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經典導引》
下午,王念還有一節文理課。
她和豐煥到學堂的時候已經不太早,所以,她們只好坐在了學堂靠外的地方。
“豐煥?王念?”有人叫到。
循聲望去,她們看到了劉又青。劉又青朝她們走了過來,說:“你們和我一起到前面坐吧,我旁邊正好還有兩個位置。”
劉又青的座位很靠前,周謙就坐在她旁邊,兩人身邊各有一個位置。王念坐在了周謙左邊,豐煥坐在了劉又青右邊。
王念注意到周謙手邊的一本《經典導引》,便問周謙:“你已經買到《經典導引》了嗎?”
“沒有啊,”周謙煩躁地翻翻手里的書,“這不是我的,是我哥哥以前用的。這個是舊版,我還得買新的。”
“新舊版差別很大嗎?”豐煥問。
“不是差別的問題,”劉又青頓了頓,四顧之后壓低了聲音,“我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個金師叔啊,他每年都刊刻一本新版《經典導引》,當年的門人必須買當年的書,否則,他就會讓你經典這門課的總評很慘淡!
“這老東西壞得很!敝苤t小聲說。
“咳,”劉又青咳了一下,打斷周謙,又接著說,“新版必須買,而且吧,它賣得比較貴。一本新版《經典導引》要賣到一百下品靈石,黑市上甚至會炒得更貴。所以,你們能買就盡快買吧!
“如果不買,真的會很慘嗎?”豐煥問。
“是的,”周謙篤定回答,“我一位族兄當時手里差錢,就沒買最新版,結果金老頭直接讓他不合格了。若非此事,族兄必然已經是外門門人!
“可是,我一塊靈石都沒有!蓖跄钫f。
“我也是,根本就沒有,”豐煥說,她摸摸王念的肩,“看來咱倆得想辦法搞靈石了!
“抱歉,我手里的靈石也不太充裕,買書之后拿不出更多,”劉又青說,“不過,你們可以稍微等一等,我們的月例還沒有發。月例應該有個二三十下品靈石,雖然不夠,但到時候再東拼西湊一下,我有富余靈石后也可以借你們一些,最后也許就夠買書了!
王念憂心忡忡地上完了下午的課。課沒有太聽進去,她所想的,是怎么弄到足夠的靈石。
凡俗界的貨幣是金銀,修真界的貨幣則是靈石?磥,人無論到了哪里,都要乖乖賺夠足夠的錢才能活下來。
在家鄉的時候,王念對金銀就沒有多大概念。農家自給自足,只在集市上售賣糧食和一些手工編的籃子,取得金銀,然后買一些用于生產的工具和其他物品。在王念生活中,金銀的概念很淡,有些時候,鄉下人直接用農產品來交換。
而在修真界,她想要得到靈石,大概就要自己去勞動了。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王念苦思冥想得不出答案。
下課之后,劉又青和周謙去買書了。王念和豐煥也跟著去了。
她們兩人分文也無,不過豐煥說,去市面上轉一圈也好,看看能不能找到賺靈石的機會。
市集在靈修門駐地附近的宛葉城,這個小城便是依托靈修門在此間駐地而興起的,門人們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這里都有賣的。
王念和豐煥順著人流走,很快來到了摩肩接踵的市集區。街道的兩邊都是四五層的高樓,街上擠滿了人,看裝束多是和他們一樣參加此次靈修門外門選拔的門人。
王念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不由看了又看。豐煥死死拽著她,兩人才沒有被擠散。
“別看了別看了,以后有的是看這些的機會。人這么多,你注意著點兒!”豐煥說。
王念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開始專心走腳下的路。腳下,路面的石板被往來不息的行人磨得光滑,透出綠瑩瑩的顏色。
豐煥留心看著街道兩邊的店鋪,試圖尋找招工啟事。雖然說是有不少招人的,但是工資開得很低廉,也就十或十幾下品靈石一個月。
豐煥從來沒過過差錢的日子,之所以現在身無分文,那也是因為她娘決心叫她體驗一下生活艱辛、求道不易。她原本不服氣,想著憑借自己的能耐,就算到了靈修門也能混得不錯。哪里想到,現實是如此打擊人,她所見到的所有招工都是門檻幾乎沒有、工作量極大、薪資極低的。
而且,看到那些骯臟的門面里,微笑待客、轉身便責打學徒的掌柜們,她便意識到,錢少活多還只是一方面,更可怕的一點是,做工便難免會被管事的人肆意打罵。
而這是豐煥完全接受不了的。開玩笑,她娘都舍不得說她一句,她哪里有主動跑去給別人當出氣筒的道理!
豐煥認為自己真沒必要受這罪。既然沒到必須要去做工的地步,那她就不會去做工。
還是趁早給娘寫信,討些生活費吧,想來娘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嬌慣養大的女兒到這里受苦。
想到這里,豐煥不再擔心靈石的問題,心上輕松了很多。
“我們先去書坊看看!
豐煥和王念詢問了幾個人,沿著大致的方向向城中書坊走去。街道越來越狹窄,越來越擁擠,最后,在離書坊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她們徹底擠不動了。
周圍,有人艱難往書坊方向擠,也有人高高興興拿著新買到手的《經典導引》逆著人潮擠出來,把書攔在自己胸前,免得遭了黑手。
門人們高矮胖瘦不一,但最多也不過十幾歲,衣著統一地匯聚在街上,占領了宛葉城的主要街道。
王念和豐煥在原地躑躅,很快,有個女修見狀朝他們走來。她穿著外門門人的衣裳,外貌很顯年輕,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兩位小師妹是來買《經典導引》的嗎?你們靈石拿夠了嗎?要知道,《經典導引》要賣一百下品靈石啊!迸拚f。
“我沒有靈石,就去看看!必S煥很坦然。
“唉,師妹,其實啊,師姐這里有便宜的《經典導引》,”女修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拉住豐煥,引導兩人來到街邊,“你要不要?看在我們大家都是靈修門的修士的份上,我就只賣你四十靈石!”
“可是,我們一塊靈石都沒有!蓖跄钫f。
“這不急,”女修擺擺手,“師妹你不知道啊,宗門每月會給門人發靈石。至于你們呢,每月怎么也有二十下品靈石了。你們兩個人拿到月例之后,可以先合買一本。等到贊夠靈石了,再買一本,這樣啊,只需要兩個月,你們就一人一本啦!”
“那,你這書是最新版嗎?”
“是啊是啊,你看,新得很呢!
女修一按儲物袋,手中便多出了一本書,其上正是“經典導引”這幾個大字。王念接過書翻開,見其紙張雪白,字跡清晰。豐煥仔細看了看,也點點頭。
“你看沒問題吧?你們拿到靈石就來找我買吧……”女修笑容愈深,卻突然感知到什么,面色一變,急促地對王念和豐煥說,“我是田信,住宛葉城南君子居,有需要就找我!”
田信也不賣書了,推開人群轉身就跑。
豐煥和王念愣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又過了一會兒,她們正要離開,但書坊街方向有暴喝聲傳來。
一群極為強壯的修士把街上的人群趕到街邊,開始檢查每個人身上的物品。
王念和豐煥和所有人一樣,也被推到了街邊。她們正茫然的時候,這伙修士中的一個走到兩人身邊。
“你們,買《經典導引》了嗎?”她大叫。
“沒有!蓖跄詈拓S煥答。
“那就讓我看看!”她說著,就要檢查兩人身上。
“住手!你是什么人?”豐煥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
“我是什么人?”修士冷笑,然后說,“你瞎嗎,看不出來我是外門門人,是宛葉城衛戍?你不聽我的話,這是要做什么,造反嗎?”
確實,她所穿的正是一種制式服裝,與她們見到的外門門人制服很類似,只是胸前多了一個代表宛葉城的葉形紋章。
豐煥不再說什么,默默掏出一塊玉牌。
玉牌晶瑩剔透,光芒流轉,中央刻著一個豐字。
便是剛剛邁入修真之門的王念,都感受到了玉牌的超乎尋常之處。閉上眼睛,王念也能感受到,玉牌所在之處極其明亮。然而,睜開眼,玉牌看起來只是一塊美麗的玉牌。
“原來是豐家的師姐!”修士的態度立刻變化,她滿臉堆笑,“是我沖撞了!該打,該打!”
她說著,真的打了自己兩巴掌。
見豐煥不再說什么,她就后退幾步,走掉了。
王念看看豐煥,想要問問,又覺得不妥,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
衛戍門人離開后,王念和豐煥才從路上別的門人的討論中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原來,每年都有人盜印《經典導引》,低價出售以牟利。
她們見到的田信,應該就是盜印團伙中負責分銷的一員。田信賣的是盜版,若是買了盜版,又被經典課的師叔們發現了,會被當場逐出學堂。
宛葉城的書坊方面每年都會專門清查這類事情,以免書坊的利潤下降。這種行為總是被打擊,但從來沒有徹底消失。
因為,宛葉城南部有著大量散修,她們總是千方百計地掘金。明知此道非常危險,但是仍有源源不斷的散修去嘗試。
王念捋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才發現自己過于好騙了。
而因為囊中羞澀,她們兩個最終沒有被騙成,想來又慶幸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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