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蕭墨寒走，方嬸都沒反應過來。

        她扭頭，抓著何司機的手，不停地追問：“你剛也聽到了？少爺說的是宋小姐？以前住在咱們這兒的宋嬋宋小姐？”

        “聽，聽到了。”

        “所以說，我沒聽錯。”

        “應該是沒有。”

        因為他也是這么聽的，要聽錯，不可能兩個都聽錯了。

        “她不是已經……少爺這是又發病了？”

        宋嬋剛走那會兒，也總說宋嬋會回來，人事不醒的，就跟酒麻痹了神經一樣，腦子沒有一天是清醒的。所以方嬸很怕蕭墨寒是舊病復發。

        五年了，還沒有從失去的那個陰影走出來。

        何司機眉頭也皺得死緊：“可是剛才少爺說話的時候，樣子正常的很。”

        沒有傷心欲絕，沒有悲痛難忍。他很鎮定，所以，跟發不發病的應當沒關系。.

        何司機道：“興許是真的呢，畢竟當年也沒找到尸體不是。”

        方嬸被這句話驚得，眼珠子半天也沒轉動。

        ……

        海城美食街。

        從畫展出來，虞天浩帶她去看了場音樂劇，然后又到郊外的草霉園摘草莓，體驗一把鄉村氣息。本來也安排了購物環節的，不過霍如意看著好像興致都不大。聽路邊的小情侶說，草莓出來了，他就臨時候意，帶霍如意下了鄉。

        在霍如意還不是霍如意前，她就是在鄉下長大的。

        所以對泥土的芬芳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

        那段記憶沉寂太久，又無跡可尋，霍如意到了鄉下，也未能想起什么。這邊都是大棚草莓，進了棚里，溫度不比外面，它很高，至少高了有十度。

        虞天浩沒一會兒就熱得出汗了，脫了外套，掛在臂彎上，俯身摘草莓的時候，領帶掃在草梅尖尖，又不時碰到腳下的泥土。他去擦，沒擦掉，然后又把沾了泥的手去擦額頭上的汗。

        一來二去的，臉上額上都弄臟了。

        時至梅雨季節，地上的泥被雨打得很濕。霍如意倒是經驗老道，除了套在高跟鞋外面的鞋套弄臟以外，其他地方都干干凈凈的。

        做事也利索，沒兩分鐘就摘了滿滿一筐。

        她似乎很喜歡這種活動，摘完一筐，又讓農家拿了個籃子過去。

        虞天浩看她這么有興致，心里也高興，就算自己弄得不像樣子，甚至是有幾分狼狽也覺得值了。

        “好了。”不多久，另一個也滿了。霍如意提著戰利品，說要出棚。虞天浩自是求之不得，他已經熱得全身冒油了。到了棚外，冰冰涼涼的空氣一吹到臉上，兩人同時舒了口氣。

        結完賬后，霍如意將其中一籃子遞給虞天浩：“這個帶回去給伯父和伯母嘗嘗吧！”

        “送給他們的？”虞天浩驚訝。

        “嗯，不然我摘這么多做什么。”霍如意道，“上次我去你家，看到你桌上就有這個，想必你母親應該是愛吃的吧！”

        應該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得了這種酸酸甜甜的東西。

        虞天浩抹了把頭上汗：“你應該不知道，我母親最愛吃草莓了，每到季節就讓人成箱成箱地往屋里買。但其實草莓保鮮期并不長，根本存放不了多久。”

        霍如意道：“那豈不是浪費？”

        說著，遞出去的籃子就要收回，既然成箱成箱的買，想必家里是不缺的。

        虞天浩一把勾起她手里的籃子：“我媽還愛吃草莓醬，每買進一批草莓她都會挑最好的，做成醬泥，用來烤面包，總之，她挺愛這東西的。”

        “謝謝。”他又補充。

        然后把籃子換到另一只手上，這只順勢牽著霍如意。

        習慣這東西，真是可怕。

        霍如意從最初不適到適應，一天時間就搞定了。

        嚴格來說，也不是適應，可能也就是懶得掙脫了。反正，早晚也要走到這一步的，就當提前進入角色。

        兩人坐上車，司機拿了一盒紙巾給虞天浩擦臉。虞天浩對著后視鏡仔細擦了兩下，一點干凈的跡象都沒有，反而還把泥擦糊了，有種水泥灰抹墻的感覺，額頭上的泥原先是一塊一塊的，現在抹得平平整整。

        霍如意到底看不下去。

        重新抽了張濕紙巾：“我幫你吧！”

        虞天浩愣了愣，立馬把臉湊了過去，生怕晚一秒，霍如意就改主意了。

        頭微微垂下來的時候，屬于她淡淡的淺香就鉆進他的鼻孔，虞天浩在商場上，也有機會接觸女性。有帶著目的主動示好的，也有純談工作不談感情的職業女強人，不管是哪種，女人都離不開香水，只是或濃或艷的區別。

        霍如意就不同了。

        輕輕淺淺，風一吹的時候，那味道還似有若無，你以為它已經散完的時候，它又在你不經意間冒出來了，持久留香，細軟綿長。

        總之，聞著讓人很舒服。

        車子開到市里，天已經黑了，本來還想請她在外面吃晚飯再回去的，可看這一身的泥，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不過這也給他留了下次見面的由頭。

        “明天晚上，我有空，你有空嗎，一起吃飯吧，算是答謝你送的草莓。”

        霍如意即想給自己給虞天浩一個機會，那吃飯看電影什么的，都是情侶之間必走的流程，沒拒絕：“好。”

        “那明晚七點，我來接你。”

        “接我太麻煩了，你不如直接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

        虞天浩覺得之樣也可以，省去接的時間，約會的時間就可以變得更加充裕：“那到時我把定位發你。”

        “嗯。”

        門口，虞天浩照例在她額上送上一記道別吻，霍如意沒第一次那么拘謹，但還是沒有觸電的感覺，低著頭，轉身，回屋。

        虞天浩一直看不到霍如意的身影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虞天浩腦子里就在為明晚的約會做攻略，不是周末，班還是要上的，所以晚上那么幾個小時，做什么才能達到約會的高質量這是個問題。

        虞天浩腦子好使，一下子就有了方案。

        但這方案全被第二天虞夫人一通電話給破壞了。虞夫人收了霍如意送的草莓，高興得不行。激動得晚上都沒怎么睡，第二天天一亮，就給霍家打電話，要邀請霍如意上門去玩。

        母子倆約人用的理由都是同一個，謝她的草莓之情。

        霍如意推脫不過，吃了早飯，就去了。跟虞天浩約會，還沒什么，見長輩多少還是心慌的，她希望霍日華陪她一起去。

        霍日華站在門口笑吟吟道：“難不成你將來出嫁，也要帶著爸爸一起過去么？放心去玩吧，你虞伯母熱情好客，是個好相處的。她跟你媽媽那會兒，可是閨蜜！”

        “是嗎？”霍如意還是很忐忑，目光不由又向霍胤尊求救，“大哥。”

        “大哥也愛莫能助啊，虞伯母又沒邀請我，我不請自去，多煞風景。”霍胤尊替她開車門，“人家想兒媳婦了，想跟兒媳婦說體己話，我不好去湊熱鬧的。”

        “大哥。”

        “乖。”

        霍胤尊拍了拍她的頭，讓她寬心。

        其實他不能陪同還有另一個原因。霍如意的車子開走后，扭頭，他同霍日華道：“爸，我可能要回去幾天。”

        霍日華收回目光，落他身上，半晌，他重重一嘆：“其實你妹妹回來第二天你在陽臺那通電話你接了那么久的時候我就料到了，這兩日你在家也總是一幅有心事的樣子。去吧，誰叫你肩上還扛著軍章呢！”

        “謝謝爸。”

        “也別謝我，先把話說清楚，幾天是幾天？能趕得及你妹妹的訂婚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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