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去這種地方……”

        “你說不去就不去？我可是妖怪啊！你不去我就吃了你！”江雁雁咬著牙威脅，用力拽著司燃的衣角往前頭走。

        “你們怎么這么沒眼色啊？大客人來了！”江雁雁實在拽不動司燃，朝門口幾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喊，可她們猝然轉頭，沒人搭理她。

        “不是吧，你人緣為什么這么差啊。”江雁雁十分認真地吐槽，眼神盯著司燃。

        司燃回避視線，往后退著，人就要走回去，“小姑娘家家，去什么青樓啊，回去。”

        江雁雁小小聲說：“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妖怪啊。”

        “你不要命了。”司燃趕忙看四周，見沒人聽到才松口氣，“回去吧，我是不會進去的，即便你吃了我，我也不去。”

        “那就更有趣了。”

        江雁雁邪笑一聲，藏在衣袖里的指尖一閃，司燃眼神立時變了，呆愣愣地抬腳往里青樓走。

        門口幾個女子都閃開，又對著他的背影竊竊私語。

        江雁雁好整以暇，悠閑踱步進去。

        “還不是老老實實進去了……”

        她昨晚收到系統發布任務時也很迷惑，帶司燃去青樓？這是什么奇怪的任務。

        但轉念一想，要讓他愛上這個世界的話，愛上一個女人無疑是最好的方法。更何況這任務如此簡單，江雁雁十分欣喜的就接受了。

        而現在，她看著任務欄里那個亮閃閃的已完成，低聲念叨：“這任務也太簡單了吧。”

        桌子上酒杯水滿，酒杯上印著精心雕琢的繁復紋路，江雁雁食指骨節敲著酒杯，扁著嘴一聲不吭。

        她身前，是坐在那里低頭的司燃，一襲黑衣，上頭繡滿祥云暗紋，穿著這身衣服的人面色卻沉靜的可怕。

        “別生氣了，這里多好啊？有好吃的，還有這么多美人陪著，不好嗎？”

        司燃扭頭，沒吃她遞過來的綠豆糕。

        江雁雁收回手，皺眉：男人有不喜歡美人的嗎？這里的美人我看了都歡喜，他竟然還生氣。

        她挑著眉毛，拍拍手，門外走進來幾個美人，風過之處隱隱飄香。

        “不錯不錯，”她點頭，視線流連于那幾位姿態各異的美人身上，“這位美人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喚若雪。”那美人上前幾步，一雙桃花眼滿含笑意。

        “是個好名字，你們都過來，好好伺候這位公子。”

        眼看著這幾個美人蛇一樣地纏上了那邊端坐著的司燃，江雁雁笑的更歡了。

        司燃彈起來，臉上帶了幾分怒氣，“你！你可不要后悔！”

        “我怎么可能后悔？”

        “好。”司燃惡狠狠地說完，又被美人們扒著坐下。

        “公子嘗嘗這個葡萄，可甜了。”

        “公子還是吃這個綠豆糕吧，可是新鮮做出來的呢，還冒著熱氣。”

        “公子先喝茶吧？”

        司燃頭都被吵大了，眉頭緊緊皺著，可他畢竟只有一雙手，擋住這個就擋不住其他人。

        于是他只能被迫塞了很多吃的到嘴里。

        江雁雁在旁邊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著，時不時吃點東西。

        她看司燃瞪著她，舉起手里糕點，討好地笑，“你要吃嗎？都給你，都給你。”

        “……”司燃恨恨閉眼。

        江雁雁拍拍手，指尖沾著的糕點粉末掉落。

        她想著司燃肯定還沒有領會到美人的樂趣，或許是他年齡太小了？

        也不能啊，南沉說了，司燃如今已然是弱冠之年，是可以娶妻的年紀了。

        她吞下口中甜呼呼的糕點，砸吧著嘴，仔細端詳一番那邊景象。

        好幾個美人都衣衫半解，而司燃神色慌張，漆黑的眼珠子亂動，觸到江雁雁的眼神更顯出了幾分悲憤。

        江雁雁恍然大悟：這是在怪她礙事吧，瞧她們這你儂我儂的樣子，我就說嘛，沒有人會不愛美人。司燃這是覺出味來了，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她站起身，司燃神色松幾分，正要開口。

        “美人們好好侍奉這位公子，到時候公子開心了，你們都有賞。”

        司燃滿臉震驚，嘴巴微張著，又別別扭扭地不想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江雁雁歡快地跑出去。

        沒兩秒，江雁雁又出現在門口。

        兩人眼神對上，司燃一鼓作氣，要開口求救，只見江雁雁點頭哈腰，說道：“不好意思，門忘關了，你們繼續。”

        江雁雁還十分貼心地朝著司燃笑，“司燃，加油哦～”

        司燃臉色瞬間黑成煤炭，盯著門框。

        幾雙美手纏上來，把生無可戀的司燃半拉半拽地往床上帶。

        “這才一刻鐘，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江雁雁看著換了一身素色長袍，面目陰沉出現在門口的司燃，很是疑惑。

        莫非，司燃他不行？

        司燃提溜住她的衣領，恍神片刻，又匆匆松開，“我在酒里下藥，哄著她們都喝了。”

        “回家。”

        “哎，等一下，錢還沒有付呢！”

        江雁雁著急忙慌地追上去，撞到司燃肩膀上，疼得倒吸一口氣。

        “錢？不是你非拽著我來的，你付錢。”

        “我只是一只小貓妖啊！變金子到時候法術失效我是要被抓走的，你舍得嗎？我這么可愛的小貓。”

        司燃推開她湊過來的臉，心不可置信地軟了些。

        他嘴角勾起，一字一句地說：“我大可以換一只小貓。”

        “別的小貓哪里有我這么可愛？我還會變成人呢，我還能陪你聊天，帶你出去玩，我還會做飯，我做飯可好吃了……”

        江雁雁看著青樓里的打手上前，不由分說地要抓她去抵債，一時也有些慌亂。

        “我們沒有碰那些美人，就喝喝茶，聊了幾句，能少點銀子嗎？”

        “不能。”

        “那我給你們做廚子抵債吧？我做飯真的很好吃的！”

        打手們邪笑著，搖頭，“你這么好看，拿身子來抵債不就行了，何必這么累。”

        “我喜歡，我是勤奮的小蜜蜂，我一秒鐘沒動就不自在！廚子最適合我了！”

        “放心，你不做廚子也能讓你每時每刻動起來。”

        打手們懶得再聽江雁雁的胡言亂語，一窩蜂涌上去要抓住她。

        江雁雁扭頭看氣定神閑的司燃，又看著來勢洶洶的打手們，怒吼一聲：“司燃！”

        司燃挑眉，沒說話。直等到打手們拉著江雁雁要拖下去時，他才慢悠悠開口：“慢著。”

        那些打手停住腳步，看著司燃慢慢走近，眼神里帶著幾分鄙夷。

        司燃輕聲笑著，指節輕點江雁雁的頭，“后悔了嗎？”

        江雁雁咬牙，低頭，細細聲說：“后悔了。”

        司燃嘴角笑容更大，滿意地點頭，轉身，沒聽到她后頭說的那句“才怪”。

        “這些夠嗎？”

        一大袋銀子甩到為首的人手里，那人掂量幾番，招呼打手們松開江雁雁。

        江雁雁被只爪子摸了一把，她立刻反手拽住那人腕骨，使勁一掰。那人吃痛，叫了出來，沖上去要打她。

        司燃將她護到身后，那人頓了片刻，大聲罵著：“晦氣。”

        “誰晦氣！你動手動腳還好意思說這話！”

        司燃拽住她，不由分說地拉著人往外頭走，聽到后頭傳來隱隱的笑聲。

        “一個青樓罷了，竟然還看不起別人。你拉著我干嘛，他就是欠打，打一頓就好了，我告訴你，雖然我不能用妖力，但打他一個也是綽綽有余的！”

        “你不相信我？”

        司燃在前頭安安靜靜地走著，偶爾慢下來幾步等她。

        江雁雁好一頓說，他始終不回話，只埋頭走路。

        她也沉默下去，緊緊跟在他后頭。

        夜越來越深，街上燈光點點，行人漸漸多起來。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歡聲笑語繞著耳畔響起。

        “娘親，你看哥哥，他又搶了我的糖！”

        “你年紀還小嗎？跟妹妹搶塊糖果吃，快來，給你也買點，真是的……”

        “我不吃了，娘，我們快去看那個雜技團吧？聽說還有能吞火的呢！”

        “知道了，你慢著點兒，哎，帶著點你小妹！”

        那家人的身影挨著他們擦過，江雁雁忍不住回頭，看到了更熙攘的人群，更燦爛的燈火。

        腳步往前走一步，那熱鬧就遠去一分，江雁雁視線看著前頭的司燃，只覺得他一身素白的衣服，在黑夜里越發顯眼，而他前頭，是更沉寂的黑夜，好似要把人吞進去。

        她不免胡思亂想起來。

        這些日子實在沒看到有誰來過，他家人呢？總不能父母雙亡吧？

        要是父母雙亡，他哪里來的這么多錢揮霍。

        即便是這縣城的首富，他這花錢灑脫的樣子，又在這里獨自生活了六年，萬貫家財都不夠他這么用的，也沒有聽說他父母是官員。

        她想著，眉頭緊鎖，越發覺得司燃奇怪，不僅想法奇怪，身世也奇怪。

        司燃還在前頭走著，背影顯得孤寂。

        她眼神緊隨著，忽然生出幾分不忍，可很快又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

        這只是一個任務，她終歸是要離開的。完成任務就好了，別投入太多情感，不然終歸受傷的是自己。

        江雁雁腦子里告誡自己要克制，手指尖微光一閃，衣袖里鼓鼓囊囊的，憑空多出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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