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說這樣一句話，都太過矯情幼稚，但從百里蓮陌嘴里說出，似乎就是理所當然。

        溫云深愣了下，才想起來春兒白天在偏殿時曾隨口說過這么一句，沒想到百里蓮陌竟然就記在心里了！他看著百里蓮陌，從未這樣無語過。

        百里蓮陌眉眼帶笑，好像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溫云深嘩啦把門打開，指著外面說：“請王爺出去。”

        廊下掌著燈，與月色交相輝映，光影斑駁，分外寂靜且富有詩情畫意。百里蓮陌走過去，正當溫云深以為他要離開時，他卻干脆利落的將門再次關上。

        “外面好黑，本王怕，本王要將軍陪著。”百里蓮陌抿著唇角說。

        “這是你的王府。”溫云深眉頭緊蹙。

        “可是本王怕黑，除非有將軍牽著。”百里蓮陌伸出手，就像一個等著要糖吃的小孩童。

        “我去叫侍衛。”溫云深作勢開門。

        “將軍又不聽本王的話了。”百里蓮陌哀怨嘆氣，“將軍不聽話，本王就不高興，本王一不高興，想做的事便不愿意做了。”

        溫云深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他將他的軟肋握在手里，掐得死死的。

        并且，時不時高舉展示，無視他的感受。

        “府中姬妾無數，你盡可以去找她們。”溫云深說。

        “姬妾再多，卻都不是將軍。”百里蓮陌向他走過去，“軟玉溫香抱滿懷，都不及與將軍花前月下。”

        他越走越近，讓溫云深如臨大敵，瞬間后退避開。

        “你若喜歡男子，自會有人趨之若鶩，何必來消遣我。”溫云深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只好你，本王也只要你。”百里蓮陌步步靠近，在溫云深轉身的時候，伸手攔住他去路，“這是你欠本王的，本王會悉數都討回來。”

        “我何時欠過你？”溫云深不解問。

        “不記得便罷了，日后自會讓你一一想起。”百里蓮陌挑眉道。

        溫云深并不相信他的話。

        以百里蓮陌的身份地位，如果他們此前見過面，他絕對不會毫無印像。

        這些話，必定是他編出來誆人的說辭！

        百里蓮陌也不再提這件事，他伸著懶腰說：“時辰不早了，我們早些就寢吧。”

        說著，他就去拉溫云深的手。

        指尖剛剛碰觸，就讓洞房花燭夜的屈辱經歷閃電般撞進溫云深腦海，低喘，糾纏，疼痛，那么模糊又清晰。

        模糊的是畫面，清晰的是感官。

        溫云深的臉色已然蒼白，他猛得甩開百里蓮陌。百里蓮陌不悅蹙眉，欺身將他抵在墻上問：“將軍怎么總是不聽話？”

        窒息感迎面撲來，溫云深眼中盡是強忍的不適。

        “不聽話是要受懲罰的。”百里蓮陌攬緊他的腰，將他拉向自己。

        身體相撞，心跳如雷，炙熱而滾燙。

        “本王知道將軍不喜歡，但本王喜歡，所有將軍不喜歡的，本王都喜歡。”百里蓮陌眼中帶著笑意，殘忍無比，“將軍自是可以拒絕，但本王也有辦法，叫將軍追悔莫及。”

        說罷，他一下就將溫云深壓在了床榻上。

        溫云深雙拳握住，牙關緊咬，所有氣力都用在壓抑翻涌的情緒上。

        “本王給你最后一個機會，是要還是不要？”百里蓮陌居高臨下問。

        無數種神色在溫云深眼中交替變幻，最終萬籟俱寂。

        “把藥給我。”他開口說，聲音嘶啞。

        百里蓮陌知道他指得是什么藥，他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遞過去，溫云深幾乎沒有猶豫就一飲而盡。

        不消片刻，藥效在身體里肆意奔走，掠奪意識，麻痹神經，搶占感官，溫云深似夢非夢，眼神迷離，呼吸愈加急促。

        窗外有風吹過，燭火搖曳，將帳內的人影清晰倒映出來。

        有聲嗚咽而起，不知是風，還是人。

        一夜過后，天色漸明，溫云深從昏沉中醒來，渾身疼痛，難以啟齒。他揪緊衣領，幾縷頭發從肩上垂落，狼狽不堪。

        帳外有人影晃動，簾子被掀開，百里蓮陌出現在床邊。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寢衣，用根帶子松松系著，露出脖頸下大片雪白皮膚，油燈仍然亮著，隱隱約約給他鍍上一層暖光，帶著幾分慵懶隨意。

        “醒了？”他在床邊坐下，遞上一杯水。

        溫云深看著他，滿眼都是憎惡。

        百里蓮陌卻并不在意，若無其事說道：“那藥烈的很，將軍應是口渴了。”

        溫云深一把將杯子打了出去，水傾在被鋪上，濕了一片。

        “王爺若是滿意了，就請離開這里。”他冷淡道。

        “本王滿意，將軍是否也滿意？”百里蓮陌明知故問。

        “王爺想聽到什么答案？”溫云深的手指幾乎要掐斷了床欄。

        “我對將軍，從未有過一句假話。”百里蓮陌微微一笑，哪怕做了再過份的事，他也依舊泰然自若，仿佛所有一切，都早在預料之中。

        溫云深已看不清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曾以為戰場就是人間煉獄，但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真正的煉獄，在于身心俱疲的折磨，和無力反抗和羞辱。

        他都在經歷。

        “將軍只要乖乖留在王府，本王應承過的話，自會一一兌現。”百里蓮陌站起來說。

        溫云深漸漸皺起眉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此前被忽略的事。

        “這床鋪都濕了，睡著也不舒坦，”百里蓮陌拭了兩把床上的水漬，說道，“天色尚早，不如我與將軍去榻上休憩，窗外月色正好，豈不美哉？”

        話音剛落，溫云深猛得抓住他肩膀，將他壓在床鋪上。

        “將軍想反客為主？”百里蓮陌眼角上挑，唇角含笑，盡是風流。

        “你怎會知道兄長失蹤前給我留了書信？”溫云深問，百里蓮陌尚未回答，他緊接著又道，“你怎會知道他用的什么紙張？”

        為了溫風遠的安危，這件事，溫云深從未告訴過第二個人。

        百里蓮陌卻一清二楚，包括信紙材質這樣微末的事。

        能解釋的通的，只有一個理由。

        “是你害了我兄長？”溫云深眼眸通紅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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