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故事會不歡而散。

        …………

        白馥郁托著腮坐在窗邊，窗外那片小花園倒是很有趣，她看見許多孩子成群結隊的在下面玩。

        白馥郁決心下去走走。

        可是她絕對沒有想到會看見這樣一副畫面：

        一個臉上帶著疤痕，滿臉兇相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周圍圍了一圈孩子，走近看，只見那個男人正拿著樹枝在地上劃拉，好像是在教孩子們認字。

        這畫面很違和，倒是讓白馥郁好一會兒才認出這個疤臉。

        “疤臉大叔，疤臉大叔，你現在寫的是什么字啊？”

        疤臉神情嚴肅地勾完最后一筆。

        “這個字念高，很高，身高的高。”

        “高！我知道我知道……”

        孩子門嘰嘰喳喳地討論起這個新字來。

        白馥郁在后面聽得只想扶額，看著興致沖沖的幾個人，在看看地上那個歪歪扭扭的“商”，白馥郁還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個字念商，不念高。”白馥郁走上前去。

        靜默了一瞬間。

        “仙女姐姐！”有個小女孩大喊了一聲，雙手握著做西子捧心狀。

        可那疤臉大叔卻憤憤地起身，想要起身反駁，但上下一打眼，白馥郁那通身的氣質一看就是讀過書的，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一言不發地走了。

        孩子門圍了過來。

        白馥郁頗有些手足無措。

        “仙女姐姐，什么叫商？”

        看著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神，白馥郁俯身撿起了一個小樹枝，蹲下開始寫了起來，一個“高”，一個“商”。

        “這個才是高。”白馥郁指了指右邊，“而左邊這個，是商，商人的商，商品的商。”

        孩子們都好奇地看著這兩個字，過了一會兒，剛剛那個小女孩突然大喊了一聲：

        “我知道了，我知道商是什么，是伊聞木，是伊聞木！”

        大家都很高興，都嚷嚷著知道商。

        伊聞木。

        白馥郁在心里重復了一下這個名字。

        “小朋友，能告訴我伊聞木是什么嗎？”

        …………

        開開心心的跟孩子們道別后，白馥郁無意似地嘆了一口氣說：“要是能經常跟你們玩就好了，我現在太無聊了。”

        …………

        而關于伊聞木。

        孩子們的表述不甚清楚，白馥郁只提取到了兩個關鍵信息：商隊，蒼幟。

        雖說具體指代的不明確，但是以后總會知道的。

        然后就可以去交差了。

        轉過身的時候，白馥郁勾起的嘴角向下垂了幾分，默默地想到。

        …………

        衛生間里，白馥郁看著鏡子中的人，像一把冷硬的刀。

        絕望、謹慎、優雅、從容…………所有的一切像面具破碎一樣，仿佛從來沒有過，剩下的，只是無盡的厭倦和冷漠。

        從容、優雅、勇敢、坦率、稍微有些惺惺作態，這是白馥郁昨天的設定，而今天……

        白馥郁從脖子上取下項鏈，上面掛著一塊小小的懷表，白馥郁把它提到眼前，微微晃動起來。

        隱忍、復雜、溫柔、親切……白馥郁眼神漸漸有些渙散。

        猛地一收，白馥郁重新將項鏈掛好，打開水管洗了把臉，再次抬頭，那個人畜無害的白馥郁又重新回來了。

        …………飯桌上，依舊是一片安靜，蒼山倦抬眼看了看白馥郁，還是那樣平靜，昨天晚上摔門而去的怒火好像沒有一點殘留，他無趣地收回眼，有些失望。

        “我吃好了。”白馥郁擦了擦嘴，起身告退。

        比起蒼山倦這個需要長期耗費精力的任務，還是從孩子們身上下手更快一些，況且白馥郁隱隱約約感覺到，蒼山倦這個人，不能用尋常方法跟他交流。

        頑劣是在骨子里的，敏銳也是白馥郁前所未見的。

        最主要的是他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不是夾槍帶棒，就是指桑罵槐，聽的讓人渾身難受。

        …………

        果不其然，當下午白馥郁故意在一樓花園里賞花的時候，幾個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就在身后出現了。

        白馥郁抿嘴笑了笑，回頭揚聲道：“出來吧，看見你們了。”

        幾個小家伙一溜煙地跑到她跟前。

        “白姐姐，我們想帶你出去玩兒，可以嗎？”

        扎著羊角辮的女孩一看就是這一群孩子的孩子王，她眨巴著眼睛邀請白馥郁。

        白馥郁樂意至極。

        直到一群人出了大門，守在門口的守衛也沒有出手阻攔，白馥郁瞇了瞇眼睛。

        就是不知道對我這么放心是真的還是假的了……白馥郁心思百轉，但很快又忘卻了，這時，她不過是個還帶點天真爛漫沒什么心機的寵物而已。

        “阿媽，阿媽，你看，我把白姐姐帶回來了。”

        別墅外的生活倒是比白馥郁想的要好不少，她原本以為，首領如此奢侈講究，多半是個只顧自己的，但一路走來，白馥郁只看到了四個字：井然有序。

        穆雙雙就是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她阿媽正在田地里干活。那是一個強壯的女人，飽經風霜的面頰上掛著汗水，下垂的臉頰使她看起來十分不好相與。

        穆芳抬起頭，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站在田埂上那個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女人。

        …………

        “家里只有涼水，您湊合喝吧。”

        “不礙事的。”白馥郁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她環顧四周，問：“雙雙是您一個人扶養嗎？”

        “是啊”穆芳嘆了口氣“他爹打仗的時候死了。”

        白馥郁一驚，連忙道歉。

        “沒事，我早看淡了，他是為我們死的，是英雄……我現在只想好好將兩個孩子養大。”穆芳的手沒停下，一邊說話，一邊縫縫補補。

        “您有兩個？”

        白馥郁沒有看到另一個孩子。

        穆芳又嘆了口氣。

        “另一個女孩大一點，現在正在上學，可是雙雙……家里實在供應不了第二個孩子了……”

        白馥郁沉默下來。

        “阿媽，白姐姐……”穆雙雙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后面還跟著幾個孩子，他們人手一個長條竹筒，打開一看，里面裝滿了昆蟲。

        “阿媽，這次還是我抓的最多，這次多蛋能吃很飽了。”多蛋是穆雙雙給她們家雞起的外號。

        穆芳起身拍了拍穆雙雙身上的灰，回頭讓后面幾個孩子快點回家，說看見他們阿媽在找他們。

        白馥郁見狀，也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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