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你有新的外賣訂單，請及時處理。”

蘇禾沒有在公安局湊熱鬧，留給警方的時間只有八個小時，而目前掌握的線索太少了，排查起來需要很大的工作量。

說起來也十分諷刺，張學沒有直接殺了程凱，而是讓警方去救人，一個害死他女兒的兇手。

拯救罪犯，多么荒誕又無奈的游戲！

作為一名警察，從罪犯手中拯救人質，是常規操作；而突然有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被劫持了，需要警方去營救，這時候，警方卻只有一個選擇，全力以赴的救人。

蘇禾騎著電瓶車穿行在大街小巷中，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想法，他同情張學痛失女兒，也覺得為女兒復仇，是一件天經地義的做法。

即便是視頻里，張學的殺人手段十分血腥，可他卻覺得很爽，換做任何一個父親，恐怕都難以壓制心中的怒火和痛苦，復仇，是他們唯一能做的。

當法律的正義暫時不能替他們出頭的時候，留給他們的選擇就不多了，蘇禾不知不覺，竟然發現自己站在張學這邊，認同了這種以暴制暴的做法。

蘇禾甚至在想，過了十二點，直接去收尸，這起案件就大結局了。

一直送外賣，蘇禾并沒有發現什么線索，一切都很正常，反而余婕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同步警方的資料給他。

調查監控錄像后，發現張學已經在酒吧，夜店這種地方，蹲守了長達半年之久，他先后用化學藥劑，弄暈了程凱的三個小弟并帶走了。

繼續擴大監控范圍，跟著張學的車，警方找到了那個倉庫，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

空蕩蕩的倉庫里，蒼蠅漫天飛舞，一眼看去，只有一口大陶瓷缸子，上面的蒼蠅都扎堆了。

樊隊帶著幾個隊友走了過去，還沒有靠近，就有一個受不了那股味道，直接吐了出來。

滿滿一缸子的肉醬，法醫皺著眉頭，無奈道：“我就不該抱有幻想的…樊隊，應該不需要把他們分開吧？這活我接不了…”

樊強往外走去，來到空地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對著法醫說道：“你取點樣帶回去比對一下，看下是不是那三個人…”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程凱，倉庫里并沒有線索，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已經快要晚上十點了。

蘇禾這邊依舊沒有收獲，他總覺有什么線索被忽略了，張學既然提出了這個游戲，就不可能沒有一點線索，他究竟把人藏在哪里？

蘇禾關閉了接單，坐在馬路邊上，開始回想整個過程中的細節。

一開始，三個老六來找他破案，故弄玄虛的騙了他，按照現在的進展，指使他們的人，應該就是張學。

可張學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殺了趙澤奇，又殺了程凱的三個小弟，挾持了程凱，他已經可以復仇了。

為什么還要特意在網上引起熱議，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爛尾樓上，替爛尾樓的居民發聲，難道比給女兒復仇還要重要嗎？

蘇禾隱隱約約覺得，事情還是和爛尾樓有關，于是他騎著電瓶車來到了爛尾樓。

夜里的爛尾樓和以往并沒有什么區別，只是外面多了一些圍擋，避免外人進入，走進里面，還是那么荒涼，寂靜。

蘇禾穿行在爛尾樓之間，漆黑的夜幕下，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最后他來到了趙澤奇的家。

推開門，一絲光亮透了出來，蘇禾瞳孔猛然放大，客廳里，一個男人坐在那里，他的面前有一只點燃的蠟燭，隨著從窗戶縫隙吹進來的風搖擺著。

“你來了…比我預想的晚了點，還有一個小時，游戲就要結束了…”

男人的聲音一出來，蘇禾就皺起了眉頭。

李北斗！

“你究竟想干什么？”蘇禾冷聲道。

李北斗沒有回答蘇禾的問題，反問道：“如果我把程凱交給你，你能保證法律能制裁他嗎？”

“我只是一個刑偵顧問，抓捕犯罪嫌疑人，尋找證據，至于能不能制裁他，是法官的事情…”

“哈哈哈…可笑至極！縱容惡魔活著，和惡魔有什么區別？你說的話，對得起那些被糟蹋的女孩嗎？你知道有多少家庭因為這群人渣破碎嗎？”

蘇禾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李北斗的觀點，感嘆道：“我知道程凱他們罪該萬死，我也會盡全力去搜尋他們的罪證…可有的人罪不至死，你殺了他們，不也是犯罪嗎？”

李北斗猛然抬頭看著蘇禾，狂笑道：“哈哈哈，我所殺之人，皆犯國法，與我何罪！”

“現在我就來告訴你，你不敢殺的人，我殺！你不敢管的事，我管！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人世間的正義不過是虛偽的善良，罪惡不需要審判，需要毀滅！”

蘇禾愣愣地看著李北斗，搖了搖頭，沉聲道：“對不起，我做不到…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我不懂的東西，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我不想走你這條路…”

“我也痛恨這些人渣，但我不想雙手沾滿了骯臟的鮮血…通往山頂的路不止一條，我想選擇一條，陽光能照到的路…”

李北斗看著搖曳的燭火，低聲復述道：“一條陽光能照到路…”

蘇禾拿出手機，還有最后五分鐘，就十二點了，沉聲道：“我輸了，程凱在哪里，你告訴我答案吧！”

李北斗搖了搖頭，笑道：“給你一點小小的提示：每座城市的下水道里都隱藏著無數的罪惡…骯臟的活，都留給了下水道的工人。”

“下水道！”

蘇禾突然想起了，在視頻錄像中，有個男人說，程凱把張學女兒的尸體，用絞肉機弄碎了，倒進了下水道。

李北斗起身，走到蘇禾的面前，說道：“看吧，答案早就給你了…可惜，沒時間了，沒能救下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你會遺憾嗎？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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