我一整個晚上都在給奈利托球?嘖嘖嘖,阿治不要太貪心啦,你已經是獨立的大孩子了,等有空了我就給你托球,要乖乖的啊!
宮治:“……”
他額角的青筋已經要蹦出來了。
所以他真的很佩服奈利啊——他是怎么做到跟混蛋阿侑說話時句句有回應,還一點都不生氣的呢?
他黑著臉,抬腳就踹了過去。
時隔好幾天,兩只狐貍久違地掐作一團,還時不時扯著關西腔對罵,語速很快,聲音又大,在對關西腔還不是特別熟悉的奈利修聽來,就是天書一樣的狐言狐語。
周圍的人都在看熱鬧,他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前勸架,而是悄悄把自己藏進人群中,清了清嗓子——
他要開始了!
可能是積怨已久,此時宮侑宮治已經開始翻舊賬,吵架話題從這次訓練轉移到宮侑上床的時候總是隨便把外套丟下來。
“都說了不要隨便丟外套了啦!”
“我不小心的啊,而且總共才幾次嘛。阿治你真的很計較啊,像老媽媽一樣!”
“哈?!”
“我說你是老媽媽——”
吵著吵著,表情帶著怒意的宮治突然看向宮侑身后的某個位置,張了張嘴:“啊,北桑!
因為上次的事件,宮侑對北信介突然出現在自己背后這種事都產生陰影了。他一個激靈,下意識回頭:“北桑對不起!不是我的問題!全是阿治的錯!”
總之先甩鍋再說吧!
結果甩完鍋后,背后空空如也。
宮治掀起嘴角,嘲諷道:“……哼,被騙了吧!
宮侑怒了:“啊?混蛋阿治!你這個大騙子。
兩只狐貍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吸了口氣,為待會的罵戰蓄力,以防說到一半因為氣短說不下去,然后被對方壓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那道仿佛用上帝視角解說的聲音又出現了。
【本次吵架的選手都在蓄力,可見吵架也是一門很考驗肺活量的功夫。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北桑來了”這句話并不只是玩笑,北信介確實就在過來的路上。】
兄弟倆同時愣住——
是那道聲音?!
那個惡作劇的人又來了?這次還換了風格?
等等,這聲音聽著怎么有點耳熟……
不對,他說北桑就在趕來的路上!
他們終于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連忙爬起來,希望能夠在北信介看見他們之前偽裝成好哥倆的樣子。
他們也顧不上嫌棄對方了,一對視,一白眼,隨后同時露出虛偽的笑,爪子搭上對方的肩。
于是,在北信介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頭發凌亂、像八爪魚一樣親密地纏住對方的兄弟倆。
宮侑還說:“北桑!我們剛才完全沒有打架哦!”
宮治:“……”
笨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硬著頭皮對上了北信介的視線,嘴角有些抽搐,但還是強撐著露出笑容:“是的北桑,我們關系超好的。”
宮侑連忙附和:“關系超好!”
那道聲音幽幽道:【為了應付北隊,宮兄弟在10秒內就做出了完美偽裝,并希望北隊不會注意到宮侑那條被扯破的袖子!
北信介低頭一看,果然發現宮侑夾著胳膊的動作有些不自然。
他伸手扯了一下,一個破洞就出現在他眼前。
宮侑:“……”
宮治:“……”
眼前一黑。
說話的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看著幾乎把腦袋低到地里去的兄弟倆,北信介松開了破了洞的衣袖,一扭頭,視線精準地捕捉了躲在看熱鬧的人群之間的金發少年。
金發少年對上他的視線,似乎是愣了一下,左右看了兩眼,確認自己被發現了,下一秒就像只兔子一樣從人群中鉆走了。
北信介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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