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在幫忙收拾好用過的餐具之后，齊京墨就提出要離開。

        許榆這時想起來了買耗油時一起買的軟糖，便連忙喊住了齊京墨，追到院子里把軟糖遞給他。

        齊京墨看著她攤開手心里放著的三條沒開封的軟糖，有些意外：“你不要？”

        那付錢的時候，她一直盯著軟糖干嗎？

        許榆以為他是要分給自己一些，聞言皺了皺眉，而且下意識用空著的那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側，回答：“我牙疼，不能再吃了。”

        最近沒有母親的管束，她確實是有點放飛自我。

        齊京墨了然，見她滿臉苦惱，突然覺得好笑——原來不是不想吃，是不能吃。

        “行吧。”他把軟糖從許榆手里拿過，隨手塞進了兜里。

        準備道別離開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來了什么：“開學之后你怎么去學校？”

        他沒在葉婆婆家里見過自行車或者電動車。

        “坐公交。”許榆說。

        齊京墨問：“能趕上嗎？”

        “坐早晨第一班的話，就能準時到學校。”許榆笑了笑，“前兩天我已經早起試過了。”

        那就行，齊京墨在心里嘀咕，他以為連上學還需要自己捎著她。

        “走了。”在搞清楚許榆的上學方式之后，他開口告別。

        許榆點點頭，對他擺了擺手：“再見。”

        齊京墨轉身離開，在走出院子大門后剛騎上車，就聽見許榆的聲音在一墻之隔的院內短暫響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見葉婆婆家的鐵門從里面被關了起來，還有上鎖的聲音。

        剛才許榆大概是在回應葉婆婆，他想。

        把鑰匙插好啟動車子，這時兜里放著的手機震了一下，提醒有信息進來。

        齊京墨掏出來看了眼新發來的定位，打字回復了句“現在就過去。”

        電摩啟動的聲音壓過蟬鳴，他擰動車把手，迅速駛了出去。

        騎車離開這片獨門獨棟的老舊街道，往海岸線的方向行駛大約十三分鐘，左拐右拐之后能看見有個上世紀遺留下來的老舊教堂。

        目的地所在的偏僻海灣就在老舊教堂的后面。

        那里風景一般，但勝在偏僻安靜。一般情況下，當地人也不會來這里。

        那里曾經是齊京墨一個人發呆的地方。不過后來有人跟著他去了那里，那里也就不再算是秘密場所了，而且附近的混混流氓約架，也都選擇了那里。

        齊京墨已經很少去那里了，今天去，還是為了幫一個……他不覺得這算是朋友，準確來說應該算個小弟。

        他是去幫人撐場子的。

        現在還好，以前上初中那會兒，也就是爸媽剛離婚的時候，齊京墨是街坊鄰居眼中的“問題少年”，甚至因為大家還進派出所挨過批評。但沒辦法，他家里人只管給錢不管教育，加上年紀小，基本對他都沒辦法。

        那時候的齊京墨就喜歡惹事打架，靠著不要命的架勢，漸漸在附近傳開了名聲。加上后來他飛速發育，身高竄到一米九，更沒人敢惹他了。

        不過這時的齊京墨已經不愛打架了，反正受傷了疼的是他自己，除了葉婆婆看見了心疼，也沒人會在意他。

        齊京墨早就不奢望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能引起親生父母的在意了。

        但有時候，曾經跟著他混的那幫人遇見了事情，他還是會露面壓陣。

        今天就是。

        不過時間有所偏差，他趕到的時候，兩伙人已經打起來了。

        其實齊京墨也分不清哪邊是叫自己來的，于是在把車子停下之后，外套脫掉一扔，撿了個粗木棍，踩上沙灘就往那邊走。

        誰知道還沒走到邊上，混戰中有個眼尖的先看見了齊京墨，還扯著嗓子奮力喊了一聲：“齊京墨來了！！！”

        說實在的，齊京墨本人都覺得有些意外。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就在這聲嚎之后，原本還在打架的雙方立刻停了手腳，其中一伙人，忌憚的看著齊京墨。

        齊京墨腳步一滯，但還是拿著棍子朝那邊走。

        不知道是誰先跑的。但很快，一個接一個，短短半分鐘之內，一小半人都消失了。

        看來今天的事情完美解決，齊京墨看著他們逃跑的身影心想。

        之后有個黃毛迎了上來，鼻子流著血。見齊京墨看向了自己，他“嘿嘿”一笑，喊了一聲：“墨哥。”

        齊京墨點點頭，又指了指鼻子。

        他這會兒才認出來，這黃毛就是叫自己來的那個。

        黃毛知道自己鼻子流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個……墨哥，你有沒有紙？”

        齊京墨說：“在外套兜里。”

        黃毛看著他笑。

        齊京墨嘆了口氣，木棍一扔，轉身又走回車邊，拿起來自己的外套。

        黃毛也就一直跟在他身邊。

        這邊捂著鼻子眼巴巴地等著齊京墨的紙，誰知道黃毛看著他摸兜，卻摸出來了幾條軟糖。

        粉粉紫紫花花綠綠的包裝，少女感十足。

        別說黃毛，就連齊京墨本人都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來這是許榆給他的糖。

        黃毛十分震驚，誰能想到這一片鼎鼎有名的大哥齊京墨，居然隨身攜帶軟糖。

        齊京墨也反應過來這一茬，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剛想隨便找個理由解釋一下，就聽見黃毛先一步開口。

        “墨哥，這是幫小嫂子裝著的糖吧？”

        黃毛說完這話，還自以為是的對齊京墨投了個“我都懂”的意思。瞥到了墨老大紅透的耳朵，他也只裝沒看見。

        齊京墨想起來許榆站在院子里皺著臉說牙疼的樣子，總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黃毛把這事說清楚。

        但黃毛鼻子還淌著血，一個勁“紙，紙”的催著，加上他也不認識許榆，于是齊京墨最后什么也沒說。

        從兜里掏出來紙，粗暴的塞進黃毛手里，齊京墨看了眼不遠處還站在沙灘上往這邊看的黃毛的弟兄，他把外套穿好，“既然事情都結束，那我走了。”

        說著還真坐上了車，一副馬上要走的樣子。

        黃毛見狀趕緊往車頭一站，張開胳膊攔住：“別呀墨哥，今天要不是你仗義撐場，這架一時半會可結束不了，走，兄弟請你吃飯。”

        齊京墨拒絕：“不了。”

        黃毛見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還有些意外，剛想問他是不是從良了，結果一張口，卻福至心靈。

        黃毛擠眉弄眼：“我懂了……是去跟小嫂子約會吧！“

        齊京墨終于忍無可忍，直接上手推了他一把：“滾一邊去。”

        “行行，兄弟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那就不打擾墨哥跟小嫂子約會了。”黃毛仍抓著“小嫂子”三個字喋喋不休。

        小嫂子小嫂子。

        齊京墨是真無語了。

        但看著黃毛那明顯腦子有問題的樣，又懶得理他。

        重新坐好，鑰匙一擰，電摩再次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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