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1章
總而言之,現在大家正為藍波的教育方向而爭執(zhí)不休。
尤其是獄寺和了平,他倆的嗓門大得令我懷疑隔壁家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是說,除了我家之外的另一戶隔壁。
為了解決這個混亂的局面,reborn撂下了一個可行的方案:讓每個人用自己的方法在藍波身上實驗所提出的理念,以便找出最符合熊孩子的教育方向。
聽起來還蠻有道理的。
第一個自告奮勇上場的選手是獄寺,他嘴里不斷念叨著類似于“一定要讓十代目看到我可靠的身姿”之類的話,然后誠摯而恭敬地向阿綱鞠了個躬,借了課本。
等他再次從阿綱房間出來的時候,鼻梁上已經架了一副細框的金絲邊眼鏡,原本凌亂披散在鬢側的銀發(fā)也被整齊地束在腦后扎了個小辮子,整個人瞬間清爽明朗了不少。
可能是隔了一層薄薄鏡片的緣故,那雙冷郁的碧綠眼眸看上去也不再顯得那么刺人,反而多了點冷靜斯文的味道,活像一個來體驗普通人生活的上流社會貴公子。
他渾身上下都寫著[我是精英學霸]六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什么嘛,獄寺想認真的話這不是也能變得靠譜起來嘛!
我頓時感覺籠罩在他身周的那圈耀眼金光仿佛又加染了神圣的色彩,襯托得獄寺身形愈發(fā)高大,然而視線在接觸到他手里書冊封皮的一剎那,那層朦朧而夢幻的濾鏡一下子跌得稀碎。
封面上寫著:《一元二次方程式入門》
……嗯?他是想要教會藍波這個嗎?真的沒在開玩笑?
我遲疑地出聲提醒:“那個,獄寺,藍波連九九乘法表都還不會耶?”
他神色淡淡,不甚在意地哼笑一聲:“我知道,花個五分鐘左右讓他背熟不就可以了嗎?”
這就是天才的腦回路嗎?我不懂,但我大為震撼。
大概是我面上的表情真的很傻,獄寺隼人見狀微微蹙眉,反問:“難道你不是嗎?”
好的,沒法繼續(xù)聊下去了。
我識相地閉上了嘴。
站在我旁邊的阿綱額角流下幾滴冷汗,以一種一言難盡的語氣說:“獄寺,還是先從加法開始吧……我想應該不是誰都有這么強的學習能力的。”
“不愧是十代目,替蠢牛想得這樣周到!”獄寺立刻溜須拍馬緊跟了一句贊美,隨后步履匆匆地轉身回了阿綱房間,走廊的空氣里尚還回蕩著他中氣十足的發(fā)言。
“十代目,請稍等一下,我這就把書換成《如何學習加法》!”
……獄寺同學,您變臉速度真的很快。
不管怎么樣,獄寺隼人牌課外輔導班還是正式開業(yè)了。
客廳的采光條件很好,右側就是沢田家的小院子,沒有任何遮蔽物擋在房屋的中線上。陽光透過潔凈的落地窗直直地傾灑進來,給坐在桌前的藍波和獄寺都披上了一層由光織成的淺淡薄紗。
桌上一角擺了碟白色的小瓷盤,里面盛放著各色切成小塊的水果,統(tǒng)統(tǒng)都已經被貼心的奈奈阿姨去了皮,只余下晶瑩飽滿的果肉躺于其上。
我和阿綱、山本、了平則跟觀察團一樣,安靜地看著獄寺和藍波坐在那大眼瞪小眼。
“……或許,可以開始了嗎?”我舉手小聲詢問。
獄寺斜了我一眼,復又收回視線,盯著藍波看了片刻,才徐徐開口:“蠢……藍波,今天我們來學習你人生的第一堂數學課,加法。”
他攤開書本,翻至第一頁,又伸手捏起插在果肉上的牙簽末端,從盤子里取出兩塊蘋果,放置在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個干凈的綠盤里。
他盡量放軟了聲音:“這里有一塊蘋果,旁邊也有一塊蘋果,那么藍波,現在綠盤里有幾塊蘋果?”
聽得出來獄寺在嘗試讓自己看起來溫和一點,可明顯是不擅長也沒有經驗,反而造成了反效果。他的嗓音就如行動遲緩的機器人一般,僵硬得一卡一卡的。
我忍不住有點想笑。
藍波眼珠呆滯地轉動了下,沒搭理獄寺,只是一味兒地盯著盤子里的蘋果看。他砸巴砸巴小嘴,默默吸吮起手指頭來。
眼見獄寺臉色逐漸變得不太好看,我急忙搶救:“藍波,好好回答的話就給你吃葡萄糖。”
“葡萄糖!”
藍波一個激靈,似是才從蘋果的誘惑里回過神,眼巴巴地望過來。在得到我肯定的點頭后,他咬著手指,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立馬作答:“藍波大人知道,是兩塊蘋果!”
獄寺面色復雜:“答對了。”
“藍波大人可是很聰明的!”熊孩子囂張叉腰,挺起胸膛,“哈哈哈,快點給我糖啦!”
我從褲兜里掏出糖,弓著腰跑到桌前遞給藍波,又火速撤回原地,把舞臺重新還給了他們。
接著朝獄寺笑吟吟地擺了擺手:“別在意,你繼續(xù),繼續(xù)。”
獄寺推了推有點滑落的金屬鏡架:“那,藍波,1加1等于幾?”
“1加1等于——”
藍波視線在蘋果和獄寺之間來回游弋,見獄寺的手離水果盤還有段距離,忽然趁其不備,一躍而起跳至桌面,把蘋果和盤子里的其他水果統(tǒng)統(tǒng)一股腦兒地塞進了嘴里。
他腮幫子鼓起兩個大包,一邊費力地咀嚼,一邊口齒不清道:“當然是等于0啦!水果和糖球都是藍波大人的了,嘿嘿。”
也不怕噎著。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快得叫人目瞪口呆。獄寺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臉色登時陰沉得像是能滴下水。
他聲音似是一點一點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藍——波——!”
“冷靜!冷靜啊獄寺!”阿綱起身,慌張地想要勸阻。
獄寺聞言深吸一口氣,可能是考慮到藍波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勉勉強強地壓制住了火氣,偏偏藍波天生跟少了根筋兒一樣,絲毫聞不出客廳里那一觸即燃的火藥味。
他慢悠悠地用手背擦了擦淌下來的鼻涕,猶豫地左右張望了下,目光漸漸聚焦在獄寺一側的書本上。
熊孩子旋即眼睛一亮,扭動著小小的身子,把那團黏糊糊的液體盡數胡亂涂抹在了書頁的邊角。
我已經不敢去看獄寺的臉了。
我一個箭步沖過去抱離藍波,身旁的幾個人比我還迅速,在我托舉起藍波的時候,山本和了平已經牢牢架住了獄寺,阿綱則站到了藍波和獄寺中間,張開雙臂充當調停者。
獄寺瞪大眼瞳,綠眸里憤怒得像是要冒出火花,哪怕被死死架住了胳膊,他仍在空中不斷蹬著雙腿,咬牙切齒道:“別攔我!這頭蠢牛竟敢把、把鼻涕擦在十代目的書上!”
山本打著哈哈試圖蒙混過去:“換種角度來看,牛角小鬼這不是挺有精神的嘛,冷靜一點啦獄寺。”
了平也跟著說:“對啊章魚頭,吃得好才能長得快。”
“閉嘴!棒球笨蛋和草皮頭,你們懂什么!”
“什!章魚頭你!”
眼瞧獄寺那邊又要吵起來,被我控制在懷里的藍波尤嫌不夠亂似的,不怕死地探出小腦袋,朝獄寺的方向吐了吐舌頭:“笨蛋獄寺!藍波大人才不怕你呢!藍波大人是世界第一的殺……唔唔唔!”
“藍波,不要再火上澆油了!”
我騰出一只手用力捂住了藍波這張只會添亂的嘴皮,熊孩子登時不滿地掙扎起來,力道大得我居然有些掣制不住。
阿綱皺起眉頭,眉心壓出一道淺淺的褶子。他沒去管還在不停亂動的藍波,而是微微側臉轉向我,揉著太陽穴無奈地說:“小唯,你先帶藍波去二樓吧,獄寺那邊……我試著來安撫看看。”
“那就交給你了阿綱。”
我語速極快地丟下這句話,成功趕在藍波逃脫我的掣制之前帶他離開了客廳。
教育藍波的第一堂課,宣告失敗。
稍作休整后,即刻開展了由笹川了平為主導的第二堂課。
觀察團是我、阿綱和山本。
——獄寺因為還沒消氣,按他本人所說就是暫時還不想看見蠢牛那張欠揍的臉,所以他獨自留在了二樓打游戲。
笹川了平的課程很樸實無華,他從不認同那些花里胡哨的蛋白質粉,而是執(zhí)著地認為肌肉要靠自然而然的鍛煉。
而第一步,就是跑步。
他說,良好的體力和平穩(wěn)的氣息是最必要的基礎。
“首先極限地做個熱身運動,跑個十五圈吧!”
十、十五圈?
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藍波倒是踮著腳丫躍躍欲試,他似乎是把這堂體育課當成了你追我趕的追逐游戲,一張小臉寫滿了雀躍。
我沒有戳破這個小小的誤會,只是時刻準備著在跑出人命前沖上去把熊孩子撈出來——再怎么說十五圈對一個小孩來說也不可能吧?
事實證明,是我低估了藍波。
盡管累得精疲力盡抬不起手,藍波居然也跑到了第十圈。
牛角小孩癱軟在地上喘著粗氣,從張合的口中吐出一連串的碎碎念:“藍、藍波大人不行了。”
他被奈奈阿姨洗得雪白的斑點連體服因為在地上撒嬌打滾的緣故,沾染上了不少灰色的污漬。
了平把他抱起來舉高高,跟獎勵他似的原地轉了幾圈。藍波在空中張開短短的胳膊瞎撲騰,就跟剛開始學習飛翔的鳥崽子一樣,等習慣失重的感覺后,他新奇地睜大了眼睛,不自覺地咯咯笑了起來。
笹川大哥這不是相當靠譜嘛!
我不禁有點感動。
了平直至這時才贊揚道:“對你來說算是不錯,我們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嗯?下一階段?我怎么沒聽過還有第二個項目的?
我迷茫地注視著了平,他正走向阿綱:“沢田,你家有那種厚實的石頭嗎?”
“石頭?倒是沒有……不過有塊之前用來墊桌角的磚頭,后來換了新桌子,就一直放在了院子里沒管。”
阿綱同樣面露茫然,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他邊說邊從院子的犄角旮旯里取出了那塊紅磚,謹慎發(fā)問:“那個,大哥,你要這個干嘛?”
了平以實際行動替代了口頭上的回答。
他把磚頭平放在地上,單膝下跪,臂膀帶動手肘一個猛地加速,拳頭狠狠砸到了紅磚上。
——他的手毫發(fā)無傷,反倒是那塊磚頭,竟是被砸得硬生生凹出了他拳頭的形狀。
媽、媽耶,這還是人類嗎?!
超脫常識的現象讓我牙齒遏制不住地輕輕打顫。側目望去,阿綱的表情也緩緩凝固在了一個扭曲的狀態(tài),雙眸里滿是震驚。
山本吹了聲口哨。
了平:“嗯!手感還不錯。藍波,過來吧,我一定會把你教成一個出色的男子漢!”
他后半句話落得擲地有聲,胸有成竹。
教、教什么?徒手劈磚?
這不是跟靠譜沾不上一點邊嘛!
我腦海里冒出無數個問號。阿綱向前一步擋住了平投向藍波的視線,干巴巴地笑了兩聲,聲音發(fā)緊:“大哥,這、這個就不用學了吧……”
眼見笹川了平神情并不贊同,張口就要反駁,我急忙跟上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是啊是啊,藍波已經很累了,接下來還有兩堂課要上呢!”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我發(fā)出了咕咕的聲音。
教育藍波的第二堂課,宣告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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