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落人間，卻受盡人間疾苦，你說，我女兒做錯了什么？”

警車里，開車的警察和駕駛座的警察無奈地看了彼此一眼，還是頭一回遇到，有人主動和犯罪嫌疑人關一起，還聊起來的。

蘇禾拍了拍賀軍的肩膀，露出肯定的眼神，說道：“大哥，你說的都對，不是你女兒做錯了，是這個世界錯了，你知道嗎？大哥，我真的覺得你們重慶男人黑耿直的…不是說鼓勵你的做法，至少你被槍斃以后，有臉下去見你女兒…”

賀軍看了蘇禾一眼，敞開了心扉，眼淚瞬間就充滿了眼眶，聲音哽咽道：“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每天一大早就出車了，很晚才回來…從來沒有關心過她，每每想到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避免悲劇發生，我就恨我自己…”

蘇禾接話道：“大哥，這不怪你，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些事…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奈了，時間永遠不會停止，黑夜與白晝交替，周而復始…我們能做的，微乎其微…”

賀軍點了點頭，沉聲道：“你看外面，永遠風平浪靜，卻不知道平靜的生活中充斥著暗潮涌動，如果不是身處其中，傷痕累累，壓根就看不出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蘇禾嘆了一口氣，見時機成熟了，說道：“大哥，你看警方遲早能調查出更多的東西，何必耽誤時間，早點結案，早點槍斃，你也可以早點去照顧你的女兒…你想想，如果還有另一個世界，你送了三個人下去，萬一她們合起伙來欺負你女兒，不能再看悲劇發生一次了…”

賀軍愣愣地看著蘇禾，詫異道：“你相信還有另一個世界？”

蘇禾搖了搖頭，笑道：“我不知道，可萬一呢？你反正也難逃一死，給弟弟一個面子，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到時候，我給你們父女兩個多燒點紙錢…你去了下面就不用開出租車養家了…”

賀軍深吸了一口氣，靠在車身上，說道：“我女兒自殺那天晚上，下著大雨，我為了多掙點錢，都快要凌晨兩點才收車…我選擇在雨夜殺人，是想讓她們感受到冰冷的死亡過程，我要捅夠十八下，每一下都是替我女兒還給她們的…”

“其實我給過她們機會，我找她們的父母，讓她們去自首，坦白對我女兒的傷害…可她們的父母竟然拿錢給我，說沒有什么是錢不能解決的…兩萬塊錢，買他們女兒一條命，你覺得劃算嗎？”

蘇禾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說道：“或許正是她們父母那種用錢能解決一切的態度，才縱容她們為所欲為，變本加厲…不能用錢為犯下的過錯買單！”

到了最關鍵的問題，賀軍卻突然閉口不談了。

蘇禾愣愣地看著他，問道：“大哥，你還沒說誰給彭玉做的手術？你應該沒那個技術吧？”

想要在砍斷四肢，挖掉眼睛，割掉舌頭的情況下，保證一個人還活著，沒有專業的醫療設備，技術和藥物，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名出租車司機，賀軍顯然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警車里，一個警察拿著攝像機全程拍攝著，賀軍抬頭看了鏡頭一下，又低了下去，沉聲道：“是我做的，她命大而已…”

蘇禾一臉郁悶地看著賀軍，說道：“大哥，你這慌撒的，你自己都不自信了，你還想不想快點槍斃了？”

賀軍卻依舊保持沉默。

到了公安局，賀軍被帶走了，蘇禾來到了樊強的辦公室。

“樊隊，我想見一下盧娟，秦沛玲，趙琪的父母，賀軍說他曾經去找過他們，但是他們在得知女兒被殺害后，卻沒有供出賀軍，我想不明白是為什么？”

樊強打開抽屜，拿出一份檔案，放在桌子上，說道：“你想要的答案都在這里，對了，局里還有一些未偵破的陳年舊案，你如果有興趣，讓余婕帶你去檔案室找找…”

蘇禾愣愣地看著檔案袋上的三個字：北斗星。

樊強看著蘇禾的反應，解釋道：“我知道你已經和這個組織交過手了，但是你接觸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近幾年，‘北斗星’的影子在各個城市出現，隱藏在黑暗之中，和警方玩著捉迷藏的游戲…”

李北斗！

蘇禾的腦海里不斷地浮現出這起連環殺人案的細節、起點、過程、結局…誰是兇手？誰是受害者？李北斗是什么時候加入進來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賀軍背后協助他的人是李北斗？那應該是從兩年前，賀依涵自殺的時候就開始了，李北斗這樣做，是什么意思？借刀殺人？清除罪惡？

突然，蘇禾想到了什么，拿起電話給周兵打了過去，問道：“周隊，在工廠里被炸死的那三個人，有前科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周兵的聲音：“有，盜竊，搶劫，強奸…有一起殺人案與他們有關，不過由于證據不足，沒有起訴…”

“喂，蘇禾，怎么了？說話呀？”

“哦，周隊，沒事了！”

蘇禾掛了電話，抬頭看了樊強一眼，問道：“樊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北斗星’的行為？”

樊強起身，拿著水杯去接水，邊走邊說道：“你是說‘北斗星’扮演國內蜘蛛俠嗎？超級英雄打擊犯罪的故事，在我們國家可是行不通的…以暴制暴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嘛？”

“負責善后？”蘇禾疑惑道。

“滾！”樊強下意識地罵道。

“好嘞！”蘇禾下意識地回道，還轉身往外走。

“等等，回來！”樊強坐在椅子上，又拿了一張表格出來，說道：“早就聽周兵說過了，有你確實能加快破案進度，就是有點費錢…來填表吧，蘇大神探…”

蘇禾撓了撓頭，拿起表格就填了起來，輕車熟路，老熟練了，傻笑道：“協助警方破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給予獎勵，也是對公民付出的肯定，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行了，少貧嘴了，你來之前，局里還專門開會討論了，關于你的事情…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是回首都，還是留在我們局里，如果你愿意留下來，給你正式編制…”

蘇禾想了想，說道：“首都暫時不能回去，等風聲過了再說吧…我也不打算一直待在重慶，既然這樣，還是按照首都的標準，弄一個臨時工的頭銜吧！”

樊強拉開抽屜，把證件扔在桌子上，笑道：“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拿著吧，蘇顧問！”

蘇禾笑著拿起證件，刑偵顧問，嘀咕道：“還是這玩意兒合適，不耽誤拿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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