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箐箐, 這里。”
顏如箐意識清醒沒多久,就被眼前一望無垠的大海震住了心神。
她兩眼朦朧,索性就著這個動作。繼續趴在游艇的橫欄扶手遠眺大海, 吹著略帶腥咸的海風,一臉閑適。
可惜, 安穩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
顏如箐翻了白眼,回頭驚喜地望著來者。
接著如乳燕投林般撲向沈辭,然而她到底忍住了,在離沈辭還有四步的距離處站定。
眼眶微微泛紅, 疏離地往旁邊一站,啞著聲音, 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不知是不是副本的惡趣味, 這一次她的身份居然是林韻兒的閨蜜。
而沈辭的身份, 是林韻兒的男朋友。
不必懷疑, 她這個身份暗戀沈辭。
“箐箐你沒必要這樣。”
“沈先生, 請你注意一點,你是巧兒的男朋友。”
林巧兒, 本次副本林韻兒的所用身份姓名。
她自己,喬青玉。
沈辭, 沈孟君。
還有一人, 周閱,周源生。
他們四人,沈孟君年輕有為的冒險家, 林巧兒是他女朋友、搭檔。至于自己,這次純屬蹭了閨蜜林巧兒的光,才有了這么一次出海游玩的機會。
周源生則是在游艇上認識的海島求生專家。
這次,‘永生制藥集團’一共邀請了13位冒險家前往以前的‘格列佛小島’, 如今的‘死寂島’。
所以不包括他們,還有9位冒險家玩家。
此外,作為這次登島調查死寂島真相的負責人,永生制藥集團董事長也親自帶隊來了。
此行他還帶了不少保鏢和隨行專家,但具體人數多少,是誰。就不是顏如箐現在這個身份所能知道的。
她現在就是一個蹭吃蹭喝的花瓶。
沈辭一聽顏如箐叫他在這個副本的名字,就知道身后有人。
事實上,他其實早就發現了,只是不在意。
身后的人見躲不開,吹著口哨走了出來。
顏如箐看到來人,嘴角微微抽動。
“呦,又見面了。”紅霖吊兒郎當的走向顏如箐。
此時的他,雖然沒有上個副本第一次見面那么夸張,卻也穿的花里胡哨,活像一只花孔雀。
“嘖嘖,看來你的腿好了?”紅霖眼睛在她腿上掃了一下,語氣很是輕佻。他兩手插在花褲衩里,左右看了一眼,視線落在沈辭身上多停留了兩秒,微抬著下巴對顏如箐說,“你那個男朋友呢?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顏如箐心里一怔,轉而看到沈辭陰沉的臉,她明白了。
當即把臉憋紅,慌張地避開沈辭審視的目光,小聲解釋說:“我不是,他不是,他是副本安排的,我不知道。”
“嗤——要不,這個副本我當你男朋友,我保護你?”紅霖猛然上前,將顏如箐抵在橫欄扶手間,邊說邊挑釁地看著沈辭。
沈辭盯著兩人,冷峻的臉上布滿寒霜,漆黑如墨的眼底閃動著令人不安的冷光。
鋒芒畢露,不怒自威。
只有這個時候,顏如箐才從他身上看到了屬于書中男主的氣場。
“箐箐,過來!”沈辭嘴唇輕掀,冷冷地對眼如箐伸出手。
顏如箐一臉猶豫,掙扎著沒動。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沈辭盯著顏如箐,再次開口。
顏如箐腳下輕動,躊躇著,往他的方向移動。
正在這時,一聲“辭哥”。打破了甲板上略顯冷凝的氣氛。
顏如箐反射性收回了探出去的腳,臉上的糾結也恢復成冷淡。
沈辭表情一沉,忍下心里的煩躁。回頭不耐的看向林韻兒,冷聲道:“你來干什么?”
林韻兒被他這一頓帶著情緒的不滿打了個措手不及。直到她看見顏如箐,瞬間明了。
這一刻即便心里的怒火蹭蹭上漲,她還要擠著笑臉,擺出善解人意的表情對他說:“我剛才打探了一些消息,我覺得對我們這個副本有用。所以就來找你了。”
“辭哥,你是對我,有什么不滿嗎?”林韻兒看向沈辭的眼里,滿是傷心不解。
她不明白,顏如箐到底有什么好。每次一碰到她,沈辭都會看不見自己。
明明她才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難道十幾年的感情,都抵不過天降?
若說以前,她倒也認了。可顏如箐在醫院躺了一年半,陪在他身邊度過那段危險日子的是她。
憑什么她一醒來,就要把他從自己身邊搶走?
她絕不允許。
林韻兒藏下心中的恨與苦澀,扯開嘴角笑了笑,化解了沈辭的尷尬。
如此一來,倒讓沈辭對她生出了幾分愧疚。冰冷的臉,也再度溫和。
“走吧,回房間再說。”沈辭說著,主動去牽林韻兒的手,接著扭頭看向顏如箐。
這次不用他開口,顏如箐已經小跑著,跟在他們身后。
被幾人全程忽視的紅霖,不以為意的輕笑出聲。接著旁若無人的張開雙臂仰著頭欣賞著大海與藍天。
201客艙。
林韻兒和沈辭坐在一起。周閱和顏如箐坐在他們對面。
目前他們所住的客艙是“永生制藥集團”董事長安排的,房間不小,兩個隔間,一個大間外加客廳。
此時,林韻兒正在說著她打聽出來的消息。
“我得到消息,還有五個小時,我們才能抵達‘死寂島’。”
“這和之前,我們一進副本,就在小島上的經歷完全不同。從這點可以看出,這個副本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新生的副本。”
“還有,這次上島的人不只有我們玩家,還有npc。關于這點,周閱作為被npc聘請的海島求生專家,他得到的消息,才是最完善的。”林韻兒說完,看向周閱。
周閱也不推遲,直接說:“我這里確實有一份和我目前身份相關的詳細資料。”
“資料上說,這次上島的人,不包括我在內,還有其他各種學的專家。比如地質學家、植物學家等等。”
“其中,最主要、也最神秘的一個人是文博士。沒人知道他做什么的,但他的地位,卻等同于邀請我們上島的npc董事長的地位。”
“那些保鏢和幾個npc學者,提起這位文博士都很諱莫如深。”
“辭哥,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林韻兒突兀地插口。
她雖然想在這個副本弄死顏如箐,可也沒到要把自己賠上去的地步。
“要不,我今天問一下它?”
聽她這樣說,沈辭想了想,拒絕,“不用,先看看‘吉兇命盤’。”
說著,他取出一樣巴掌大小,形式指南針,卻比指南針簡約精致的銀白色圓盤。
圓盤正中央懸浮著一根紅色的湯匙指針,指針指向正前方。
不等顏如箐好奇這是什么道具。
就見沈辭從桌上拿了一把小刀,接著把圓盤平放在桌面上,左手握住刀刃,任由掌心的血滴落到圓盤的湯匙中。
湯匙看著不大,只有指甲蓋大小,卻奇跡般的很能裝。
顏如箐看著量,覺得都有兩百毫升了,湯匙里的血才逐漸往旁邊圓盤上蔓延。
這時,林韻兒眼疾手快的拿出止血劑給沈辭上藥。
沈辭接下止血劑后,沒有管自己的手。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圓盤,當看到全盤上被自己血跡浸染的區域開始減淡時,他松了口氣。
正欲開口,就聽林韻兒驚呼一聲。他連忙抬頭,這一看,沈辭直接臉色大變。
“怎么會這樣!”他脫口而出,震驚地看著圓盤。
卻是本來因血跡減淡沒什么變化的圓盤上,指針突然開始左右搖擺。而在它的左右兩個區間,一半是如血一樣的紅,一半是如墨一樣的黑。
顏如箐看看青白著臉,緊張的林韻兒,又看看面容肅穆、如臨大敵的沈辭。
很想讓他給自己解釋一下,現在什么情況。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疑惑地問林韻兒,“阿韻,這是什么意思啊?”
此時滿心都是后悔選這個副本的林韻兒顧不上維持人設,惡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這是吉兇命盤,以血喂之,能測未來的吉兇禍福。”
“紅色,代表接下來在這個副本中,我們一切都會順利,是吉兆。”
“白色,代表會有坎坷,但小心點,也別無大事。”
“但是黑色就不一樣了,黑色,代表著兇。它一出現,就代表著我們這幾個人中,必定會有人死。”
林韻兒特意看了一眼顏如箐,想看一下她被嚇到的表情。
結果讓她失望了,顏如箐眼睛睜的大大的,滿是認真與好奇,唯獨沒有害怕。
她這樣,倒讓林韻兒顯得斤斤計較。
暗罵了聲晦氣。
林韻兒臭著臉問她,“你不怕死?”
顏如箐茫然地看著她,指著還在左右搖擺的指針說,“現在不是紅,也不是黑,這怎么算?”
林韻兒呼吸一滯,古怪地看著她。
“通常,命盤上只會出現一種純粹的顏色,或紅或白或黑。命運指針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左右搖擺。”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說法。”
林韻兒想到吉兇命盤的描述,表情陰沉,“我們的未來已經兇險到吉兇命盤都無法預測。”
“亦或者我們幾個,乃至其他人都沒有未來。”
顏如箐一怔。
正在沈辭盯著命盤,林韻兒意識沉浸在系統儲物空間里找保命的道具時。
顏如箐上前,伸手將一直擺動個不停,如抽風似的湯匙指針,硬生生的掰向紅色區域。
按住不動,接著對沈辭幾人靦腆一笑,說:“這樣不就好了?”
沈辭一愣,剛想說就算你這樣,等你松開了手,指針還是會回到原來的位置。
卻見顏如箐松手后,指針顫動了一下,在紅色區域停住,穩穩不動。
沈辭:……
——
下午五點,陰沉的天空使得空氣都悶熱了幾分。
沒過多久,轟隆一道雷鳴聲夾裹著暴風雨突降。
聽著外面拍打著船艙的巨大海浪聲,又見幾次重重擊打在客艙窗上的水花。客艙內原本等待游艇到岸上島的四人,面面相覷地互望了一眼。
最終,沈辭看了眼時間,說:“看來這次我們別想順利上島。”
話音剛落,海面上突然劈下幾道刺目的白光。
伴隨著幾聲明顯的‘咔嚓’與重物撞擊,外面驚呼、叫喊聲四起。
“船艙起火了,快去叫老板出來上救生船。”
“海浪,海浪又來了。船要翻了……”
房間內,顏如箐幾人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乍一聽這句話,全都變了臉色。
“出去!”沈辭當機立斷往門口沖去,然后打開客艙門,用力往外推。
剛把門打開,一股強力有力的海風夾雜著焦臭味以及其他人來回跑動、叫喊聲排山倒海朝幾人襲來。
顏如箐緊靠著船艙墻壁,劇烈的海風使她幾乎睜不開眼。
不過她還是看見,沈辭將門打開后,便毫不猶豫返回護著林韻兒沖出去。期間沒看她一眼,也沒交代,顯然把她早已忘了。
顏如箐嘆口氣。
心想原身這四年的感情,當真是喂了狗。
當下她不再猶豫,往門外沖。
正在顏如箐即將踏出客艙門的那一瞬,一只拿著刀的手伸了過來。她為了躲避不得不后退,恰逢此時游艇被巨浪擊中,一個震動,船體突然往后傾斜。
這直接讓顏如箐身體不受控制重新跌了回去,船艙的頂燈‘刺啦’兩聲,陷入黑暗。
緊跟著她聽到外面有人凄厲的大喊了一聲,“船要沉了!”
“咚——”顏如箐感覺自己的后腦勺好像撞到了什么東西,不硬,還有點軟。
穩住身體,她正準備回頭,脖頸一疼,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暈前的那一瞬,唯有手腕間的紅珠,燙的驚人。
再次醒來,顏如箐睜開眼下意識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腕,發現紅珠并無異常后。她這才有空摸著脖子坐起觀察四周。
隨之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山洞的石床上。
山洞不深,借助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到附近擱著一堆用枯黃的芭蕉葉鋪墊,洗的干凈的黑紫色品相很不好看的果子。
還有一條臂長,鮮血淋漓長著形似貓頭的怪魚。
魚還沒死,尾巴不時彈動幾下。使得山洞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魚血腥味。
顏如箐起身四處查看,走到洞口發現,自己居然在懸崖邊上。底下是浪花滾滾的大海和奇形怪狀的礁石。
她小心目測了一下,估算自己這個位置距離下方的大海,大概有十米深。
跳海是不可能跳的,不是不敢,而是沒必要。
顏如箐退了回去,看著果子,她摸摸扁平的肚皮,拿起地上的果子咬了一口。
下一秒,她直接吐了出來。
酸、又酸又澀。
唯一的優點,大概是水分足。
也正因為水分足,才使得它特別難吃。
顏如箐放棄了,決定換一種果子試試。結果一一嘗了過去,發現其他的味道,還不如她第一次吃的。
至少酸和澀是果子的正常口感,其他又咸又腥還有辣味的,簡直就是折磨。
而這也導致,她吃完果子后,更餓了。
實在沒辦法的顏如箐盯上了貓頭魚,考慮一番,她取出自己唯二能幫上忙的兩樣道具,心刀、半瓶礦泉水。
心刀確實沒開刃,看起來鈍笨無比,顏如箐拿著它卻覺得很是順手。
她先用礦泉水簡單清洗了一下刀和手,接著拎起魚尾巴把魚身上的血沖掉,薅起袖子信心滿滿的準備開干!
然而半刻鐘后。
顏如箐蹲在地上,兩手托臉對著芭蕉葉上不見半個傷口,活潑異常好似在嘲笑她的魚發呆。
每當魚趁她不注意想要跳出芭蕉葉的時候,都會被她重新拽著尾巴扯回原位。
反復了四五次,魚不跳了。瞪著死魚眼,就差直說,‘麻煩給我來個痛快點的’。
顏如箐也想痛快,但這刀,是真鈍。這魚,也不是一般的滑。
貓頭魚本身看著就和普通的魚不一樣,它身體扁寬無鱗,顏色是那種比較漂亮的銀白色,不看那個丑丑的貓頭,和銀倉魚比較像。
顏如箐好幾次按住它,準備剁頭的時候。它的表面,都會分泌一層粘液,抓也抓不住。
別的不說,就它分泌的粘液,是真的很影響她的食欲。
最終,顏如箐丟下刀,放棄了。
她起身來到洞口,大聲朝著底下的大海喊話:“果子太酸了,魚太難殺了,我都不喜歡。”
“我不管,十分鐘后我要吃飯!你不給我吃的,我就從這兒跳下去!”顏如箐指著風平浪靜的大海,頤指氣使道。
喊完,顏如箐等了一會兒。直到聽見一道明顯的落水聲,她才滿意地掉頭回山洞。
沒多久,正盯著貓頭魚發呆的顏如箐似有所感地抬起頭,可惜抬的太晚。她只看見了一道亮眼的冰藍色從眼前掠過,緊接著就被一樣沖她飛來的背包擋住視線。
背包在她面前停下,軍綠色的背包,鼓鼓囊囊,瞧著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顏如箐打開背包,如愿地看見里面裝了少許零食泡面與水,一口小奶鍋,外加一個睡袋和一套墨綠色耐臟的沖鋒衣。
看背包和沖鋒衣的樣式,應該是她那所游艇上其他人帶的。
她從里面翻出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坐在石床上平靜地吃著。
然而吃著吃著,嘴里的苦與甜,讓她發膩。
她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
就是在之前的世界,那些人為了她體內的血取出后仍然呈現最完美的活力狀態。不管真心假意,都會哄著她,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然后初來到這個世界,阮遲也把她照顧的很好,從沒在吃的方面委屈她。
秦楚因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朋友,更不會讓她不高興。
現在,她望著手邊的泡面和小奶鍋。
有了主意。
十分鐘后。
顏如箐慌里慌張地從濃煙滾滾的山洞里沖到洞口。邊咳嗽,邊嚷道:“救命。”
說著,她腳下一滑,失聲摔了下去。
預料之中,沒有下降多久,她被人接住了。
顏如箐在落入水中對方松開手的瞬間,連忙伸手緊緊摟住了對方的脖子。
確定未來工具人跑不了,她這才松口氣。忍著水流洗刷眼睛的異物感,睜開了眼。
然而……
“你干什么?”
顏如箐眼睛被對方用手捂住,不得已,她只得騰出一只手去扒。
只是她終究不敵對方的手勁,半天沒扒開,還差點讓人溜了。
她索性也不掰了,無視捂著眼睛的大手。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身體大半泡在海水中,起起伏伏,聲音平淡有力道,“你放開,我都看見了。”
話音剛落,顏如箐發現,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松動了幾分。
看來是自己的話有效果了。
顏如箐決定再接再厲,“長的丑沒關系,我不嫌棄你。”
既然捂住自己的眼不讓她看,那肯定是對方長的太丑了。
“是你救了我嗎?謝謝你……嗷…”顏如箐沒想到,對方另一只放在她腰間的手猛然收緊,腹部直接撞在某個地方上,疼的她‘嗷’了一聲。
這是咋了?
顏如箐腦袋高速運轉,思考著自己說了什么話,惹的他生氣。
忽地,她想到什么,怔了兩秒。
笑著肯定道,“你是我男朋友派來照顧我的嗎?”
當察覺到,對方的呼吸變得急促。顏如箐確定,自己可能猜中了。
“我男朋友人呢?”顏如箐松開了手,捏著腕間的紅珠,淡然自若地問。
奇怪的是,這次她放開了他,他卻不急著走了。
“不是。”良久,一道聽著讓人骨頭都酥了、悅耳異常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顏如箐重見光明的眼睛。
終于可以看到對方是什么的人的顏如箐,看到對方真正相貌的那一刻,怔住了。
不是說不好看,是太好看了。藍灰色的頭發,在海水的浸染下,閃著波光瀲滟的光澤。同樣藍灰色的眼睛,澄凈美好的好似靜謐的海洋。他五官深邃,皮膚白皙,漂亮的不似真人,且他的耳朵,居然是鰭型的。
藍灰色的耳朵,從耳根,由深變淺。
顏如箐后知后覺,低頭。
果然,一條藍灰色的魚尾巴呈現在她眼前。
在她的注視下,他似乎感到不安,忍不住將魚尾巴往后面藏。
好在,他沒在顏如箐看到除了好奇之外的情緒。
這讓他有些放下心。
只是他放心的太早了。
當他看到顏如箐的動作,想要阻止她時,已經來不及了。
“是真的魚尾啊。”顏如箐手往下摸了一把,鱗片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發出驚嘆的聲音。
“你……”魚人被她的舉動嚇的結結巴巴,漲紅著臉說,“你怎么能……能隨便、摸、摸我的尾巴。”
“不能碰嗎?”顏如箐抬起頭,舉起手認真道,“對不起,我不摸了。”
“沒、沒事。”魚人似乎很容易害羞,白皙如玉的臉上,一波紅暈浮現又加重了一波。
只聽他猶豫了片刻,眼神躲閃小聲說,“可、可以讓你再摸一下。”
顏如箐耳朵豎起,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當看到他把尾巴翹到她跟前時,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聽錯。
沉默地看了一眼他滿含期待的眼神,顏如箐敷衍地碰了碰,漫不經心道,“把我從船艙里救出來的,不是你吧。”
魚人本來因為她的觸碰,害羞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她說的沒錯,她確實不是他救起來的。
當時,他遇到的她的時候。她正昏睡在海灘旁邊。
眼看大海即將漲潮,他觀察了片刻。始終不見有人回來找她時,才猶豫著過去把她撿回了自己落腳的山洞。
山洞里的水果和貓頭魚也是他放的。
“那救我的人呢?”聽完他解釋的顏如箐覺得這劇情有點耳熟,再次問道。
“不知道。”魚人癟嘴垂下眼,怏怏不樂,“我看見你的時候,你一個人在沙灘上。”
“也就是說,你沒看見救我的人?”顏如箐左手搭在右手腕上。
那里的溫度早已冷卻,仿佛暈之前灼熱的觸感,只是她的幻覺。
“我不知道誰把你放在沙灘邊緣的,我只知道,要是沒有我。等海水漲潮,你也會同海水一起沉入海中。”魚人這番話說的著實委屈,尾巴也時不時地拍打著海水。
“挾恩圖報?”顏如箐眼珠子一轉,放開了手,狡黠一笑,“這么說,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魚人聞言,眼睛一亮,用力的點頭。
“那你想讓我怎么報答你?”
“不需要你報答,只要你陪我多說說話就好了。”魚人靦腆地撓了撓頭,有些呆呆傻傻的。
“這島上不是還有很多人嗎?怎么不讓他們陪你說話?”顏如箐眼睛四顧了一圈,說。
“那些人……”魚人眼里浮現一抹厭惡,尾巴也甩的用力,“我不喜歡他們。”
“我和他們一樣。”顏如箐在他茫然的藍灰色眼睛里解釋,“我們是一起來這個島的。”
“你不喜歡他們,為什么救我?”
“你不一樣。”魚人悶悶的開口。
“哪里不一樣?”顏如箐可沒覺得,自己的被動技能‘詭愛’都能對魚人產生影響了。
“你長的好看。”魚人偷瞄了一眼顏如箐,害羞道。
顏如箐:???
她嘴角抽了抽,一言難盡的看著魚人。覺得這個魚人腦子似乎有點不好使。
“而且你不嫌棄我。”魚人低著頭,甕聲甕氣地說。
灰藍色的尾巴,耳鰭輕輕的揮動。
“你這個樣子出去,他們也不會嫌棄你。”顏如箐說著,好奇道,“你是不是對自己的長相有什么誤解?”
魚人懵懂的看著顏如箐,搖頭,“沒有啊。”
“你覺得自己這個樣子長的難看?”顏如箐皺眉,問他。
魚人這回沒有遲疑,說,“難道不難看嗎?”
顏如箐:……
她上下掃視了他一圈,灰藍色長發拖曳在水中,柔順華麗如同童話中的人魚王子。深邃的五官被海水洗過,尤其那雙純凈的眸子,讓所有心存污穢的人都感到自慚形愧。
“那這樣呢?”
正在顏如箐考慮,該如何糾正他的審美觀時。只聽魚人開口說了一句話,接著讓她感到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現在還好看嗎?”魚人摸著自己完全變了另一副模樣的臉,畸形形似魚人怪物的外表,灰色的鱗片占據了大半個臉頰。便是先前漂亮的耳鰭,也退化成兩個丑陋的骨刺。
原本灰藍色的眸子,此時變得猩紅無比。與他對視久了,似乎還能嗅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其次,他弧形的魚嘴中,則有著滿口鋒利如刀的尖牙。
不過他的魚尾不見了,變成了兩條筆直的長腿。
他盯著顏如箐,不錯過她一分一毫的表情波動變化。
顏如箐不出他所料的臉色大變,正當他失望之際,只見她突然凄厲地叫了一聲,“頭發!”
“你的毛呢?你怎么禿了?”她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惡狠狠地盯著他那光禿禿布滿鱗片與根骨刺的腦袋,眼睛都紅了,看著比他還要生氣的樣子。
魚人:……
我雖然是禿了,但我也強了。
有問題嗎?
不過見她這樣,他莫名的開心起來。
他就知道,她都不嫌棄那個不人不詭的丑八怪,肯定也不會嫌棄他。
哼!
他其實騙了顏如箐。
他確實和救她的那個丑東西見了一面,只是雙方之間鬧得不太愉快。
不然別說照顧她了,他把人殺了,都不會眨眼。
“變回去!”
“好的。”
魚人聽話的變了回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顏如箐。
顏如箐沒察覺到他的異常變化,伸手憐惜地摸著他柔順的發絲,感嘆道,“你以后就這樣吧。”
這要是別人,魚人早就把他宰了。可這是那丑詭的女朋友……
“好的,我聽你的。”魚人羞澀的把魚尾巴翹到顏如箐跟前,怯怯地說,“你要不要再摸摸尾巴。”
顏如箐低頭看著那流光溢彩,美的不可方物的尾巴,手指蠢蠢欲動。
但最后還是忍住了,義正言辭拒絕道,“身為人魚男孩子,你的尾巴就是你的腿。所以不能給除了自己女朋友之外的女孩子碰!”
“那你當我女朋友好不好?”魚人說著,纖長細白的手指交疊在腹部。兩眼渴望地望著顏如箐,長而濃密的眼睫如兩把扇子一樣,微微顫抖,撩人心弦,“我沒有被別人碰過尾巴,只有你。”
顏如箐:“……那是意外。”
這話一出不得了,眼前這魚人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邊哭邊嗚咽著聲音委屈道,“我就知道,你嫌棄我。”
顏如箐心說‘看把你能的,我就是嫌棄怎么了’。但是,她想到了沈辭,想到了那個推她的人。眼睛微瞇,隨后嘴一癟,眼睫下垂,也跟著泫然欲泣起來。
“不,我沒有嫌棄你。我只是……”顏如箐欲言又止地看著他,那眼神中,好似飽含了無限的愛慕與惆悵。
魚人一見,心里激動了。
他似乎看見了丑詭無能狂怒的情景。
想到這兒,他的聲音越發輕柔,表情越發溫順可人,“只是什么?我不管,你碰了我的尾巴,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只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兩人一同開口,說出的話信息量都巨大無比。
語落,顏如箐震驚的看著魚人。
魚人毫不相讓的回頭瞪圓了眼看她。
實際上,魚人都快激動瘋了。
他心里更是興奮的控制不住顫抖。
沒錯,就是這樣,說出來就好。說出來了,他就能正大光明的揮鋤頭了。
“是誰!”魚人不敢相信的問顏如箐。
“是,我一個深戀了幾年的人。”顏如箐沒有辜負他的期待,邊回憶,邊說:“我和他,自大學相識。那時的世界,一切都還是那么美好。”
顏如箐滿眼憧憬,仿若有光,刺的魚人心生不滿。對她口中的那個人,更是惡意滿滿。
呵,丑詭,還挺會玩。
只是,隨著顏如箐的訴說。魚人心里越來越疑惑。
等會兒,丑詭原來這么浪漫,居然會和人一起去看星星?
還會彈鋼琴給她聽?他不是沒心嗎?他懂什么是浪漫?
親自下廚?還夫妻肺片?完了,難道丑詭現在也忍不住開始吃人了?
“就算我現在和他分手了,我也愛他。”
魚人:!!
分手?
這題我會。
不對,他錯愕的看著顏如箐,失聲道:“你說你和他分手了?”
“嗯啊。”顏如箐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震驚。
難道他的重點不應該是后半句話嗎?
“你說你還愛他,你們卻分手了?”魚人有點恍惚地問。
不對勁,以昨晚那丑詭寧愿違規也在意她的舉動。不可能她愛他,他還和她分手。
“誰提的分手?”
顏如箐感覺他怪怪的,可還是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說,“他當時的現女友都那樣說了,我不可能不同意。”
等會兒!現女友?
好家伙,那丑詭現在玩的這么開嗎?
魚臉震驚!
“其實從那天他倆一起進門時,我就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可我還是放不下他,他畢竟,是我的初戀。”
初戀?
越來越離譜了。
忽然,魚人發現顏如箐一開始說的話里包含的信息。
她說她和他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
大學……
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中,隱約記得,他的大學生涯并不美好。
還有她說她深戀對方幾年。
幾年……
一個不可能的想法,躍然腦中。
那丑詭,該不會是備胎,或者還沒追上人吧?
越想越覺得可能的魚人見顏如箐提起初戀時,滿臉的深情。一時竟不知該同情丑詭,還是該同情被丑詭盯上的顏如箐。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他揮鋤頭,那丑詭總不會說他搶他女朋友吧!
畢竟,人家可沒承認他是她男朋友。
“我不介意。”魚人深情的伸手握住顏如箐的手,激動道:“而且你說的那個人,既然能被別人輕而易舉誘惑,說明他根本不愛你。”
“他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說著,魚人似有所指地垂下頭。
顏如箐慌張的抽回手,“不,我不能這么自私。”
“自私的是我,說實話,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我就喜歡上了你。我在大海生活了幾十年,你是第一個,不嫌棄我本體的人。請你務必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我會對你好的,就算你不同意我當你男朋友也沒關系。只要別拒絕我的靠近,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顏如箐震驚的捂嘴,眼里流露出了‘感動’的淚水,似乎很是不可思議。
最終,在魚人再請求下,甚至都拿命來威脅了。顏如箐才‘被迫’的接受了他想要‘照顧’自己的請求。
成功把工具人找好的顏如箐覺得這個工具人哪里怪怪的。
成功揮起鋤頭,撅起一捧土的魚人覺得這個墻角,也沒那么難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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