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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許榆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才會把一個只見兩面的人帶回了家。

        但看著齊京墨一進門就熟門熟路的在電視機櫥柜的抽屜里翻出來醫(yī)療包,她又覺得自己后知后覺的擔(dān)憂有些多余。

        許榆看他把酒精拿出來準(zhǔn)備給傷口消毒,本來想搭把手包扎的她想了想還是拿著剛買回來的零食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一般經(jīng)常打架的人,包扎技術(shù)應(yīng)該也都不賴。

        于是她特別放心的,選擇先把雪糕和果凍放進冰箱冷凍層,然后又給布丁喂了水,之后才拿了剩下的零食,返回客廳。

        盯著胡亂給自己傷口抹點酒精碘酒就當(dāng)完事的齊京墨看了幾秒,許榆打算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

        ——可能還是她沒接觸過齊京墨這種人,太高估他們受傷后的自我療愈技術(shù)。

        許榆實在是看不下去,她起身重新在齊京墨旁邊坐下:“我?guī)湍惆伞!?

        齊京墨卻下意識往后躲了躲,拒絕道:“不用。”

        許榆皺眉,盯著他額頭上的傷。

        傷口倒不大,但血還沒有止住,往外滲著,看著挺嚇人。

        “不行!”許榆感覺自己平生第一次態(tài)度這么堅決,她甚至單手叉上了腰,“你這必須好好處理,不然萬一失血過多,死在我家怎么辦?!”

        她提高的音量唬住了齊京墨。在短暫的震驚之后,男生終于反應(yīng)過來,被剛才那番話惹笑,反問道:“就這點小傷,還能失血過多死了?”

        許榆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直覺一陣熱意涌上臉頰。插在腰間的手放下,她有些沒底氣:“反……反正你得把傷口處理好了,不在這里處理也行,那就去路口診所。”

        齊京墨仍然在笑,配合著他掛了彩的樣子,更加痞氣十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斂起笑容,將手里的棉簽準(zhǔn)確扔進不遠(yuǎn)處的垃圾桶,又把臉往許榆這邊靠了靠,妥協(xié)道:“輕點。”

        這次下意識向后躲的人變成了許榆。

        她看著齊京墨湊過來的臉,愣了一下之后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探身從茶幾上拿過棉簽,重新沾了酒精給他的傷口消毒。

        齊京墨忍耐能力極強,直到上完碘伏了,他都忍著沒有再吭一聲。

        “好了。”

        許榆收回手起身把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里。再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齊京墨一臉懷疑地看著她。

        “怎么了?”她問。

        齊京墨問:“就這樣好了?不用貼個創(chuàng)可貼?”

        然而他表情里滿是“你這處理傷口和我處理的有什么不一樣嗎”。

        “現(xiàn)在天氣太熱了,貼創(chuàng)可貼只會耽誤你傷口的愈合。”許榆解釋著,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行吧。”齊京墨站起身,將醫(yī)療箱收拾好,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然后向門口走去,“那我先走了。”

        許榆拿著果汁出來時,就看見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和消散在空中的那句話。

        手里的果汁原本是給齊京墨的,但最終,她也沒有喊住男生,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后,轉(zhuǎn)身又把果汁放進了冰箱。

        晚上吃飯的時候,外婆發(fā)現(xiàn)了垃圾桶里沾了血的棉簽。一開始她倒也沒說什么,只是著急的拉著許榆左看右看。

        許榆有些納悶,在外婆的指揮下轉(zhuǎn)了個身后,才疑惑開口:“怎么了嗎?”

        外婆沒在她裸露出的皮膚上看見傷口,便指著垃圾桶問她,“那里面帶血的棉簽是怎么回事?”

        許榆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將那些東西處理掉,現(xiàn)在又讓外婆擔(dān)心。

        她將老人家推到桌邊,貼心的拉開了椅子,示意外婆坐下,然而準(zhǔn)備開口解釋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來齊京墨離開時候的背影。

        也不知道齊京墨愿不愿意讓外婆知道他受傷的事情。

        于是許榆最后只抬起頭安撫性笑了笑:“外婆放心,我沒有受傷。”

        外婆沒動筷子,手搭在桌子上盯著許榆看,過了一會兒,突然“哼”了一聲。

        許榆看她,就聽見這老人家問:“是不是墨小子又跟人打架了?”

        聞言,許榆驚訝地看向外婆,一雙漆黑的眼睛里仿佛飄著一句話:您怎么知道的?

        外婆又得意地“哼”了一聲,她終于拿起筷子:“這么顯而易見的事情,我怎么會猜不到。”

        拿著筷子漫不經(jīng)心地戳著米飯,又下意識將外婆夾進碗里的菜吃掉,過了好一會兒,許榆才小心地抬頭看向外婆:“……齊京墨經(jīng)常受傷嗎?”

        不然外婆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猜到受傷的人是他。

        “也還好,青春期的男孩子,打架很正常的。”外婆說。

        但許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雖說一向沒跟同齡人打過什么交道,但至少她知道,就算是青春期男孩子,一般也不會打架打到頭流血這種程度。

        想起來齊京墨額頭上的傷口,往嚴(yán)重了說,他今天應(yīng)該都能勉強算被開瓢。

        這些天跟外婆待在一起放松太久,連心里的話都藏不住。她一邊想著,一邊就要開口接著詢問:“可……”

        外婆卻給她夾了口菜:“吃飯吧。”

        被打斷的話迅速止住。許榆敏感的察覺到外婆對于齊京墨的事情并不想多言。

        而且她直覺外婆這番舉動是為了保護齊京墨,而不是嫌棄他。

        把所有心思壓回心底,許榆裝作輕松一笑,給外婆也夾了道菜。

        是她逾越了。

        -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許榆都沒再見過齊京墨。

        來外婆家之后時間仿佛過得很快,幾乎是一眨眼,八月就已經(jīng)到了尾末。

        這意味著夏天就要結(jié)束,也意味著馬上就要開學(xué)。

        距離開學(xué)還有兩天的時候,外婆給齊京墨打了電話讓他來家里吃飯。

        一大早上外婆就去了菜市場趕集,一回家就又忙著處理剛買回來的新鮮魚蝦。

        齊京墨也帶了些水果提前來了家里。

        許榆把菜洗好,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些什么,看見桌面上有顆蒜,便順手打算剝了。誰知外婆攔了她一把:“今天不用剝蒜。”

        動作一頓,許榆只好把蒜又放了回去。

        外婆忙著腌魚,頭也不回地解釋了一句:“墨小子受不了蒜味,所以今天就不放蒜了,拿料酒去腥。”

        許榆“哦”了一聲,這下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于是就站在一旁,看著外婆忙活。

        外婆感覺到了她的注視,停下手里的活,笑得慈祥:“你也不用在這里呆著,去看會電視或者跟墨小子聊聊天,等會飯就好了。”

        許榆點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廚房,走到客廳的時候,就看見齊京墨在院子里逗狗,手里拿著根不知道在哪撿的樹枝,抬高放低地挑逗著布丁。

        小狗站著跳起來,伸著頭企圖咬掉那根樹枝。然而跳了半天,樹枝沒咬到,倒是累的只喘粗氣,灰溜溜跑到一邊玩自己的橡膠球去了。

        大概是見布丁不理自己了,齊京墨覺得沒意思,隨意把樹枝扔在了院里墻根下,他轉(zhuǎn)頭也看向屋內(nèi)。

        許榆猝不及防與他轉(zhuǎn)來的眼神對視,看著齊京墨一貫冷淡臉色上帶著的笑意,她耳邊仿佛熱風(fēng)吹過。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許榆就知道齊京墨長相不差。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齊京墨是真的帥氣。

        尤其是上午陽光從院里那棵老榆樹茂盛的密葉中透過打在他臉上,越發(fā)將少年襯托的熠熠生輝。

        許榆看見齊京墨張嘴對自己說了句話,但她什么也聽不見。

        在男聲落下幾秒之后,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齊京墨問:“有什么事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才恢復(fù)流逝。

        許榆驚訝于剛才自己的失態(tài),她連忙搖搖頭回答:“外婆說我們可以看電視等著開飯。”

        齊京墨聞言點頭,向這邊走來。

        走到客廳里了,他便發(fā)現(xiàn)許榆臉紅了個徹底。

        ……天有這么熱嗎?

        心里嘀咕著,他又退回兩步,走到門框邊,擰動了墻上安著的風(fēng)扇開關(guān)。

        老舊的風(fēng)扇慢悠悠的轉(zhuǎn)起來,發(fā)出了“吱呀吱呀”的響聲。

        之后齊京墨也不客氣,自在的像是待在自己家一樣。走到電視前彎腰打開,眼神卻瞥到電視機柜旁邊放著的那盆綠植。

        綠植有好幾片葉子的邊緣已經(jīng)泛黃了,大概不久之后黃色就會蔓延直至干枯。

        夏天分明要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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