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虛偽的癡情樣
葉向榆說的地方是間兩層樓、位置頗為隱蔽的飯店。沈頤舟帶著林嵐徑直上了二樓，拉開包廂門，葉、白二人正與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士聊天，經(jīng)介紹林嵐才知道這位是沈頤舟的表姐兼經(jīng)紀人。
幾人正說著話，唐麒推門進來。
寒暄過后，各自落了座。葉向榆拉著林嵐坐在一起，沈頤舟又在林嵐旁邊坐下。就這樣，沈頤舟對面是沈朝云，林嵐對面是唐麒，葉向榆對面是白亭書。
沈頤舟問她想吃什么，她隨便點了個紅豆粥，跟沈頤舟道了聲謝，便轉(zhuǎn)頭跟葉向榆小聲交談起來。
“……”沈頤舟突然覺得葉向榆此時此刻非常多余，只能自己琢磨著點了幾個小菜給她下粥吃。
葉向榆從旁邊拿了個頗大的手提袋遞給她，是自己代言的護膚品。
林嵐也從包里拿出那個準備好的淺綠色禮盒遞給葉向榆。
葉向榆拿著那個禮盒很是喜愛，甜甜地道了謝，又纏著林嵐讓她給自己戴上。
看著葉向榆摟著林嵐的胳膊撒嬌，白亭書和沈頤舟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樣的無奈。
這時林嵐的電話響起，她看到是陌生號碼，猶豫著接起，話筒里傳來有些耳熟的男聲：“林嵐？”
“是，請問哪位。”
“喂，下午剛分開你就不記得我的聲音了？”
“……喬景煦？”
林嵐不確定的問。身旁的沈頤舟動作一頓，白亭書也轉(zhuǎn)頭看過來。
“嗯，你現(xiàn)在在哪？”
“跟您沒關(guān)系。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掛了。”
“行啊，你敢掛，我就去你酒店找你唄。”
“……您有事嗎？”林嵐咬著后槽牙勉強維持著禮貌。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談?wù)劊@么多年不見，敘敘舊不為過吧。”
林嵐閉了閉眼，捂著話筒，起身匆忙道了聲歉，便出去了。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葉向榆離得近，喬景煦的話聽了個大概，覺得不對勁，于是問沈頤舟：“頤舟，你們下午不是在一起嗎？這個喬景煦是誰啊？”
沈頤舟微沉著臉，端著茶杯目光沉沉的盯著沉在杯底的茶葉，說：“林嵐的初中同學(xué)。”
白亭書補充道：“陳姐的熟人，咱們的贊助商之一。”
葉向榆點點頭，猶豫著開口：“看著關(guān)系不太好啊……”
沈頤舟沒說話，端著茶杯像是入了定。白亭書給她使眼色，輕輕點了點頭。葉向榆會意，也不再問了。
唐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頤舟，沒說話。
林嵐出了包廂，在樓梯邊站定，壓低聲音“下午我說得很清楚，我跟您沒舊可敘，別浪費彼此時間，有什么事請您直說。”
“你在外面是吧，跟誰？……又是那個沈頤舟？”喬景煦語氣十分輕蔑。
“與您無關(guān)，有話快說。還有，請對我的朋友放尊重些。”林嵐面無表情，冷冷的說。
“呵，朋友……行吧，看你現(xiàn)在也不方便。我快到你們酒店了，等你回來我們面對面談。”
“如果是版權(quán)的問題，那可以不用談了，我現(xiàn)在可以回答您，不賣。請您別再找我麻煩。別再聯(lián)系了，謝謝。”她說完便掛斷電話，順便關(guān)機。
車里，喬景煦也不生氣，一打方向盤轉(zhuǎn)過路口，駛向不遠處的酒店。
林嵐在原地略站了一會才回到包廂，剛坐下，沈頤舟低聲問她：“沒事吧？”
她輕輕地搖搖頭，葉向榆捏了捏她的手，小聲說：“林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小問題。我能解決的，放心吧。”她看起來無波無瀾，只顧低頭喝粥。
可葉向榆也看出她有心事，卻不知道如何開解，只能等一下找白亭書問個清楚。于是找話題想活絡(luò)氣氛，跟大家講起最近行程中發(fā)生的趣事。
不得不說，葉向榆真的有能讓人開心起來的能力。大家邊吃邊聊，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在她和白亭書默契地配合下變得輕松愉快。
話題突然聊到追星問題上，葉向榆好奇地問林嵐喜歡哪個明星，她想了想，說：“那可多了，王祖賢、張敏和張柏芝，晏溫的一些設(shè)定就是取自她們幾部電影中的角色。”
葉向榆瞟了一眼沈頤舟，又問：“那……男明星呢？”
林嵐看到她的小動作，也回頭看了一眼沈頤舟。
這一眼看得沈頤舟心臟狂跳，忙喝茶掩飾。
“要說男明星的話——吳彥祖，當(dāng)然頤舟和阿麒也很帥，今天試戲，多虧了頤舟我才能順利入戲，他真的很像『匡更莫』。”
沈朝云看著自己表弟在這短短兩句話的時間里，面色由陰轉(zhuǎn)晴的戲劇變化，繃不住笑了，忙低頭掩飾，心道這小子也有今天，這趟沒白來，還能看到他這傻樣。
葉向榆也憋著笑說：“平平無奇的端水小天才。不過你倆真的配合得很好誒，都看不出是第一次對戲。特別是你流淚的那段，眼淚落下來的時間可太妙了，眼神也把控得很好。”
沈朝云接話道：“確實，太容易讓觀眾共情了，小林啊，你有天賦。”
林嵐靦腆笑著道謝，唐麒被勾起好奇心，便轉(zhuǎn)頭問白亭書：“白哥，能給我看看嗎？”
“可以啊。”說著便掏出手機，點開給他看，聲音外放的原因，聽著自己的聲音，林嵐看不到畫面也羞恥到手指蜷縮。
看她耳朵通紅，葉向榆湊過來安慰道：“早晚劇都要播的，要早點習(xí)慣哦~”
林嵐點點頭。沈頤舟看著她，對白亭書說：“給我發(fā)一份，我們倆也得看一下有沒有什么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
白亭書發(fā)到他微信里，沈頤舟點開視頻靠近她，聞到熟悉的花果香，他的心跳又漏了兩拍。
林嵐看著畫面里的兩人不禁有些恍惚，有種自己的幻想變?yōu)楝F(xiàn)實的荒誕感。
沈頤舟看到手機屏幕上她為自己擦眼淚的畫面，不自覺舔了舔嘴唇，他微微側(cè)頭看向林嵐，只見她目光專注，燈光下臉上的細小絨毛像水蜜桃一樣。
他下意識咽了下口水，沈朝云恨鐵不成鋼，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他猛地轉(zhuǎn)過頭不敢再看。
對面的唐麒先一步看完，也很驚訝于林嵐的表現(xiàn)，抬頭剛要夸獎，就看到這一幕。他到嘴邊的話一滯，頓了下才說：“真的，演得很好。”
“謝謝。”林嵐道了謝，又問他和白亭書：“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嗎？”
“基本沒有，等正式開拍會有現(xiàn)場調(diào)度，你不用擔(dān)心。”白亭書說完，唐麒也點頭表示贊同。
林嵐點點頭，心下稍寬。
幾人吃完了飯，白亭書和沈頤舟去取車，葉向榆摟著林嵐的胳膊，沖沈朝云眨眨眼說：“云姐，現(xiàn)在見到真人就知道我沒騙你吧？”
沈朝云親切的拉起林嵐的手說：“是個好孩子，有男朋友了嗎？”
林嵐微笑著搖搖頭，坦然道：“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也不想將就，所以一直單著了。”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葉向榆問。
她又把上午對張妍說的復(fù)述一遍，葉向榆又問她這些條件里那個最重要。
“……呃，外表吧。”
沈朝云沒忍住笑出聲：“噗，沒看出來你還是個顏控，為什么外表最重要？”
林嵐一本正經(jīng)回道：“因為我對長得好看的人很難生氣吧，當(dāng)然原則性問題除外。我覺得兩個人相處中，爭吵這種事太消磨感情了。”
葉向榆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唐麒看著她們?nèi)齻�沒說話，卻想起與前女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畫面。
白亭書和沈頤舟一前一后將車停在店門口。
葉向榆想起要問白亭書的事，便跟唐麒一起上了白亭書的車，沈朝云拉著林嵐上了沈頤舟的車。
葉向榆一上車便向白亭書打聽白天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事，白亭書撿些重要的答了。
葉向榆聽完，遲疑著說：“這么看的話……這位喬總是在追林嵐吧？或者是談過？前男友？”
白亭書搖搖頭：“倒不像是談過，剛見面那會兒，小林連人都沒認出來。頤舟說是喬總自己去找過去說的，這才認出來。”
“那就是在追唄，接電話那會兒林嵐好像很討厭他的樣子呢。”
“挺明顯的是吧，我們中午吃飯的時候也是，頤舟提前把林嵐送回去以后，喬總那話里話外暗示兩人關(guān)系不一般，讓我們多擔(dān)待什么的。一般同學(xué)不會說這種話吧。”
“嘖，初中同學(xué)啊……這要是上學(xué)那會兒就喜歡了，到現(xiàn)在也蠻久的了。”葉向榆不禁感嘆。“這人挺長情的啊。”
白亭書從后視鏡里瞄了她一眼，回道：“再久也沒用吧，感情這種事還得看當(dāng)事人的心思，看小林的樣子啊，兩個字——沒戲。”
“也對。不知道這喬總長得怎么樣，林嵐可是喜歡長相好的。”
“還真不差，長得風(fēng)流，個子也不低。一看就是招女孩喜歡的類型。”
葉向榆聽了有點擔(dān)心，她是覺得不論性格外貌，還是頤舟更合適。而且他倆在一起既能解決兩個朋友的感情問題，又能解決殺青后見不到林嵐的問題。況且頤舟還是初戀呢，身為朋友怎么也得幫幫忙。
林嵐這邊，沈朝云打聽了一路她的喜好。她雖然有些疑惑沈朝云突如其來的熱情，但還是老老實實都答了。
待兩輛車駛?cè)刖频晖＼噲觯娙讼铝塑嚕f笑著往電梯方向走，就見不遠處的銀色跑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人不急不慢的朝他們走來。
林嵐看清來人，臉上的笑容一僵——是喬景煦。
白亭書先開口打了聲招呼：“喲，喬總怎么到這兒來了。”
喬景煦向眾人點了點頭，說：“我找林嵐有點事，打電話給她好像在外面不太方便的樣子，所以我們就約在這里見了。原來是劇組聚餐啊，我還擔(dān)心她一個人亂跑亂逛出事呢，現(xiàn)在終于能放心了。”
林嵐忍無可忍地回道：“喬總說瞎話的本事可真是不減當(dāng)年，電話里我說了不想再見到您，更沒有約見面吧。”
喬景煦臉色未變，一臉縱容地看著她說：“是，你說的對，我的錯。走吧，我們談?wù)劇！闭f著上前要攬她。
葉向榆先一步將林嵐往沈頤舟身邊一推，讓喬景煦抓了個空，葉向榆揚起職業(yè)假笑，明知故問道：“您是？”
“……瞧我，忘了自我介紹。喬景煦，林嵐的初中同學(xué)，您好。”
兩人看似友好地握了握手，葉向榆說：“喬總，不好意思了，也是不巧，林嵐還要給我們講講劇本，時間不寬裕。您看？”
喬景煦聽出話里的逐客之意，但他也是有備而來的。“哦，這樣啊。沒關(guān)系，我既然投資了這部劇，也很好奇劇組的日常工作。跟陳姐商量過了，她說可以讓我跟組方便我了解了解，所以我也在這間酒店訂了房間。”
說著看向林嵐，笑得意味深長：“我就住你對面。今天既然不方便，我也不好強人所難，耽誤你們的正事。來日方長，等有空再談也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你。”
一聽這話，林嵐身側(cè)的手攥的死緊，輕呼了一口氣，扯出個笑來，回視他說：“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你們先上去吧，我跟喬總說幾句。”
喬景煦一番話說得葉向榆無法反駁也無法再推脫，只能聽林嵐的話，不情不愿地跟著眾人上了電梯。
沈頤舟的手還虛攬在林嵐身后，猶豫一瞬，低頭交代道：“小心，有問題及時給我打電話，我不走遠，很快就能過來。”說完摸摸她的發(fā)頂，也不看喬景煦，大步走開了。
喬景煦看著沈頤舟的背影輕嗤一聲，又看向林嵐，剛向她走了一步，林嵐便后退了兩步說：“喬總，直說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嵐，做我女朋友吧。”
林嵐聞言不由得瞪大眼睛，深感荒謬地笑了兩聲，說：“您有病吧？”
“你這話說的。我認真的，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你答應(yīng)嗎？”
林嵐抬手將帽檐向上抬了抬，仔細地將喬景煦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冷著臉說：“當(dāng)然不答應(yīng)。雖然不知道您在發(fā)什么瘋，但既然您問了，我也認真的回答您，您跟我，不可能，別說交往，連朋友都沒得做。”
喬景煦不甘心的問：“為什么？你喜歡過我不是嗎？過去是我不對，可我也道歉了。都是成年人，何必執(zhí)著于過去的事。給我個機會——我跟以前不一樣了，真的。”
林嵐像看瘋子一樣看著他：“您精神不正常吧？是，初中那會您確實很受歡迎，但不代表我也會像其他人一樣喜歡您吧。喬總，自戀也該有個限度。”
“課間我們聊天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還有全班男生里你只跟我說話，明明待我不一般，還說不是喜歡？”
“你主動搭話，我出于禮貌回答，這在你看來就成了我喜歡你的證據(jù)？可笑。”
“……你不承認沒關(guān)系，可我是真心的。你看，時隔這么多年還能遇到，這不就是你我的緣分嗎？我喜歡你，從初中到現(xiàn)在從沒變過。你給我個機會唄？”
林嵐聽了這話更覺荒唐，冷哼一聲道：“子虛烏有的事您要我承認什么？喜歡我？您忘了過去有多討厭我嗎？讓我滾遠點的人不是您嗎，而且當(dāng)時你有女朋友吧，現(xiàn)在擺出這幅癡情樣干什么？怎么，初中三年，我的笑話還沒看夠是嗎？我到底怎么得罪你們了，為什么不肯放過我呢？！”
喬景煦一聽這話頓時急了，向前走了兩步，林嵐警惕地看著他，在這樣的目光中他止了步。斟酌著說：“不是，我真的沒有惡意。過去是我幼稚，你也知道，那會班里是什么情況……是我不對，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不必了。”林嵐深吸一口氣，扭過頭不愿再看他：“我在很努力的生活，既然您對過去的事抱有歉意，那么請您不要打擾我。跟組是您的自由，我無權(quán)干涉，但請您離我遠一點，能做到這一點我就多謝了。”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喬景煦連忙拉住她：“我不會放棄的！我是真的喜歡你，看在這么多年的份上，就當(dāng)給我個贖罪的機會。”
林嵐忍著不耐看向他，目光在他臉上轉(zhuǎn)了一圈，挑剔的說：“喬總，我直說吧。你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喬景煦沒料到她會這么說，愣了兩秒才說：“……開玩笑吧你！我長得還差嗎？”
林嵐趁機掙脫他的桎梏，后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對，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堪稱討厭。所以您不必在我這里浪費時間。”
她側(cè)了側(cè)頭看向他的那輛跑車，又看了看他這身剪裁得當(dāng)、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補充道：“看您現(xiàn)在也是成功人士了，這些年沒斷過女朋友吧？”
“我……”喬景煦剛要反駁，林嵐慢悠悠地打斷道：“別裝。我這些年別的沒學(xué)會，看人還是很準的，所以別裝出一副癡情的惡心樣。收起您那些手段，在我這兒不好使。”
她邊倒退邊說：“我得提醒您，玩弄感情沒好下場。您要的機會我給不了，別再纏著我。”
“要我說幾遍啊，我是真心的！”喬景煦邊說邊向她走去，“是，我承認這些年談過幾個對象，但我這個年紀很正常吧，難道你沒有嗎？這都什么年代了你還計較這個？！”
“不好意思，我忙于生計沒空想別的。而且我是客觀陳述，不是計較。您的方方面面都精準踩在我的雷點上，明白了嗎？”林嵐站定，冷著臉說。
“……你就這么討厭我？”
“不然呢？我表現(xiàn)得還不夠明顯嗎？”
“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能改變你的看法。”
林嵐看著他冷笑一聲：“這么說吧，如果我現(xiàn)在一如過去那般落魄狼狽，你還會說出這些話嗎？”
喬景煦卡了殼。
“不過如此。”林嵐并不意外，一字一頓的丟下四個字便轉(zhuǎn)身離開。
喬景煦楞在原地，沒有再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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