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正月十九.第六回合
“我不是……”夜鳴珂當即挑眉,要脫口否認。
誰是他夫人了?!
晏西棠趕緊一把拉住她,幾近拉到了胸懷里。一邊舉目點頭,朝著遠處那女子示意,一邊貼身附耳,笑著與懷中人低語:
“進這云韶府的女眷,只有兩種。第一種,是些豪門寡婦,自己來找小倌的;還有一種呢,就是來找勾引她夫君的狐貍精算賬的……”
“……”夜鳴珂聽得側目。通常,這種非此即彼的封閉選擇,都是個圈套。
可那人貼身而立,溫熱男子氣息,將她籠得緊緊的,又是繼續竊竊地私語,讓她沒有太多思考的空隙:
“你這樣子跟我一起進來,自然不是第一種……”
“……”女郎就有些迷離,順著他的話想了想,不是第一種,難道是第二種,來找勾引她夫君的狐貍精算賬的?
不過,她亦還有那么一絲清明,她為什么非得是那兩種,就不能是單純進來找人的?
遂睜了大眼,有些鈍鈍地,辯解:“我是來找我弟弟的,可不是來找你的狐貍精的!”
她就是不想入那坑,假裝什么找狐貍精算賬的母老虎!
“遲了……”晏西棠笑說。
“你存心的?”女郎磨牙切齒。此刻才恍然,她說為何要牽著她的手進來呢!現在還將她牽著!
“是公主自己要進來的!”那人還她一句。
“……”女郎惱了,掙脫了手,要跳開去。
那人手快,換手一拉,又騰了手臂,從她后背一攬,就將她囫圇捉住。看似虛虛地抱著呢,實則制得她動彈不得,又是一個低頭附耳,警告她莫亂掙扎:
“她們不歡迎陌生人,我不牽著你,你是要被攆的!”
“……”夜鳴珂最是惱恨這種掣肘,礙于不遠處那笑盈盈看過來的女子,嘴上不說,心頭卻已是怒火中燒,蹭蹭旺騰。
被他箍得動不了,可腳下卻是能動的,遂抬起一腳,給他重重地踩到鞋面上,再全身重量放上去,一個磨蹭。
痛得那人嘶聲抽氣,忙不迭垂頭來咬她耳朵:“莫發狠……莫發狠……她們最擅察言觀色了,若是見著夫妻恩愛,她們也會恭敬客氣地相待,若是見著主顧受氣,她們便要想些法子,讓人難堪的……”
大意是說,云韶的花娘們,對這些進府來找麻煩的夫人們的態度,全看那男子的態度。
“……”夜鳴珂轉頭,仰面,凝目,狠狠地,看進頭頂側上,男子的幽深瞳色中。
突然覺得,那廊下籠燈映照下,像是從未認識過晏西棠一般。一入了這煙花柳巷之地,哪里還有什么清貴宰執樣,簡直就是個拐彎抹角貪她便宜的斯文流氓!
那人直直地對上她的凝看,眸色中依舊是笑意流光:
“你若是想要見識一下,這些花娘讓人難堪的本事,現在就可以跟我翻臉!”
“……這算是威脅嗎?”
“不是!……顯得恩愛些,啊?”
“誰跟你恩愛了!”女郎抬手,忍不住就往那光凈玉面上掐。
“莫鬧兇了,漏了破綻,泄了身份……”男子趕緊捉住她手指,往外掰。
敢情,拉她裝著是夫人,倒還成了替她遮掩身份了!
“……”夜鳴珂自然是不依,依舊橫眉冷目,想要翻手來掐他。
“我讓陛下來時,說的是我妻弟……”終是說了那實話。
可不得裝夫人不是?
“你!……”女郎坐實了猜想,終于,徹底憤怒,幾欲騰空而起。
“找人要緊,先找人……”
“……”
兩人一時就那么扭扭打打地,黏糊在一起,理也理不清,不得利索。
遠遠地瞧著,那回廊入口處,就是一對璧人,相偎相依,旁若無人,竊竊私語,打情罵俏。
像是很恩愛,又還像是有些什么別扭。
那邊上恭迎的女子一張笑臉盈了許久,終是等得無奈了,上前兩步,一個欠身行禮,亮聲說話:
“天地良心,夫人手下留情……”
只道又是一個來追究夫君花事的當家主母。
“……”夜鳴珂聽得,怒及反笑。呵呵哼了兩聲,礙于旁人,暫且按捺住那心頭鬼火,撤了手。
卻像極了那跟夫君鬧別扭的夫人。
那女子趁機,又繼續來勸,妖妖軟軟的聲音,綿綿地說來:
“大人來這云韶,就只是喝點花酒而已,且還都是跟其他一些大人們一起來的。這云韶的姐妹們,倒是喜歡大人得緊,倒貼都愿意的,可是啊,大人就跟柳下惠一樣,對咱這里的姑娘們沒那心思,姐妹們也沒少傷心的……”
夜鳴珂聽得嗤笑,這是哪門子的事情?
晏西棠卻突然又偏頭附耳過來,悠悠地低語:“怎樣?信了吧?我說我只是來喝花酒的吧?”
竟然是想趁機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與——我——無——關!”夜鳴珂極力別著頭,側開身去,與他怒對,卻又壓著聲音磨牙。
兩人又像是一陣私密咬耳。
那女子就看得眉眼彎彎,笑得呵呵的,又說了:
“今日瞧著夫人,卿若也就明白了,為何大人對咱們這里的姑娘沒那心思了。有夫人這樣標致的人物在家里,還來這云韶做什么?照我說啊,以后,大人這花酒也別喝了,我們不歡迎您了……”
“這是在夸你呢……”晏西棠又來,笑得像只狐貍。
不等女郎發作,他又趕緊揚了聲量:“卿若,帶我們去見今夜來的小公子,他是我夫人的弟弟!
終于說到了正事。
夜鳴珂這下終于暫且消停,等那叫卿若的女子說話。
“哦,卿若明白了,敢情,夫人不是生大人來喝花酒的氣,而是大人把弟弟給引到云韶來,惹夫人生氣了?”
那卿若說得客氣又直白,一邊說,一邊抬手引路,要里邊請。
夜鳴珂不理會那花娘有意無意的挑釁,當仁不讓,舉步就走,一邊在嘴角滲了一句話出來:
“他若有事,看我不把這教坊給鏟平了……”
本是說給晏西棠聽的,那卿若卻在一邊笑得答:
“小公子也就是喝了一點……花酒而已,沒事兒的!
“一點是多少?”
“呃……一壺吧,他喜歡云韶的酒呢,喝完一壺,還要,沒等那添的酒送到,就……就醉倒了,這會兒正在春眠閣里睡著呢!
∝∝∝
到了那府邸深處,春眠閣。
果然,那小子四仰八叉地躺一羅漢床上,睡著呢。
滿面酡紅,醉得一副憨像,睡得跟豬一般熟,拍也拍不醒,推也推不動。
小太監一心在一旁守著,本就有些坐立不安的躁動,見著夜鳴珂進來,更是一下子軟了手腳,嚇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只得讓人去把聽楓叫了進來,把小皇帝背起來,讓直接送回宮去。
晏西棠見著人找到了,事也了了,便要招呼著她也一起走。
“你留下!”女郎站著不動,突然一聲冷涼低沉的吆喝。
晏西棠轉頭,看著她,有些驚詫。
那卿若卻是個眼力勁兒特好的人,知道這是要就地算賬了。
也許是這就地廝打的事情見多了。
趕緊打走手勢,趕著所有人撤退,自己也往那閣子外頭退,退出去,掩上了門。
霎時,又像是想起什么,復又吱嘎推門進來,抱走羅漢榻邊一個插銀柳的梅瓶,一邊抱著往外走,一邊還笑著念叨著:
“這是個價值連城的古董,我得抱走……”
室中兩人看得出奇,不明就里。
卿若退至門邊,才解釋了:
“夫人還是要手下留情些,將這屋子里的東西弄壞了打碎了,這賠償的費用呢,還是得你家夫君出的。前些日子,就是年節里,才有位夫人,把這云韶給砸了一遍,還打傷了一位姑娘……賠錢賠得她夫君啊,可心痛了……”
“你放心,我就算把云韶給砸了,他也賠得起!”夜鳴珂對那女子笑說。
那卿若似乎也是個有趣的人,她也就不跟她多擺臉色了。
“那……夫人請便……”卿若比了個請的姿勢,兩步退出閣子,嘎吱關了門。
留下兩人,面對面。
晏西棠一臉的訕笑,看著摩拳擦掌的女郎,出言就是示弱:
“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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