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千均一發
數名侍衛立即護在轎廂周圍,其余人四下擴散,眼神警惕,尋找可疑之人。突然間,又有十余支利箭破空呼嘯而來,侍衛持刀揮砍,轎廂雖無事,但已有數人受傷倒地。
看熱鬧的百姓早已做鳥獸狀驚恐逃命,街上喊叫聲不斷,亂成一團。
溫云深將百里蓮陌護在懷中,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
長年戎馬生涯,練就他極強的感官洞察力,能輕易分辨出喧嘩之下的微末風吹草動。
很顯然,箭只是開場,危險還遠遠沒有過去。
“待在這里別動。”溫云深示意百里蓮陌噤聲。他掀開簾子,外面已一片狼藉,殘箭滿地,傷重的侍衛奄奄一息,剩下的依舊堅守在轎廂周圍。
“大人,帶王爺先走!”統領奔過來喊,胳膊還在汩汩流血。
車夫已中箭身亡,馬匹受驚正驚慌跺步,溫云深穩住韁繩,忽覺風中一股寒氣逼迫而來。
“小心!”他高聲提醒,卻還是晚了一步。一枚形似柳葉的細長暗器擦著溫云深釘在轎廂,附近幾名侍衛哀嚎倒地,口噴黑血,轉眼就沒了氣息。
“鏢上有毒!大人快帶王爺走!”統領大叫。
話音剛落,幾十名黑衣蒙面人從天而降,手持刀劍,將四周圍了個嚴嚴實實。溫云深看見他們的武器上隱隱有綠光閃爍,便知全都淬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統領視死如歸,朝轎廂和溫云深一拜道:“求大人護王爺周全!”
說罷,他用刀背猛得拍在馬身,馬兒受驚,仰蹄嘶鳴一聲,狂奔而去。蒙面人不得已朝旁邊散開,溫云深回眸看見侍衛已與他們纏斗成一片。但危險并未就此結束,溫云深很快發現身后多了十數匹快馬,馬上的人手持鐵索,向他們快步追來。
馬車橫沖直撞,轎廂岌岌可危,溫云深拉緊韁繩試圖穩住,但無濟于事。
突然間,數條鐵索破空飛來,頂端的勾子牢牢抓住轎廂,黑衣人借馬匹奔跑速度,硬生生將轎廂撕得四分五裂。失去靠力的百里蓮陌向外面摔去,危急關頭,溫云深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將他拽回到自己身旁。
“抓緊我!”他高聲示意。
馬車已僅剩下兩個輪子一塊廂板,失去重量牽制,馬兒跑得更加瘋狂。
溫云深抓緊韁繩,尋找任何可以脫困的時機,但那些黑衣人已經追上來,如同狩獵般,將他們圍在中間,揮舞的鐵索就是即將撒開的網。
這時,有兩名黑衣人驅馬奔到最前面,看到他們的舉動,溫云深臉色猛然一變。
他們竟將鐵索繞在樹干上,攔住前路!
馬兒已經完全失控,在其余黑衣人的驅趕下,發瘋似的像攔路索條奔去。
再耗下去,就算沒有摔死,也定會落入他們之手!
溫云深用力攬住百里蓮陌,將他緊擁懷中說:“抱緊我,別松手。”
百里蓮陌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伸手勾住溫云深的肩膀,身體依偎入懷。溫云深微微一怔,即便危在旦夕,他也能感覺到百里蓮陌在此刻義無反顧的信任。
但眼下的情況,已不容許他再想其他。
黑衣人越逼越近,鐵索近在眼前。
溫云深不再猶豫,他一手抱住百里蓮陌的腰,一手擁住他的頭,身體微曲,將百里蓮陌整個護在懷中,找準時機縱身躍出馬車。
慣性讓他的背部重重著地,劇痛襲來,溫云深幾乎失去意識。
但他終究還是硬挺下來,就地翻滾數圈后,忍著刺骨疼痛站起,而黑衣人已到了跟前。
他們騎在馬上,手持鐵索,猶如索命鬼剎。
溫云深滿身傷痕,還是把百里蓮陌擋在身后。
黑衣人中,一個戴著青面獠牙鬼面具的人驅馬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問:“溫將軍忠肝義膽,為何要護著此等奸賊?”
“你們是什么人?”溫云深冷聲質問。
“閑安王十惡不赦,壞事做絕,所犯罪名罄竹難書,我等乃替天行道,為百姓除去這一大禍害!”鬼面人義正詞嚴。
“他犯了何罪,自有朝廷定奪。”溫云深說。
“朝廷若奈何得了他,便不會叫他囂張到今日。”鬼面人伸劍指向百里蓮陌,“此人惡名昭彰,溫將軍想必早有耳聞,不殺了他,只會叫更多人遭殃受害,溫將軍身為護國大將,豈能縱容此等奸邪之徒!”
百里蓮陌聞言便笑了,咯咯有聲,在殺意四起的此刻聽來格外突兀。
“奸賊,你笑什么!”鬼面人喝道。
“諸位給自己戴了這么大頂高帽,小心風大壓垮了頭顱。”百里蓮陌滿眼嘲弄說。
“死到臨頭,還在嘴硬。”鬼面人哼哼冷笑。
“本王是死是活,且由不得你們做主。”百里蓮陌挑眉說。
“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什么時候!”鬼面人舉手示意,一眾黑衣人向他們圍攏過來,鬼面人又說,“只要溫將軍交出閑安王,我等便放你離開。”
百里蓮陌看向溫云深,溫云深滿臉是傷,目光卻依舊堅定如磐石。
他沒有動,也沒有收起護著百里蓮陌的手。
“溫將軍當真要跟這奸賊同流合污?”鬼面人質問。
“他縱有千般罪名,也不能死在此處。”溫云深說。他對百里蓮陌的憎惡,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內心,唯有死才能洗清,但是他不能看著百里蓮陌遭難卻袖手旁觀,這與恨是兩件事。
“那就休怪我們無情了!”鬼面人一聲厲喝,黑衣人揮舞鐵索,瞬間甩了出去。
索上都淬有劇毒,見血封喉。
溫云深推開百里蓮陌,縱身踢飛兩根鐵索,緊接著接住一根迎面而來的索條,雙手翻轉用力一拽,將馬上那人生拽下來。
他攬住百里蓮陌飛身翻上那人的馬,將手中鐵索擲出去。
這一連番動作,幾乎是在同時完成,行動流水,毫不拖沓。
那根鐵索擊中幾個黑衣人的胸口,他們哀嚎倒地,空出一條道來。溫云深抓準時機,雙腿夾緊馬肚,帶著百里蓮陌奔離而去。
“給我追!”鬼面人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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